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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方舟最美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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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车站,时间来到7:38。

今天,车站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东海车站正站长周良平、副站在梁树支双双把人恭迎。

车站只有两个光杆站长,其它工作都交给AI完成了。这不是什么旅游景点站台,不需要有人礼貌微笑,更不需要白花花的大腿和浓烈香水,只需要有一个人主事,另一个人跟在主事的人的屁股后面就成。其他的譬如驻扎车站的守卫力量,譬如军医等等,不归他们管,那是军队的事,两人只是车站站长,列车停运才该他们头疼。

然而,就是这么个万年不需要对谁礼貌微笑的地方,两个家伙半被迫地笑开了花。

“欢迎火将军莅临东海车站视察,鄙人东海车站站长周良平,这位、呃这个是副站长梁树支。”微胖的中年男人点头哈腰,直像个旧世纪二鬼子。不为什么,只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是方舟的一位传奇人物,一名响当当的S级天启者!

火凰,火之皇,能量系天启者的巅峰,同时是方舟最美丽的女人!

相比前面一系尊号,都不如最后的来得瞩目,毕竟寻常人家可不怎么关心国家大事,帅哥靓妞才是他们的心头菜。

曾几何时,这位一直以“强大美丽”着称,近年来倒是出了个歌手,论长相不输这位半筹,一时之间把“最美丽”三个字夺去了一半,反而“并蒂双姝”的美名被莫名其妙炒了起来。但只要是明眼人都不会拿明星与这位比较,人家可是实打实的“实力与美貌并存”,女皇范十足。

周良平鞠躬鞠得很深,不敢看对方的脸,刚才只是惊鸿一瞥,就让他产生了休自己老婆买女人海报的想法。

说女人美得惊魂,不如说美得令人惊悚!

看看、看看!副站长小年轻,流哈喇子了都不知道,真像条摇尾巴的哈巴狗!就知道这种奔着轻松岗位来的宅男不靠谱,除了对美女傻笑啥也不会!

梁副站长的确在流哈喇子、在发愣,眼睛里只剩下女人的脸。他想低头来着,但总有不可抗力折起了他的腰,使他像是一把按下保险的弹簧刀。

直到某一刻,梁副站长意识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他真的要“出鞘了”。

梁副站长悄悄擦了把口水,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低头审视自己刚买不久的锃亮瓦咔达皮鞋。

周良平悄悄睨了眼不堪入目的副站长,擦了把冷汗,头更低了,视线里仅有对方的靴子。

女人将一切看眼里,并不在意。她对自己的美貌有很清晰的认知,只要对方不把口水溅到她身上,她都可等闲视之。

女人微笑,对雄性生物的杀伤力顷刻上了一个台阶:“用不着客气,我来只是想找个地方坐坐,时间管理上出了点差错,来早了。”

啊~声音真特么动听!

周站长心神荡漾,好像他刚才休老婆的想法成了既定事实,下一秒就能和女人登记结婚!

梁副站长憋着口气,脸憋红了,内心中似乎正在与什么噬人猛兽激烈搏斗着,腰杆愈发弯折,像是要折断。

也可能是想去洗手间了……

周站长抬头,也不能一直低头,那样就不是欢迎仪式了,而是谢罪大会。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双血一样鲜红艳丽、钻一样明媚无瑕的瞳子,诡异的色泽充满着魅惑,让人看见的第一眼就很难移开目光,好像灵魂都要陷没。

周站长发觉自己又要沦陷了,甚至没能再看上一眼女人的脸,心已像荷载了柴油机的战鼓。

他赶紧比了“请”的手势说:“火将军这边请,地方狭小,还望火将军海涵。”回头,狠狠踹了副站长梁树支一脚,像踹一条涎皮狗那样,让他识相点移开路。

梁副站长后知后觉“啊”了一声,说了声“对不起”,然后赶着说“去一下洗手间”,人即刻走了,仓皇像是只老鼠,好像他背后还有一只看不见的猫在逮他。

周站长人傻了,愣在原地。他还没做过这种迎宾客进门主人家先跑了极其失礼数的事,找的借口还是“上厕所”这种何其无厘头的玩意儿,你好歹说你家煤气漏了啊……

周良平心虚地道歉:“抱歉啊火将军,他可能是……吃坏肚子了……我们早上吃的是鲱鱼韭菜罐头。”

