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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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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巨大的蛇窝,里面的小蛇没有数千,也有数万,再带上毒,若是惊动了,他们绝对走不出这处。

难怪世贝如此惊慌。

众人轻轻往后退,不知谁不小心踩到了枯树枝,“啪嗒”一声,树枝折断。

周围一阵死寂。

声音在幽静的雨林里极为明显,蛇窝那处明显静了一瞬。

世贝呼吸一窒,贺浮瞳孔骤缩。

黑暗中洛疏姣声音明显发颤,极度恐惧,“我不是故意的。”

“该死!”世贝满眼阴翳,看向洛疏姣低声怒道,“坏事的女人!”

洛疏姣见此人忽然变了个人般,难免被吓到,眼眶泛红一动不敢动。

宋听檐抬手让洛疏姣退至身后,隔开世贝的视线,平和开口,“既到此处,生死由天。”

洛疏姣松了口气,连忙退到后头,用力咬唇,自责到了极点。

世贝对上宋听檐,只能恨恨地收回视线。

蛇窝那处安静过后,微微一动传来嘶嘶吐舌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下一刻,那蛇窝里就钻出了一条小蛇,蛇身倒三角,通身鲜艳赤红繁复纹路,黑眼珠子盯着他们这一处,乃是剧毒之物。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顿住脚步。

片刻后,那条小蛇又钻了回去,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蛇窝猛然动了一下,几乎是转息之间,所有的蛇都从蛇窝里钻了出来,密密麻麻而出,恐怖至极。

“离我近点!”世贝厉声说完,直接从包袱中掏出一个巨大的布袋,往地上撒了一圈褐色粉末,将所有人都围在这个圈内。

做完这些事以后,他将布袋里的药粉往上一扬,下落间洒满他们全身。

前面的蛇窝像泉水源头一样,源源不断的小蛇从里面钻出来。

往他们这处挪动爬来,如流水一般从他们脚边爬过,连树枝上头都挂满了蛇,冲着他们丝丝吐气,腥味极重,若不是有药粉,蛇群早已将他们淹没。

洛疏姣看着头顶挂下来密密麻麻的鲜艳小蛇,险些就要吐出来,她猛地闭上眼睛,不敢看不敢动。

夭枝看着这密密麻麻的蛇爬过,嘶嘶吐舌声此起彼伏,树枝上挂下靠近的蛇,吐着舌头传来腥臭之味,着实难闻。

她抬眼看了眼旁边快要扭曲贴近的蛇,那小蛇被威压了一瞬,微微一顿颇有些委屈地退回去。

诚然她一个树仙站在这处,闻着它们半辈子不洗澡的腥臭味,没有胖揍这些小长虫已经是很给面了。

她修行数千年,什么玩意儿没见过,此情此景只是恶心了点,但对凡人来说,着实是胆寒。

贺浮面色惨白,握刀的手都用力到泛白。

可反观宋听檐这个全无武力傍身之人,竟也是面不改色,神情平静看着前面的蛇流。

蛇群快速爬过,微微带起的风劲轻轻拂过他的衣摆,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一丝恐惧和慌乱。

夭枝觉得他这般是有些不对劲的,哪有寻常人是这样的,便是连世贝这般阴森阴鸷之人,面对此情此景都如临大敌,凝重紧绷,他却镇定自若,视生死如无物,似乎在他眼里,如此情形亦是司空见惯。

这情绪淡薄得太过了,便是神仙也少有做到这般的。

夭枝竟一时形容不出是何感觉,只觉若是连生死都撼动不了他的一丝情绪,那岂不是没有能让他害怕的东西?

蛇流来得快,去得也快,顷刻间便没了蛇的踪影,仿佛刚头这么多蛇并没有存在过一般。

空气中只有残留的阵阵腥味和粘腻闷热湿意,隐约还能听到嘶嘶声。

众人本还以为是听多了蛇群声,蛇群骤然消失,有些幻听,可仔细一觉,那声音分明离得很近!

