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石洞与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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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很快散去。
众人没急着各自回房间，而是聚在一处，打算先研究研究该如何完成两个考验。
按照他们现在得到的信息来看，情欲应该分别指情感与欲望。
那么参透情感和欲望，会不会便是不被二者所困？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第一个考验对于他们来讲或许会很简单。
几番讨论后，他们决定先让赵玉真和李寒衣试试鉴心镜的效果。
他们之中，赵玉真是修道之人，对于这些东西的理解或许比他们要深刻，而李寒衣所修的止水剑法也需要沉静的心性。
更何况，二人破镜重圆，情感上已然无憾，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夫妇两人各自拿出鉴心镜，摒弃杂念，直视镜中的自己。
其他人则在一旁观察两人与鉴心镜的状态。
自两人直视镜面后，仿佛便陷入了一种出神的状态，手臂维持着举着铜镜的动作不动，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漫长起来。
这种状态维持的并不久。
三息过后，两人的双目恢复神采，呼吸恢复正常。
而几乎就在他们回神的同一刻，他们手中的鉴心镜同时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维持了一秒后才逐渐暗淡下去。
“一次就通过了？看起来简单嘛。”无双歪了歪头。
聂桑窈也好奇地问道：“从你们直视铜镜的那一刻，就陷入了走神的状态，可有看见什么？或者陷入幻境？”
赵玉真和李寒衣闻言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的表情有些困惑。
李寒衣神色莫名：“我应是陷入了幻境……可走了一段路后，什么都没经历便出来了。”
赵玉真微微点头：“我也一样。”
“一段路？怎样的路？”萧瑟来了兴致。
李寒衣想了想，道：“一座很坚固的木桥，桥上缠绕了荆棘，桥下是湍急的流水，周围是一片虚无。”
“我顺着木桥走了很久，会有强烈的风刮过来，也会下起暴雨，偶尔桥下的水会变成红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异样……”
“后来，水流变得清澈见底，静静流淌，荆棘上开出了各色的花。桥的尽头是一片森林，生机盎然。”
“然后我便醒来了。”
她现在也没太想通这和情欲有什么关系。
“道剑仙呢？亦是如此？”
赵玉真摇了摇头。
“我在草地上看见了两条路，一条是荒芜但平坦宽阔的路，一条是桃花铺成的小路。我凭借着本心选择了桃花铺成的路，那条路一开始很窄，偶尔也会断折。”
“路上我看到了很多分叉口，那些分叉的路有的是牡丹花，有的是菊花……”
“我只是沿着那条桃花的路一直走，路越来越宽，直至整片草地都铺满了桃花，周围的环境也从虚无变成了桃林。之后便没有了。”
两人的经历不太一样，众人猜测或许是心境不同的缘故。
可这些形成的幻象又与他们对情欲的理解有什么关系？
无心于是询问了两人对于情欲的理解。
两人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后，分别给出了答案。
李寒衣说：“情，无可避免，欲，理当克制。”
赵玉真说：“情可令人完整，欲亦是。二者不应被完全摒弃和阻挡。”
几人一通分析后，还是没能看出联系，于是决定各自都用鉴心镜试试看。
三息后，六面铜镜亮了四面。
看着手中暗淡的铜镜，姐弟俩面面相觑。
“……弟，怎么个事？”
“一进去，我就被困在一个很窄的山洞里，我要走出去，于是选择了一条自认为正确的路……”
“没出去？”
“路越走越宽，然后突然塌了，‘轰’一下我被石头埋了。”
“……”
“姐，你怎么个事？”
“在那个幻境里，我会飞，但是下起了一片大雾，我觉得我能飞出去……”
“没飞出去？”
“雾太大，看不清，‘咚’一声撞石壁上了。”
……你们姐弟俩是来搞笑的吗？
聂桑窈无语地看向肩膀抖动的众人：“你们还能嘲笑地再大声点吗？”
闻言，唐莲清咳一声，努力想让自己的表情严肃起来，但还是没忍住地笑出声。
“噗——抱歉聂姑娘，没忍住……”
无心唇边勾着笑意，抬手给她摸头顺毛：“乖，我们不是有意的。”
实在是对比其他人的经历，她们姐弟俩的实在是奇葩了些。
唐莲是在幻境里成为了一举一动都必须合乎规矩的小公子，他只在众目睽睽之下违反规矩翻了一次墙便出来了。
无双则看到了无双城的牌匾，然后他提笔，在“无双”的前面添上了“天下”二字。
萧瑟是和看不见的对手下了一盘棋，最终险胜半子。
无心却说他回到了很多熟悉的地方，然后他在每个地方都取走了一样东西作为留念，后来东西太多他拿不动了，就尽数扔了，最后只留下了一枝寒梅。
幻象由心而生，他们四人的经历还是很好分析的。
唐莲是冲破束缚，寻找本心。
而无双想要的无非是想完成师父师兄的期望，让无双城重振威名，同时这也是他自己的欲望。
萧瑟的经历很复杂，与无形的命运相争的过程中，有赢，也失子过，但好在最后险胜半子，赢得了想要的局面。
无心虽然对于过去心有留恋，但最后发现会成为负担时，毫不犹豫地放下了曾经的一切，一身轻松地继续走完他自己的路。
这么一通说下来，他们发现其实他们在镜中经历的一切不难解释，都是根据自己的心而投射衍变出来的。
情与欲如影随形，他们不能困于情感，甘愿沉沦欲望，也无需看破红尘，心无杂念。
而是要让自己与情感和欲望达成和解，寻找到一个能让自己身心舒畅地生活下去的平衡点罢了——而这，也就是所谓的参透情欲。
每个人的追求不同，自然对于参透的标准也就不同。
但是核心的东西都是相同的。
赵玉真和李寒衣的幻象虽然有些抽象，可从其中的变化也能看出是与其相符的。
至于聂桑窈和聂槐序……
自从想明白所谓参透情欲的内涵，两人便陷入了沉默。
他们，心有所累。
可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他们的内心深处究竟还在放不下什么。
他们或许对于情感还有所迷惘，也或许对于某些欲望太过执着……所以才会失败。
尽管这东西有了答案，但只要他们自己不能想明白，依旧无法通过。
两人都是傲娇的性子，估计也很难开口剖析自己。
所以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六面鉴心镜分给两人，为他们提供试错的机会，然后时刻准备着倾听两人有可能对他们说的苦楚，努力尽一个朋友的义务去安慰他们。
接下来的分工就很明确了，参透的六人先开始寻找鹤鸟，失败的姐弟俩调整好心情，努力通过第一个考验。
听到安排的姐弟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恐怕这第一个考验对于她们两人而言，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通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