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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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大志能想到的苏拂衣早就已经想到了。
他如果再仔细点便会发现苏拂衣虽然换下了归元门的弟子服，但鞋袜却依旧是门派弟子特有的。
这幅装扮落在老练的修真者眼里，就是刚从山门出来独自历练，听师兄师姐的话知道乔装，却乔装得依旧不太成功，但性格听话乖巧，甚至有些聪慧的小菜鸟。
对金丹期以上的修士来说，是不惧危险的小东西。
而对炼气、筑基期而言，则是有背景，招惹前需掂量一番惹不惹得起背后师门的门派弟子。
加上现在身处由归元门庇护的城池内，多少会给当地宗门一点儿薄面。
比如现在，对谁都有些爱答不理的摆摊散修，视线在苏拂衣整洁半新的门派样式的鞋面上划过，便抬头瞥了她一眼。
冷冷淡淡的开口，“想买什么？”
苏拂衣微微欠身，行晚辈礼，“前辈，我能问问你这些灵植丹药怎么卖的吗？”
散修怔了下，倒是没想到苏拂衣这么有礼貌。
修真界以强者为尊，谁强谁便有更多的话语权，甚至有小秘境现世，各宗门进入的人数也和拳头大小有关。
大头向来是大宗先分，之后才轮到出彩的小宗门，最后剩余的一点儿才是散修。
所以当修为旗鼓相当的时候，散修一定是鄙视链底端。
早就习惯了外人不善态度的散修，突然遇见苏拂衣这样的，一时之间还真有点儿别扭。
他冷冷的盯着苏拂衣那张红脸怒鬼的面具看了会儿，才移开眼指着自己摊上的灵植丹药，语气硬邦邦的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全报了次价。
苏拂衣一边听一边默默点头，从头到脚都透露出乖巧。
全然不知她这副模样，在鱼龙混杂的重武四方，简直就像一只懵懂无知误闯进来的小羊羔。
周围已经有不少视线落在她身上，暗搓搓的打着鬼主意了。
要是往常散修连眼皮子都不会掀一下，他宗门无故被灭后遭遇不少事。
性情早就变得愤世嫉俗，现在看什么都会往最坏的那一面去想。
但不知怎的，也许苏拂衣浑身上下散发的“愚蠢感”，让他想起自己的宗门或者自己。
散修没忍住开口，“你是偷跑出来的？”
“是啊。”苏拂衣点点头，一面记下刚才散修说的价格，一面回答，“我炼坏了些东西，所以想接任务赚钱买回来。但又不清楚卖价，就厚颜问前辈了。”
苏拂衣说完冲散修笑，哪怕带着面具看不见她的脸，但语气里的笑意也透过面具穿了出来，“前辈真是个好人。谢谢前辈。”
散修眼底一冷，“哼，好人坏人难道能写在脸上让你看出来吗？轻信旁人只会让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道最后一字一句，冰冷刺骨的恨意下藏着一丝淡淡的悔恨。
苏拂衣挑了下眉，“看样子前辈也是有故事的人。”
“那也不是你一个修为低下的门派弟子可以知道的。”脾气古怪的散修突然生气，看苏拂衣不顺眼开始撵人，“我今日不想再在重武四方看见你，快走！”
苏拂衣能感觉到黏在身上的视线似乎比刚才又多了些。
面对散修无礼赶人也不生气，点点头起身，“我只是经过而已，现在就走。”
“对了前辈。”已经抬脚走出几步的苏拂衣回头，指着散修放在角落的收购单说，“如果我找到护心果，就送你一颗。”
散修一愣，回神后苏拂衣已经重新没入人群不见。
他低头看着自己摊前写着“收购护心果一颗，酬金中品灵石三百枚”字样的纸张，不屑哼笑，“……区区一个小弟子还想找到护心果。”
抬头重新望向苏拂衣离开的方向，发现已经有个不怀好意的修士跟了上去。
散修眼露厌恶，犹豫了一下最终没起身。嘴角一勾露出个充满恶意的笑容，自言自语，“吃点苦头好，早点知道人心险恶，就不会吃大亏。”
狠话说完但心绪却依旧乱糟糟的。
散修干脆从芥子袋里翻出一筐还没炮制过的灵植，借着做活平复不安定的情绪。
他动作麻利，很快筐里灵植便整理出大半。
散修又拣捡了一颗出来却突然顿住，愤怒的瞪着手上的灵植，好像这棵灵植和他有仇一样。
“……哼！”他将灵植摔回框里，起身时袖袍一卷，小摊合着灵植筐全数收入袖袍里。
好一个袖里乾坤！
有修士见了不由暗暗喝了声彩。
再看散修，已不见踪影。
另一头，那个盯上苏拂衣的坏修士混在人群里，跟在苏拂衣身后只等抓住时机就绑了她。
这种偷偷溜出山门的低阶弟子肯定独自一人，就算被宗门发现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
等发现后他早就逃之夭夭了。
想到这儿坏修士冷冷一笑，但见苏拂衣在街上走走停停，这个小摊看看那个小摊逛逛。磨磨蹭蹭还在人群里，便开始不耐烦。
偏归元城热闹，落单的漂亮女修不止苏拂衣一个。
正当坏修士没了耐心打算换个目标时，恰好瞄到苏拂衣拐进一个没人的僻静小巷。