他们转头一看,最近的大树上盘旋着一条如成年男子腰身一般粗的蛇,不似那些小蛇色彩鲜艳,它身上一圈圈深红色圈,蛇头形状长得很是奇怪,如岩石堆积般丑陋,吐着殷红的蛇信,虎视眈眈盯着他们。

他们才看向它,蛇头便猛然往他们面前袭来。

世贝当即往旁边一躲,拿起匕首刺向蛇身,却刺了个空。

此蛇像是有了灵性,既不怕药粉,身形又快得看不清。

贺浮背脊都冒了一身冷汗,抽刀就冲了上去,几个来回险些被蛇缠绕住。

他们才出了药粉画的圈,那些消失的小蛇又忽然钻出来,竟是假意离去,这林子太是古怪,蛇竟也会使计诱饵。

药粉旁边全是小蛇,像是不要命般一层叠一层,碰到了药粉再换下一批,似乎想要将这些药粉挪开一个缺口。

洛疏姣颤抖着手,当即拿起手中剑,只要靠近的全都劈开钉死,一时间蛇尸堆成了小山。

夭枝这处却没有一只小蛇敢靠近,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动手,天规森严,人命蛇命皆不可由她扰乱。

宋听檐站在圈中看着远处那条盘旋树上的大蛇,依旧平静。

倒叫她越发好奇此人害怕时,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怎会有人永远可以平静温和,没有一丝情绪?

宋听檐安静看了片刻,缓声开口,“此蛇一直盘旋树上,必是地上有它不能沾染之物。”

确实,那条大蛇从始至终都没有下来过树,蛇头失重落下时,都极谨慎没有沾过地。

宋听檐快速扫了一眼地面,“试那片紫色野草。”

那树下面一片紫色的草,颜色极其罕见,地上全是紫色的汁,渗入水中,连泥土里都变成了暗紫色,蛇群皆避开此处。

贺浮听闻当即用刀切下一株草,一挑便甩到了蛇身上。

大蛇敏捷躲开,果然惧怕。

世贝当即抓住机会,快速撕下一角衣摆,往渗入紫色草汁水坑里一浸,抓起干净一角准确扔到了大蛇身上。

大蛇避无可避,沾染了不少水,片刻间,蛇身竟然冒了白烟,深深灼烧出几个大坑。

大蛇猛烈嘶吼,攻击越发生猛,直叫人全身发寒紧绷。

宋听檐言简意赅开口,“刀沾水不离水坑左右攻之蛇头,一人攻七寸。”

此蛇明显就是领头,必定要在最短时间内截杀,否则他们只能葬身蛇腹。

蛇断七寸必死,为保此林中蛇古怪,断七寸还能反扑,保证斩入水坑之中连反咬一口的机会都不能给。

二人闻言一左一右利用偏地紫草水坑护着自己,分开进攻吸引蛇的注意力,另一人去攻七寸。

突然地面猛烈震动,摇晃起来。

几人险些没有站稳,洛疏姣一个重心不稳,摔向蛇山。

夭枝眼疾手快伸手抓住她,一把拽了回来,下一刻便觉周围气息不对。

她思绪一顿,瞬间蹙眉。

他们匆忙之间,周围气息骤然一静,蛇群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快速离去,似乎怕惊怒什么……

连那条难缠的大蛇慢慢收回蛇头,下一刻猛然往后退去,眨眼之间松开树干,匆忙逃窜,只来得及看见蛇尖尾巴快速没入林中。

夭枝左右看去,忽觉头顶上空微微风动。

下一刻,他们同时察觉抬头看去,那数十人才能环抱住的苍天大树上竟然盘踞了一条可遮天蔽日的巨蛇。

此蛇头如巨石般大,连外表都像岩石,像是沉寂了许久,微微睁开的琥珀色眼珠如湖一般,明明一眼就能望到底,却是深不见底,诡异神秘。

蟒蛇根本不可能长到这么大,这是开化了的魔物,是要成蛟了!

夭枝心中一紧,魔界的魔物怎会蛰伏在凡间?!

这雨林对凡人来说是没有边际的大,但对于此等魔物来说,实在是连缩脚都费力。

夭枝呼吸猛然沉底,刚头那些小玩意儿和眼前这巨型魔物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此魔物若是发狂,几个神仙恐怕都按不住!

