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危机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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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这个刘员外也是个有趣的人，就问里正刘员外的庄园离这里远吗？
里正说是有个三十多里，我又问芹嫂欠了刘员外多少银子，一起给了里正，告诉他等着给刘员外。
我有时间上门拜访刘员外。
花陌上收了阿虎这个徒弟，两个人都非常满意。
渔村里有几个闲置的房子，我又给了里正几锭大银子，让他把阿虎的家修理一下。
同时买了一处闲置的房子，也让翻修一下，权当花陌上的住处。
里正手里拿着银子，连声说要不了这许多，我说剩下的就当是辛苦钱了。
这下大家都是皆大欢喜，里正也留下来喝了几杯。
等我和花陌上反应过来，登州城的城门早就关闭了，只能在渔村里凑合一夜。
里正的效率非常高，当夜就给我们找了一处闲置的房子安排我们住了下来。
虽然比较简陋，不过我们两个都不是矫情的人，住的还算舒服。
花陌上双手放在脑后，跟我说道「阿郁，你说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我一时间竟也无法回答。
其实我和花陌上人生的轨迹也比较像。
花陌上从生下来就是学艺习武，一辈子的目标就是光大师门，现在师傅没了
同门师兄弟四分五裂，暂时失去了奋斗下去的目标。
我呢？从三千营开始杀人，杀了十几年，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思呢？
突然我又想到了菀菀，有一年多没有看见她了吧？
一时间，我们两个都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花陌上说暂时不走了，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本来阿虎练武的时间就太晚了，现在更耽误不得了。
我看花陌上有了事情干，也有利于他伤势的恢复，就给了他一些银子，返回了登州城。
申时甲看我回来了，连忙上前跟我说康王找了我好几回了。
我不明白他又找我干嘛，上次黑船带回来了三百多颗脑袋，袭击皇家猎场的事就算体面结局了。
难道是问我神秘海岛上有没有发现什么？我想不至于吧。
不管他干什么，我先去看看再说。
康王府的管家去通报了，不一会儿就出来把我带了进去。
康王在前厅，穿了一身便服，跟他平时的形象大相径庭，不像一个高贵的王爷，倒是像一个富家翁。
不管怎么装扮，都给人一种特别的亲切感，他看见我进来，高兴的站了起来说道「阿郁，你去哪里了，昨天等了你一天。」
我心里疑惑不已，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我昨天去见了一个朋友，不知道王爷有什么吩咐的。」
原来康王是要去视察自己的农庄，需要我作陪。
我想康王府上下奴仆不下千人，非要等我来干嘛。
康王的意思是其他人都没趣的很，必须要我陪他一起去，而且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不得不佩服康王的勇敢，我们现在这个情况，我要是想弄死他简直易如反掌。
他敢跟我一起出来，要不就是毫无心机，要不就是对人性的把握已经到了细致入微的程度。
康王在府内调了两匹好马，我们一人一马，出了南门往南而去。
一路上康王给我介绍，齐国的田地制度。
刚开国的时候，本来齐国有很多自耕农，种地交皇粮，天经地义。
可是随着土地兼并越来越厉害，王公贵族和世家大族所占有的土地越来越多。
而自由的农民却越来越少，这就造成了底层的农民要受到更多的盘剥。
我不知道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而康王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越往南边，田地越是宽阔，地里面三三两两的农民都在劳作。