坏修士大喜，原本已经转了方向的脚尖立刻掉头，追在苏拂衣身后进了小巷。
巷道窄而幽深，昏暗不明。
最妙的是两边宅子都是废弃的老宅，根本没人住。
简直就是天助他也！
想到这儿坏修士加快了脚步，他能听见前方不远处的轻盈脚步声。
每当他转过一个拐角，恰好就能听见脚步声转进另外一个拐角。一直维持在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坏修士估摸着差不多该动手了，在前方的脚步声又转进一个拐角时，他双眼一眯猛的提速追了上去。
结果却扑了个空，眼前竟是个死胡同！
人呢？
正当坏修士瞪着眼前的围墙时，突然感到一股恶寒从脚底窜上背。
“你找我啊？”平和带笑的声音至背后响起。
“！”
坏修士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踢到铁板了，连头都不敢回，“噗通！”一声直接跪地，不住的磕头哀求。
“道友饶命！道友饶命！我小师弟快不行了，他只有六岁啊！我只想抢点灵石给他买串糖葫芦……这是他最后的心愿了。”坏修士说道最后语气哽咽，让人听了忍不住心升同情。
“我知道错了，你放我走吧！小师弟只剩我了……”
坏修士说到最后，跪在那儿双手捂脸痛哭。
一面呜呜哭一面留意身后动静。
但背后除了死寂，竟连一点活人气都没。
好像他身后……就没有人？！
就在坏修士心生退意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叹，“听你这样说，你也挺可怜的。”
“是、是啊，我和我小师弟真的很可怜。”坏修士呜呜哭着，眼珠子乱转，“明明我们只是个小门派，什么坏事都没做，可就因为宗门下的土适合灵植。”
“他们、他们就狠心将我们全杀了！呜呜呜……师父临终前，唯一的遗愿就是叫我照顾好小师弟。没想到我要失言了，呜呜呜……小师弟，师兄对不起你……”
“算了，你起来走吧。”身后的女音说。
坏修士眼底闪过一丝得色。话里却不显，立刻又连磕几个响头，“多谢！多谢！”
说完就要站起来，结果又跌了回去，膝盖重重撞到地面，“哎哟！”
“怎么了？”身后的女声和和气气。
“我、我第一次做坏事，现在脚软起不来了。”坏修士可怜兮兮，“道、道友，能劳烦你帮把手吗？”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好啊。”苏拂衣从他身后走到身前，弯腰伸手要去拽他。
“多谢多谢，多……谢！”坏修士感激道谢，猛的抬头将握在手里的短刀朝苏拂衣喉咙刺去！
去死！
坏修士瞪着眼狞笑，就在他期待着苏拂衣的鲜血，带着余温喷溅到他脸上时——
咦？！
坏修士一愣。
刚才有什么从他眼前闪过吗？好像是一道忽闪即灭的绿芒？快到让坏修士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奇怪，为什么……
他觉得喉间怪异，刚伸手想查看。
“噗——！”
血雾从坏修士喉咙喷了出来，反溅了他满脸。
苏拂衣拈了个指决，将朝她喷来的血沫全数用御风术卷走。
依旧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站在那儿。
坏修士瞪大眼，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瞪着眼前带着红脸怒鬼面具的女修，到死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躲开自己的致命一击的。
苏拂衣低头，鲜血涓涓朝她鞋尖流过来。
“哎呀。我们半药峰不富裕的。”苏拂衣开玩笑。拎着下裙往后退了一小步，避免鞋边被血浸染。
脚尖一点，御风术附在脚底，将她轻灵灵的托起。
苏拂衣随即纵跃，乘着风翻过巷墙，迅速消失在这条无人幽深的小巷里。
就像是从未出现过。
刚离开散修便找到了这里。
先是看见死在地上的坏修士大吃一惊，以为苏拂衣遇见了其他坏人被抢走。
查看周围没发现任何法术、剑气等打斗痕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再见坏修士鲜血微凝，尚带热气。散修便明白刚才来自己小摊前的小姑娘，肯定是被同门救走了。
而且还是修为高深的剑修。估计是早就知道她偷跑出来，远远跟在暗处保护来着。
也是。一般这么蠢的弟子总会让师门多看顾一些的。
散修松口气，这样他就不用再担心那个弟子的安全。
下一秒回神顿时羞恼。
“……哼。一个蠢货安不安全管我什么事！”
居然连生意都不做还追上来看！她又不是他什么人！
散修越想越生气，甩袖离开。
临走前将怨气发在地上那具尸体上，直接弹去一朵灵火，灵火触碰到尸体瞬间顿时燃起火焰，将尸体烧成了一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