魔蛇看着地上的草七零八落,似乎自己心爱的玩具被破坏了一般,愤怒到了极点,蛇身微微一紧,盘旋着的大树都隐隐开裂。

它猛然向天发出嘶嘶声,周围的参天大树都开始摇晃,回荡着嘶嘶声,震耳欲聋。

世贝看着巨蛇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下一刻,他瞳孔骤缩,当即转身便往外跃去,不管不顾地逃命。

巨蛇身子微收,接着猛然向他们这边攻来,带着凛冽的风劲。

贺浮张目欲裂,手脚发软间想要举着手中的刀都费劲,抵抗根本是以卵击石。

凡人之力岂能胜蛟!自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蛇吞噬。

洛疏姣惊惧到失声,手中的剑都落了地。

宋听檐伸手拉过洛疏姣,将她往后一甩,看向夭枝,“跟着世贝,速离此处。”

夭枝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他要以身为饵,保住女流之辈一丝生机。

可她岂能留他在此处做魔蛇口粮,她这天上官按九重天时辰,都还没做满半个时辰就上去了,她脸面还要不要?

“退吾身后!”夭枝接过洛疏姣,伸手将二人拦到身后,一把拽过前面立着的贺浮在地,避开一旁倒下的苍天大树。

眨眼间,巨蛇已往这边袭来,周遭树木都被它撞击砸落而下,巨大的风劲带起他们的衣摆,纷纷飘起乱了眼。

她手在衣袖下不着痕迹凝诀,蛇头俯视而来,带起一阵巨大风劲。

她猛地抬头对上蛇的巨眼,仙者威压而出平地狂风四起,眼神寒戾至极,心声而起,‘尔等魔物,敢于仙前放肆!’

巨蛇生生顿住,微微后移,似乎眼露恐惧。

众人皆是一僵,不知此巨蛇为何生生止住。

宋听檐观之,视线慢慢下移,落在夭枝身上。

夭枝衣裙被风凌乱,腰间玉牌露出,此为仙官证件,自带仙气,六界生灵皆认得。

巨蛇看见这仙牌似乎不敢相信,看了眼仙牌,又挪动巨眸看向她,片刻后不知是不是受不住仙气镇压,不敢再纠缠。

它慢慢后退,接着果断转过头,从树下游下,往林中深处快速离去。

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那巨大的蛇尾已经悄然无声消失在蜿蜒的丛林中。

杀身之祸转瞬即逝,众人都像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所有人都关注在巨蛇上,自然想不到巨蛇为何匆忙离去。

贺浮整个人都松了下来,手中的刀似乎都拿不住,只能刀尖插落在地以支撑自己。

他虽上过战场,也见过战场残酷,可如何见过这般场面,这般苍天巨物!

一时面色苍白至极。

世贝没跑多远,见巨蛇离开,直接坐在地上,满头的汗珠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不敢相信,“怎么会,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洛疏姣腿软到抓着夭枝的胳膊瘫坐在地,吓得眼泪落下都不知道。

夭枝由她靠着,她是不怕这些的,虽然修炼至今也没见过这么大的蛟,但总归是个仙官,总不可能被蛟吃了。

只是这蛟显然岁数比她还大上许多,不知为何不能化龙?

凌乱的丛林恢复安静,周围静悄悄一片,显出几分劫后余生的恐惧。

她起身理了理裙摆,看向众人或坐或立,懒洋洋道,“走罢,入了夜更危险。”

贺浮面色苍白点点头,神情木讷,显然还未脱离出来,他双手抱刀,还算勉强稳得住,“多谢姑娘救我。”否则那巨树压下,非死即残。

夭枝看向宋听檐,他站在那处似乎脸色都未曾变过一点,这简直非人哉!

她故意凑上去,仰着头看着他,仔细观察一番,“公子可还安好?”

宋听檐垂眼看来,由着她看,微微颔首,平静浅道,“不甚好,我有些怕。”

夭枝:“……= =”

这玩意儿还会骗树乎?

声音平淡,没有任何情绪,这害怕二字和他通身这番自若做派完全不搭边。

分明就是生死无惧,旁人都腿软脸白,他根本半点不见慌乱无措。

恐惧一词,在他这处形如无物。

她扭过头不再瞅他,好在自己生来栽种在土里,站了半辈子都是硬着,否则刚头腿软俯地,这胆量岂不是连凡人都比不过?

宋听檐在身后未曾开口,只是视线落在她身上,似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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