看着他们穿着打扮，机械重复的工作和呆滞的眼神，就知道他们活的可能并不怎么好。
康王一边跟我说着话，一边指着这一大片土地说道「这前后十几里，全是陈员外自己的土地」
我吃了一惊，草原远比齐国要辽阔的多，也没听说有哪个人能私自占有这样大的土地。
要是一个人占有这样多的土地，其他人怎么办？很快我就知道答案了。
康王在路边一棵大树下停下了马远处的一个老农领着两个半大孩子在地里除草。
「老丈好，可不可以借口水喝？」康王对着老人摇了摇手。
老人可能耳朵有点儿背，看着大树底下来了人，也往树底下走了过来。
两个半大孩子一男一女，都是十四五的年纪，女孩跑了过来，拿起了地上的一个陶罐。
陶罐里面有半罐子水，地上一个篮子里放了一个陶碗。
女孩儿拿起碗擦了好几遍，才倒了一碗水给康王。
康王举起碗来一饮而尽，跟女孩儿道了谢，接着跟老汉攀谈起来。
老汉自己本来有十亩地，去年皇帝陛下要在泰山修筑行宫，儿子被派出去服徭役。
自己和儿媳妇带着孙子孙女在家里生活，本来也能过活。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儿媳妇突然患了一种怪病，过了多久一命呜呼了。
因为要给儿媳治病，借了陈员外的钱，加上利息，眼看是还不上了。
只能用田抵债，所以等收了这茬庄稼后，自己要给陈员外八亩地，以后自家就只剩下两亩地。
要想活下去，只能给陈员外做佃农了，之后的日子自己就是给刘员外种地的租户了。
康王认真的听着老汉的话，不时的点点头。
我们正在聊的起劲，官道上来了七八个人，看到老汉在这里，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领头的是一个尖嘴猴腮的干瘦男子，两撇八字胡子一脸猥琐。后面跟着七个彪形大汉。
老汉一看他们几个来了，连忙告诉我们这是陈员外的官家，名字叫作陈二，一肚子坏水。
陈二可能刚在别的地方吃喝完了，满脸通红，走路都有点儿踉跄。
后面几个狗腿子耀武扬威的跟着扶着。
陈二走到了树荫下，上下打量着康王，吃不准他的深浅。
康王倒是坦然自若，给我也使了一个眼色，大约是不要多管闲事。
陈二告诉老汉，后天就要过来把地收走。
老汉大吃一惊，明明说好了收了地里的麦子才来收地，现在收了地，下半年一家三口吃什么？不都得饿死。
陈二说了是陈员外的意思，谁敢问他？老汉只能跪在底下苦苦哀求。
陈二剔着牙，斜着眼睛说道「办法也不是没有，一边说，一边看向老汉的孙女。」
小姑娘气的脸都红了，鄙夷的看着陈二。
其中一个狗腿子说道「别不识抬举，二爷看上你是抬举你，况且又不是买了你，跟二爷玩儿几天送回来又不会少块肉」
老汉继续跪在地下苦苦哀求，那个小男孩握紧了拳头。
这一切康王都看在眼中，他的脸上还是挂着那种若有若无的笑。
陈二在说这些的时候根本没有看我们一眼，也许他就当我们是两个路人吧。
老汉还跪在地上说着求饶的话，估计陈二听的烦恼了，一脚把老汉踢了好远。
我没想到陈二能突然发难，赶忙上前把老汉扶了起来，老汉的嘴里已经吐出血来。
我转过头，静静的看着吴二，康王赶忙过来抓住了我的手。
吴二的随从们叫嚣了起来
「看什么看，连你一起打了，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也不打听打听二爷是谁！快滚！」
康王一边点头陪笑，一边拉着我解开了马，示意赶快走。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能也跟着他上马。
我们刚上马，吴二的随从们一拥而上，后面传来了惨叫声和小姑娘凄厉的叫喊。
我骑马走了七八步，实在是忍耐不下去了，就掉转了马头。
康王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叹了一口气。
吴二正洋洋得意的站在树下，一群狗腿子正在殴打那个男孩儿。
还有几个在撕扯女孩儿的衣服，女孩儿一边哭一边奋力抵抗。
吴二看我回来，并不慌张，直直的看着我，一副你能怎样的表情。
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这样看我，于是我下了马，抓住了吴二的手。
