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教你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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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环顾四下，目光终落裴承先之身。他轻启唇角，语声清冷，言：“若真愿析之，望座中各位明镜高悬，辨其谬误，共研此新模态之道，何如？”
“亦求陛下恩准。”旋即，他躬身朝李世民一礼，恳请道。
李世民心念微动，原欲以述职之由，消弭这场关于陇西系的挑衅。此举实在过于跋扈，令他颇感不悦。然，李恪求允之事，透露自信满满。
“可矣。”李世民挥袍扬臂，沉声道。话音落，满座寂然，皆待少年英主一吐宏论。
长孙无忌眉峰一蹙，凝眸李恪，莫名焦虑涌上心头。
李恪转身，背向李世民，面对满堂朝臣，朗声而道：“贾农联手之法，本质乃上乘商策，毋庸置疑。”
“此法确保物源丰裕，售路畅通，种植即可易得银两。”
“促成此法内因，源自供需两端。一者物产过剩，商贩倾轧，积压无售，官府须介入调停，定约惠农。
吾推崇服务为官，当此之时，俯身为民解困，方显真义。另者物资稀缺，商贾为激励农户，主动结盟，利薄厚，激发耕种热情。”
“合观益州，应属后者。”
“然而，裴别驾，此刻官府作用举足轻重。”
“监管、斡旋，是为百姓保驾护航，免其弱势遭欺。”
“农人信息闭塞，签订之契约，官府须细审，防奸商设伏，侵夺民利，使其辛勤一年仅获些许，甚而不及耕种之益。”
“其间，需官行公道，断不许官商勾连，豪门干政。官府宜担当裁判，公正处理。”
李恪语未止，四座皆变。李泰嘴角上扬，似笑非笑盯住李承乾。关陇系脸色阴沉，酸儒子群中不乏不解之色，然多有嘲讽。此番争论与武夫无关，乐得观戏。
长孙无忌瞥见裴承先面色苍白，暗自嗟叹。李恪解析精辟，条理分明，似胜创者。私货夹带，彰显服务治政之旨，他穷思竭虑，亦无力辩驳。
智慧如长孙无忌者，洞悉民情日愈繁杂，逼使官府改革，提高执政效能。昔日，种地维生，乡间报时即官务之极。今朝商贾农联，交易盘根错节，官府不干预，焉得不乱？李恪乐见纷纭民生，盖因其必然驱策官府转型。
李世民洞察秋毫。凝目裴承先，额汗如注，岂能轻易置身事外？
宰辅共悟。房、杜目光交汇，投向温彦博。老谋深算的王珪频频颔首。惟独李泰，目光闪烁不定，对裴承先满含不满。
“综前所述，复杂社会需官府积极介入，护卫弱者，确保交易公正。”
“若放任官商勾结，后果不堪设想。”
“裴别驾，吾躬历益州赈灾，知彼地详情。当地豪族与商贩影响力巨大，官员易被裹挟。务必警惕，以免风尖浪口中迷失自我。”
“根本之策在于打造服务型政府，建规立矩，违者必惩。岑文本雷厉风行之举值得学习，剔除蠹虫。”
“长期坚持，自成常态。如此，则合格官府可期。”
“汝或忧虑，此举视若恪党羽，遭他人非议。然而，问心无愧，事必躬亲，成效自有明鉴。”
岑文本感佩不已，挺身而出，一礼到地：“吾皇圣明，然臣愧为吴王所托，言辞之惧，臣愿辞去雍州刺史之职。”
李世民愠怒，瞪李恪一眼，随即呵斥岑文本：“尔之黜陟，吾已钦定，何敢轻言？雍州新治，实尔与恪所创，恪地在叶谷浑，难久居雍州。既开新纪，尔当责无旁贷。流言蜚语不足以惧，勇者自往！”
言毕，又郑重许诺：“予尔五年，乃至十载，成就雍州典范，吾定不负。”
“若尔有负吾望，自请去职益州。”
身为父亲，李世民心领神会。明了李恪借此机缘，恳请他对岑文本作出承诺，镇守雍州，力排众议。
九州大陆，风雷滚滚，群山之间，古木参天，苍鹰翱翔。雍州，这片被神灵赐福之地，正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若非这股力量的引领，这锅滋养万物的好粥或许早已化为乌有。
时光如梭，一转眼已过数载，此风蔚然成形，犹如铁锚稳住了巨舟，无人能轻易撼动。于是，太子李恪，那位年轻而深邃的灵魂，便给予岑文本足足五载光阴，以金玉良言昭告满朝文武——五年里，切莫对这位治理雍州的大臣妄加置喙，断绝了一些人觊觎之心。
长孙无忌的心脏如受重击，这局面对他而言，真是损失惨重，赔了夫人又折兵。岂料，正是他自己的行动，却成就了岑文本的壮举，后者以“恪党大头目”身份，行侠仗义，成功赢得主政雍州至少五载的承诺。这五年，将成为陇右民众深入骨髓的服务型官府观念的塑造期，让每个人成为这理念的坚定支持者。
此时此刻，裴承先缓缓启口：“殿下的教诲，臣谨记于心；殿下忧虑，臣必不令其生。”字字珠玑，虽含微讽，然其意味明显是对李恪的含蓄宣言——绝不容许其所惧之事发生。
裴承先心中的傲骨，虽令其不愿轻易屈服，但无法抹去的事实，即他们此次的挑战，已然溃败，欲取一瓢饮而不慎尽失壶中水。李恪却借此机会，播撒种子，将服务型官府的必要性，深深烙印于每一个人的心中。
李世民的目光，转向岑文本，言语之中带着不满：“岑文本，现在该你这个老奸巨猾者汇报了。”
“臣遵旨！”随着庄重的回答，岑文本展开手中的折子，声音宏亮：“陛下，由于丝绸之路的存在，我的述职报告中，一年里不仅涵盖了农事详情，还包括雍州、吐谷浑以及整个河西走廊的状况。”
雍州，在这期间依照太子昔日所献策略，整肃一年，四境安宁。即便艰难之际，庶民亦可得以温饱。一万里的农田水利修复，加之今年免收田赋的举措，百姓借丝路工程谋得收入，年末查证，雍州人民的余粮并未缩减，反而有所增长。雍州已全面实行服务型官府理念，从年内起，坚决要求地方官员不得额外增收，不得将粮赋征收任务私授，严格遵守朝廷规定的税率。计划两年之内，联合军事力量剿灭泛河西地区的匪患，此事已有与陇右军府协调。若能批准，年初即启动，雍州地方自筹军饷与安抚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