“……无妨。”女人格外的善解人意,只不过她下意识掩鼻的动作还是暴露了她其实有点心虚。

鲱鱼韭菜罐头……

那是恶魔的食物么……

女人根本无法想象把两者结合在一起是什么味道,或许还不如吃一盘没洗过的猪大肠。

周良平松了口气,对对方女菩萨似的胸怀感激涕零,同时在心里问候了副站长全家,“这边请。”他极尽周到地恭迎。

…………

来到车站长办公室,一间对女人来说比她家卫生间还要小的房间。

女人在墙面凸出来的一条白色实心长凳上坐下,她正对面是一张矮玻璃桌,往前一面墙上是一副竹画,上面潇洒题字“任尔东西南北风”。

女人把自己的装备轻轻放在矮桌上——一副暗红色剑匣,颜色略微比女人的发丝幽深,像是凝结的血。

“失敬失敬,您请这边儿坐。”周站长指着他那张办公桌后的“站长专属椅”,一张流线型贴背设计的豪华椅子,银白色质感,科技味十足。

女人瞧了一眼,没什么兴趣:“我坐这就好。”

对方这样说了,周良平只能点头应“是”。

人家是领导,自己是小跟班,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

周站长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等待着领导下达进一步指示。

“哦,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对、对了,您要喝点什么吗?”周良平忽然想到,暗道自己失策,这边请领导坐了那么久,光想着领导的绝世仙颜,把请领导喝茶的事忘了个精光!

抬头,倒是适应了如何去看领导,周良平发现只要不看领导的脸和眼睛,倒也不会立马失魂。

新人类,曾经周良平对这个词嗤之以鼻,认为是那些死宅搞出来的噱头,现在亲眼所见新人类的代表,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完美的种族。

没错,仅有用完美一词才能形容!

对方仅是穿着长风衣,不显山不露水,但凭那偶尔流露出的一角……不说身材,只说是“犹抱琵琶”抚着琴的那只玉手,就能让人过眼难忘。

周良平忍不住看女人的手,那是他为数不多看了不会僭越失礼,又不停想看的位置。

他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手!

啊,想想自己老婆的肥糙手,就知道霍霍擀面杖,再看这只洁如玉石,还能在灯下莹莹反光的手,周良平意难平。

“嗯……你这有红酒吗?有的话我想喝一杯。”

领导寻思着发话了。

但是……红酒?您确定没弄错?这里是车站,哪来的红酒?想想军营戒酒,喝酒得杀头咧!这里虽不是军营重地,但怎么也不能和酒扯上关系吧?谁去地狱走一遭还带酒的?

寓意也不好啊,临走时送自己一杯?

周良平迟疑着,既不想弗了领导的雅兴,又不想让美女失望,但车站里没酒,他想破脑袋一时也……

对啰,有一个地方有酒!

周良平拍着胸脯:“您请等一等,我这就给您拿酒咧!”活脱脱店小二鬼魂上身的谄媚样。

“冉子期吧?”女人微笑。

“啊,呃?您知道?”周良平小跑的动作顿止,缓缓落下两条肥手臂。

“冉子期”是一个人的名字,他是车站的“守站人”。

临海车站,有遇到天启兽偷袭的风险,军方给每一个临海车站安排了一个守站人。

守站人等级通常为A级,也有的b级,毕竟A级天启者不是大路货色,他们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方舟的最高战力。满打满算,方舟的A级天启者数量不会超过一万。

“他是我以前的学生,我来这就是顺道和他聊两句。你请他过来吧,我们有好些年没见面了,他想必也很想见到我。”

女人说着简单的话,听到周良平耳里好像听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不过这些都不是周良平该关心的,听到领导莅临视察的真实原因,他终于把该松的气松完。

果然嘛,自己这小破地,哪能惊扰一尊大神?

周良平脚步欢快地离开了。

出了门,撞上扭扭捏捏不敢进办公室门的副站长梁树支,不容分说地把他拉走。

一路上,周良平语重心长:“小梁啊,听哥一句劝,有的人注定与你无缘,你就是再勤勉啊,嘿,人家也看不上!走,回头老哥我给你介绍个正经人家姑娘,保证你三两天就把刚才见的给忘的那是一干二净!”