他错愕的看着我，不明白我什么意思。
我把他的手指一个一个向后掰断了，然后又换了另一只手重复了这样的过程。
吴二太让我失望了，当第二根的时候他就昏了过去，除了惨叫连反抗都不会。
我不知道他这样的人渣凭什么就能欺负老汉这样的人，就因为他们不会反抗吗？
吴二的随从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对他们招了招手，多数人都在犹豫，只有一个家伙吼叫着冲了上来。
我抬起脚直接踹断了他的迎面骨，其他的人看着他疼的在地上打滚，都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我对他们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想要找我就去登州城！」然后我就给他们报了一个康乐社的地址。
这几个家伙估计这辈子也没有去过登州，听我一说一时间也搞不清楚。
只等扶起倒在了地上的同伴，连一句狠话也不敢说，抬起那个晕了的吴二一溜烟跑了。
还没跑去多远，吴二就站起来了跑的比谁都快。
老汉躺在地上估计又挨了几下，少年也是鼻青脸肿，小姑娘整理着撕的破烂的衣裳。
我给了少年和姑娘五六锭银子，让他们赶快去给老汉抓药，把陈员外的债也还了。
小姑娘拉着小男孩跪在地上和我一起磕头，我赶忙把他们扶了起来。
当我骑马追上康王的时候，他的脸也严肃起来了。
康王看着前方，问道「当英雄的感觉很爽吧？你又能救几个呢？」
我倒是没有觉得自己是英雄，只是下次如果遇到这样的事情，我还会这样做。
康王摇了摇头，不再说话，打马上前在前面带路。
又走了有半日路程，一路上开始出现三三两两的流民，都是饿的皮包骨头。
等等到了皇庄，面积也不太大，跟普通的农庄类似，只是围墙很高，上面有兵丁巡逻，最显眼的就是那七八座高大的谷仓。
守门的护卫一看是王爷亲至，吓得跪在地上磕头，一时间竟忘了通报。
康王笑了笑，把卫兵扶了起来，笑着说道赶快去通报吧。
过了一会儿，一个胖胖的官家打扮的人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
康王介绍是农庄的管事田三，田三世代给皇家经营皇庄，到了他这里已经是第六代，是皇家的忠实奴仆。
田三这人最会察言观色，估计是看出康王对我的态度，跟我说话也是客客气气。
到了晚上，康王设了宴，只有我的两个人，田三作陪。等菜上来的时候我才真正吃了一惊。
我也在田羽的府上吃了好多吃饭，但是这个偏僻的皇庄是真的震惊我了。
我估计我们三个吃了有一百多个菜，什么熊掌猴脑，鸡冠鸭舌的都是饭饭。
甚至有几道菜我都不知道吃了些什么。
康王举着酒杯说道「阿郁，菜怎么样？」
我不知道是何意思，回道「好吃！」
康王又说，我们跟外面那些吃不上饭的是不是一样的人？
我逐渐理解了康王的意思，也开始逐渐理解他的品质。
按说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是不会关心民间的疾苦的，至少在田羽的身上是看不到的。
我总感觉在他的眼里是有那么一点儿温情在里面，但是想到他处理袭击猎场事件的方式。
想到他那狠辣的手段，这个人可以说是有了双面性。
也许在大千世界中生存，每一个人都要戴着面具生活吧。
虽然这顿饭豪华无比，我却吃的没滋没味，还不如庖厨烤的野兔。
康王兴致也不高，草草喝了几杯我就告辞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我看见皇庄的粮仓开了两个，一堆人忙忙碌碌的往门外搬粮食。
门口已经支起来十来口大锅，里面煮着滚烫的热粥。
皇庄外面已经熙熙攘攘排了很长的队伍，衣衫褴褛的饥民成群结队的来吃施舍的粥。
我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吃了一惊，昨天在路上看他们三三两两的以为没有多少人。
这次直观的看，我估计要有三两万人。
这种现象在繁华的登州和热闹的齐州城是永远看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