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竹林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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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好消息？”
“你还记得在小镇上代写书信时，那个蹲在大槐树下搂着孩子嚎啕大哭的妇人吗？”
“当然记得。”沐芸轻叹一声，“那个妇人，真是太可怜了。”
“可是，我从战俘名单里，发现了她丈夫的名字，名字、籍贯都对。她丈夫没死，还活着。”
“怎么可能？”沐芸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怎么知道她丈夫的名字？”
“那天，送那妇人离开时，我随口问了下她丈夫的名字。我昨天查看战俘名单，碰巧就看到了。”
“这太好了。”沐芸欣喜地道，“那妇人若是知道她丈夫还活着，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是啊，我都替她高兴。”姜珣道，“我一定争取让她丈夫能够返回梁国，让他们一家人尽早团聚。”
“真好。”沐芸一脸幸福地道，“能够为这些战俘做些事，我感到特别愉快。”
“我也是。我现在越发明白了，对于老百姓来说，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他们要的，不是朝廷强大，不是开疆拓土，他们要的是家人团聚，是温饱有余，是无病无灾。”姜珣感慨道。
“你这话，若是让你父皇听到了，定会招来一顿训斥。”沐芸心中欣喜，这个四皇子越发懂得体恤民间疾苦了。
“无所谓。我长这么大，他几乎都没怎么理过我。训斥与否，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姜珣淡然一笑。
……
得知父亲保持了气节，得知一批战俘很快就能返回梁国，沐芸心情大好，决定给自己放半天假，放松一下。她走出绛芸轩，一个人来到了裴府的花园，闻闻花香，喂喂锦鲤，只觉得神清气爽，好不惬意。
一丛竹林，隐隐约约地掩映着一座亭子。
沐芸款款走到亭子里，坐下来，靠着亭柱，闭上眼睛，美美地享受着难得的静谧。
一缕阳光透过竹林的缝隙，洒在沐芸的脸上，暖暖的感觉，让她不想睁眼。
“想不到，小才女也有闲情逸致，独坐幽篁？”一个极富磁性的悦耳男声从竹林外传来。
沐芸吓了一跳，这声音很陌生，从来没有听到过。
“谁？”沐芸猛地睁开双眼，警惕地站了起来，四下看时，却不见人影。
“你是谁？”虽然这是在裴府花园，应该不会遇到坏人，但沐芸还是有点紧张，毕竟，卉儿没在自己身边，在这密密的竹林里，被一个陌生男人搭讪，总不太好。
“沐姑娘，打扰了。”竹林中的小径上，走来一个身着锦袍的男子，相貌出众，自带气场。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物。
沐芸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这个男子，转身欲走。
“等等。”男子伸出一柄折扇，拦住了沐芸。
沐芸后退两步，将目光望向竹林外面，心里急道，卉儿这死丫头，平时像影子似的粘着，这会子怎么不跟来呢。
“沐姑娘莫怕。”男子笑道，“这是在裴老将军的府里，有什么可怕的？鄙人姓潘，名宪。”
沐芸心下一惊，原来这就是宁国鼎鼎大名的代理首辅潘宪，他好年轻呀，真不敢相信，偌大的宁国，就是被这样一个白面书生掌控着。
“原来是首辅大人，失敬失敬。”沐芸倾身福了一礼。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潘宪竟然好整以暇地坐在了沐芸刚刚坐过的地方。沐芸感觉脸上有点发烧，又不好马上离去，只好暂时屏息静气地站在一旁。
“沐姑娘的大作，潘某已经拜读过了。一直想找机会结识姑娘，无奈公务繁忙，总不得闲。今日前来拜访裴老将军，抽空来花园走走，想不到沐姑娘也在。真是缘分啊。”潘宪暗暗吃惊，这沐芸，面如姣花，身姿袅娜，真是美女中的美女。
缘分？谁和你有缘。堂堂一国首辅，怎么说起话来竟然这般孟浪？哦，想起来了，这位是有名的花花首辅，后宅里一妻四妾，一个不折不扣的登徒子。
沐芸更加警惕了，像只受到惊吓的小鹿，随时准备寻找机会逃走。
“沐姑娘给裴老将军撰写战记，可还顺利？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不要客气。”潘宪的眼神中，满是赞许和钦羡。
一个姑娘家，拥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已经很让人惊艳了，偏偏还那么有才。自己后宅那几位，虽然一个个娉娉婷婷，但却腹中空空，远不及眼前这位。只有沐姑娘这样的女子，才能够让人长久爱慕。
虽然心中不悦，但潘宪的问话很是客气，让人挑不出毛病，沐芸只好敷衍着回答。
“沐姑娘，上一次七夕雅集的事，还望不要介怀。我那个小妾唐玫，确实做得过分了，我已经严厉处罚了她。好在沐姑娘没有受伤，我也就放心了。”
“凡事皆有因果。我不怪她。毕竟，她父亲死在家父手里。这个疙瘩，一时半会儿恐难解开。还望潘大人多开导开导她。”
“沐姑娘能有如此胸襟，着实令人钦佩。你放心，我会说服她的，我决不允许再次发生类似的事。”
“多谢潘大人。潘大人，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沐芸不想在这里和潘宪有过多的接触，转身要走。
“沐姑娘，你过于警惕了。潘某乃一国首辅，和沐姑娘说说话有何不可？你和姜珣在大宁做人质，难道不希望得到我的帮助吗？我可是比裴老将军更能帮到你们。况且，我目前就在帮你们促成换俘之事。”潘宪起身，轻摇折扇。
沐芸想想也是，人家是一国首辅，别说和你这人质说几句话，就是让你跪下受审，亦无不可。可是，这潘宪偏偏生得像个玉面狐狸似的，孤男寡女，同处幽篁，真让人看见了，难免不会让人多想。
“首辅高义，如能促成换俘，我和姜珣殿下，还有梁国那些战俘亲属，会从心底感激首辅的。”沐芸再次向潘宪倾身福礼。
“沐姑娘，你现在是梁国人质的婢女，你养父又是那样一种情况，梁国没有人能够帮你。难道，你就甘心一直为奴为婢吗？你有没有想过改变现状？潘某素来惜才，如果姑娘愿意，我可以无条件地帮你。”潘宪越看沐芸越是喜欢，护花之心也越发强烈。
沐芸淡淡一笑：“潘首辅高看小女子了。我哪里有才？不过是听家父多讲了一些战事，好奇心驱使之下，又略略读了几本兵书。我对诗词歌赋却并不精通，上次参加七夕雅集，看了《京媛诗集》，很羡慕那些会作诗的贵妇贵女。潘首辅惜才的对象，应该是她们。”
沐芸用不软不硬的话，回怼了一下潘宪。
沐芸又道：“我现在感觉挺好的，我无意改变现状。”
“我今天只是提醒一下，并无他意。沐姑娘什么时候想改变了，尽可来找我。那个姜珣，不过是个落魄皇子，不然也不会被他父皇打发到大宁来做人质。将来，恐怕他自身都难保，怎么能够护你周全？良禽择木而栖，古人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沐芸觉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硬着头皮也得走了。
“呃……我还有事，就不打扰首辅大人了。”沐芸敷衍了一个福礼，赶紧转身离开。
看着沐芸有些慌张的背影，潘宪棱角分明的唇上，浮起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