……

女人等了会儿,一名男子出现在办公室外,左手一瓶“多玛瑙”,右手三指夹着两个高脚杯。

“多玛瑙”是凯尔盖朗私酒品牌,另外的还有“玛丽”、“红皇后”、“猫尾妖姬”等,有的是每过一个年份推出的新酒,有的是为了纪念什么。比如“玛丽”,那是酒庄主人为了纪念他逝去的爱猫玛丽推出的酒品牌,纪念他和玛丽一起甜美而又短暂的日子。

酒庄主人乔布斯.路易斯是个猫奴。

男子呆愣在原地,迟迟没有进办公室,他神情回忆一般注视着女人,如痴如醉。

男子有着一张东西方结合的面孔,俊逸非凡。

不过让人在意的并非男子的脸,而是他那双淡蓝色的眼睛,迷人,像海,更像两汪清泉。

水一样纯净的眼睛里染上了别样的气息,那是忧郁,浓烈化不开的忧郁在男子纯欲的眼中迸发,略微散乱的飘逸秀发更是将本就浓烈如窖藏美酒似的忧郁放大到了极致。

“少女杀手”、“妇女之友”、“寡妇收割者”,你能想到的词都能运用在男子身上,他当之无愧,他的忧郁,是对女孩最致命的毒药!

男子并不想忧郁,如果可以,他想快乐。但得不到,又怎么能快乐呢?心中空了一块,不用忧郁,又用什么来填?

“好久不见了,子期。”女人说。

女人惊醒了正在回忆中的冉子期,他视线恢复焦距,看清女人的脸。

“夏老师,真的是你,你真的是……”冉子期失笑摇头,表情略微苦涩。

女人的到来是他没有想到的,既意外,又开心,还有充满等待失去的痛苦。

女人翘着腿,她的腿很长,过分的长,却又是不影响美感的长,反而让每个男人见了都想要抱上一抱,测量它奇迹一般的长度。

“听说你来这了,正好我任务途径此地,于是过来看看。”女人微笑说。

再次听到梦中萦洄了几千万遍的声音,冉子期恍了恍神,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迈入办公室内,女人就在他面前,他触手可及。

他看着女人,心中想的是将女人拥入怀,亲吻她的嘴唇,现实里却是微笑着递上酒杯:“让我再为您倒杯酒吧。”

女人说“好”,接过男人递来的酒杯,男人就为女人斟酒。

这一刻,时间过得格外慢。

“坐。”女人指示她身旁的座位。

“失礼了。”冉子期客气完,缓缓落坐。

熟悉又浓烈的香味再一次让冉子期意识恍惚,不是被熏的,而是激动的,血液如激流猛冲大脑。

冉子期感受自己的心跳,已如行军所擂战鼓。

多久了?多久没有听到自己这么狂喜的心跳了?好像回到了那个夏天,自己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向自己心爱的女孩表白,也是自己的老师表白。他差点因此被学校开除。

然而表白的不止他一个,是所有。全校好像疯掉了,季节好像疯掉了,到哪都充满了荷尔蒙气息。

一个女孩,得到了全校所有男性的青睐,所有女性的嫉妒,一年365天里都在听表白情话,到情人节当天必定收到装满八人间宿舍的红玫瑰。

她是“镇校之宝”,有她在,即使该校军纪严明,生源也一年比一年多,一年比一年广。

女孩同时是灾难,校内风纪可见的变糟,她在的地方就是风暴中心,什么“狼多肉少”,群狼们表示,肉有这一块就够了!

冉子期很庆幸女孩……不,是说女人么……女人是他的老师,可惜的是也仅是他的老师,他着魔了,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每个星期她授的两节课,他都提前一小时去抢座,下课后,目送她的背影离去,或是装活宝跟在她身边敏而好学的样子。

其实他只是想多听几分钟她的声音,闻她发梢传递过来的发香。

和他同样心思的好友不少,同宿舍里的是一个没落下,都在背地角逐,看谁先能抱得美人归。

但冉子期知道,即使有人泡到了夏老师,也没人会祝福那个好运的男人。

那个男人会被暗地里做掉,或是所有人争先恐后明着挖他墙脚——用骗的,用抢的,总之用尽一切手段!

她不能属于任何男人,谁都不行!

