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去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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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将军中的是毒箭，昏死过去。就在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戎国将一封书信射入土城内。言明，只要投降戎国，马上就给解药，还保全所有人的性命。这时候，大家全都筋疲力尽，已经到了极限，实在是杀不动了。为了救沐将军一命，为了避免被斩尽杀绝，副将崔彬做主，答应了戎国。”
“我父亲后来怎样了？”沐芸追问。
“有了解药，沐将军在昏睡了三天三夜后，终于醒了过来，但中箭部位在胸部，伤势依然严重。沐将军醒来后，大骂崔彬，誓死不降。督帅钱冒庚见死不救，早就彻底激怒了大伙，纷纷建议沐将军归顺戎国。戎国威胁沐将军，如果不降，就将沐家军斩尽杀绝。沐将军素来爱兵如子，事已至此，万般无奈，只得……只得默认了崔彬做出的决定。”
孙诚讲完，沐芸仿佛受了重重一击，心境既复杂又难受。一方面，为父亲身中毒箭而忧心，另一方面，又为父亲不得不做出这种两难的决定，而深感痛苦。
姜珣疑惑道：“不对呀，右相严述庵说，沐毅带着五千人马投降了戎国，你怎么说是两千呢？”
“什么？五千人马？”孙诚大叫起来，“哪来的五千，分明是两千么。若是沐将军真带了五千人马，我们就不会被困在土城。”
果然内有隐情。姜珣追问道：“孙诚，既然沐将军率领的是两千人马，那钱冒庚为什么说是五千呢？”
孙诚转了转豹环眼：“这，这我就不知道了。”
姜珣又问：“这次北疆战事，除了你们沐家军，你可知其他的伤亡情况？”
孙诚道：“据我所知，这次北疆战事死了很多人，老鼻子了，但准确数字，我不清楚。”
姜珣思忖片刻，已然明白了一切。定是右相严述庵从中做了手脚，给钱冒庚减轻罪责。
姜珣问道：“听闻钱冒庚与沐将军不和，可是真的？”
孙诚道：“这都谁说的？沐将军那么好的一个人，哪里会与他不和，要怪也只能怪钱冒庚。钱冒庚身为督帅指挥全军，却心胸狭窄，嫉贤妒能，沐将军给他出了很多主意，他一概不听，导致连吃败仗。沐家军被困土城，就是因为钱冒庚瞎指挥导致的。官大一级压死人，明知是个死局，沐家军却不能不去，钱冒庚说，不去就是违抗军令。”
至此，姜珣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沐毅中箭，在昏迷不醒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副将崔彬做主，投降了戎国。但是，从孙诚刚刚讲话的神态中，姜珣却感觉孙诚似乎有所隐瞒，沐毅现在的真实情况到底如何？
可是，不管怎样，孙诚带来的消息，彻彻底底打击了沐芸。沐芸一直坚信沐毅不会降敌，这下，恐怕她难以接受。
看沐芸沉默不语。孙诚急道：“小姐，我怀里有块干馍，里面藏有沐将军的亲笔书信，你快看看。”
卉儿上前，从孙诚怀里掏出一块干馍，交给沐芸，沐芸掰开，馍里夹着个油纸包，油纸包里果然是一封书信，信中所言与孙诚叙述的基本相同。沐毅在信中嘱咐沐芸，如能逃离梁国，速与孙诚前往戎国，父女团聚。
但是，书信的笔体却非沐毅，印章倒是真的。
看沐芸疑惑，孙诚忙解释道：“小姐，沐将军伤势严重，无法提笔写信。故而由崔副将代笔，用了将军印信。”
事已至此，姜珣道：“沐姑娘，上车吧，我跟你们走，送你们离开梁国。”
啊？在场的人全都怔住了。就连孙诚也是惊讶无比，这个四皇子，真的要甘心做人质，送他们出境？
“殿下，不能答应他们。”护卫李铁摇了摇手中的钢刀，那意思是，咱们不能放他们走。
“我意已决。你们后退。”姜珣表情严肃，看来是真的做出了护送沐芸和孙诚出境的决定。
沐芸站在那里，依然未动。
“小姐，四皇子都答应了，愿意送咱们出境，你怎么还不动呀？”孙诚催促道。
“孙诚，你走吧。我不去戎国。”沐芸道。
孙诚急得哇哇大叫：“什么？你说什么？小姐，你不去和沐将军团聚？难道，你连你父亲的话都不听吗？”
“是呀，沐芸。有孙诚一路护送，我相信你会安全抵达戎国。我是真的答应送你们走。”姜珣再次确认。
沐芸摇了摇头：“我说了，我不会去往戎国。”
姜珣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不走，你知道接下来到了宁国后会遇到什么吗？走吧，去与沐将军团聚。”
“我不走。”沐芸表情坚定，“如果我走了，到了戎国，我们父女倒是团聚了，但可能永远都回不到中原了。我依然坚信，家父不会真心投降戎国。即便现在降了，也是迫不得已。见死不救的钱冒庚，往家父身上猛泼脏水的严述庵，难道他们就可以永远逍遥法外吗？无论我身在宁国，还是身在大梁，我都要等着父亲归来，等着他老人家将麾下儿郎完完整整地带回来。所以，我不走。”
沐芸一番话，让姜珣心中大热，一个闺阁小女子，竟然有着如此家国情怀，有着这样的心胸和见识。即便大梁快要将她碾入尘埃了，她仍在挂念着那两千儿郎。
“小姐，你不能呀。”孙诚急火攻心，握刀的手颤抖不止。
姜珣赶紧往后仰了一仰，刀剑无眼，这锋利的刀刃若再稍稍往里挪动一下，自己脖子马上就会见血了。
“姑娘，你再好好想想。”卉儿拉住沐芸的胳膊，她倒是真心愿意小姐赶快逃走。
“孙校尉，你走吧。把我的想法讲给我父亲，告诉他，女儿沐芸不孝了。”沐芸说完这句话，眼眶红了。
姜珣再次劝道：“沐姑娘，你知道吗？你这是在冒险，你是在用自己以后的人生下赌注。万一你的选择是错的，可能会万劫不复。去了戎国，天高任鸟飞，跟着我去宁国，会吃很多的苦。听我的话，你还是走吧。”
“我意已决。”沐芸用恳求的眼神看向姜珣，“殿下，你能不能放过孙诚？”
姜珣愈发钦佩沐芸，点头道：“沐姑娘，我不会让护卫们为难孙诚的。孙诚，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