但没人能撬开女人的心房,她对每一个人微笑,又都以无比明确的态度拒绝每一个人。

没人知道女人在想什么,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只知道她永远属于自己。

她是高坐于皇位的女皇啊。

“你不给自己倒酒么,让我独饮独酌?”女人举了举杯。

冉子期这才发现他对着手里的空酒杯发呆,忧郁地笑了笑,慢慢为自己斟上小半杯:“这杯敬夏老师。”

用的西方酒具,喝的却是东方情怀,一个“敬”字,说尽了太多。

两人碰了碰杯,各自浅饮。

“这些年怎么样?”女人问,语气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冉子期不需要这样的关怀,使他看起来像是还需要母亲照顾的小孩子,但他还是老实本分地回答女人,像课堂被抽到了站起来回答老师的提问。

“还好。”他说,想了想,又好像除了空白的两个字外没什么可说的,思念让他把该说的想说的都忘了。

他独自啜了口酒,舌尖尽是苦涩。

“夏老师呢?”冉子期问。

是的,相比于说,他更想听,听她说,说些没有意义的话就好。

他只想听她的声音。

“我?”女人愣了愣,摇晃起手里的红酒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平凡的生活,平凡的任务……对了,我已经不当老师了。”

“嗯,我知道。”冉子期点头。

一句话后,办公室内可见的沉默下去,安静得几乎能听到双方各自的心跳声。

头顶发光纸持续发着光,照亮整个不大的空间。

发光纸即是一种电灯,很节省空间,安装也很方便,还可以做天面贴纸使用。

“嗯?怎么不说话?以前不是挺会哄女孩子的嘛。”女人调笑。

“人都是会变的。”冉子期应付地笑了笑,笑容很快消失。

“夏……雨晴,我……”

他仿佛又变成了小孩子,面前的只是他的老师。他悔恨、懊恼,更害怕,害怕再次听到拒绝的话,那样他又只能再换一个地方躲藏起来,离她远远的。

“有什么说什么,只要不是让我嫁给你。”女人微笑过后抿了口酒,很自然地。

女人快人快语,直接把冉子期酝酿了半天的心意喂了狗。

但冉子期就喜欢女人这样,至少不会像那些收集备胎的家伙那样吊着人胃口,让他能称早死心。

问题不在女人身上,在他这,他不会死心的,永远也不会。

明明……明明已经变得足够强了啊……有能力站在她身边了啊……怎么能死心!

冉子期笑了笑:“夏老师还是老样子。”他不再试图称呼女人的名字。

把话挑明后,两人之间的氛围轻松不少。

“夏老师这次的任务是……”冉子期终于学会了找话题,好像成年人刚开始学会走路。

“S级座头鲸,目击地点在中西伯利亚。”女人说,“待会儿我得自己飞过去。”

“那里毕竟是内陆,与方舟隔了大半个太平洋。”冉子期露出淡笑,“不过以夏老师的能力,万里只是一瞬,沿途尽是风景罢了。”

“呵呵,说得真好听,这是老毛病又犯了,想撩我?”女人妩媚地笑笑。

冉子期摇头:“学生夸赞自己的老师,怎么能说撩呢?”

“这就好像读书人偷书叫做‘窃’?”女人不禁莞尔,“那窃玉偷香怎么算?”

“老师这可抬举我了,我是读书人,不是贼。”

两人互相打着玩笑话。

“你偷的少女心可不少。”女人接着又说。

可始终偷不走你的……

冉子期默默地别过了脸。

“喝酒。”女人察觉到了什么,失笑,举起了杯。

冉子期乐得喝酒。只是成为天启者后,酒已经不会醉人,只能人自醉。

两人谈天说地,时间悄悄溜走了大半小时。

“行了,到这儿吧。”女人放下酒杯,拾起剑匣,决然地起身。

该来的总是会来,想要挽留的总是留不住,创造记忆,却又只能空留回忆。

办公室内空空的,女人临行的脚步声很轻,每一下都踩在冉子期破碎的心上。

冉子期起身,他狂澜一般冲上去,紧紧抱住了女人:“不要走!”他大声说。

女人回头,与他目光汇成一处,炙热地融在了一起。

……而这只是梦。

现实里冉子期苦涩地笑着:“又要走了么……”

“时间会淡忘一切的,不是么?”女人停下了脚步,空留给冉子期一个美好的背影。

“或许……”冉子期定睛凝望女人的背影好一会儿,失神地说,“也许不会。”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女人趁此机会消失了,化成了一缕不会消散的幽香。

她走了,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冉子期倚着墙,酒瓶子和酒杯随意地丢地上,双目无神盯着平整的天面。

他凄迷地笑了笑,低声自语:“到底是谁,抢走了你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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