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乌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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窜过全身的阵痛引起了感觉上的不适，从梦乡里回归的杰克缓缓地睁开了沉重又疲惫的眼帘，以草皮制成的屋瓦和木头骨架的房顶化为视觉讯息载入大脑的视觉中枢神经里。

“这里……是……”

“啊，您醒了？太好了……”

“……”

俯视着自己的半兽人少女以温柔的眼神转变至安心的眼神，一时想不起来发生什么事情的杰克稍微还没整理好脑里的记忆：“上次多亏了您，真的非常感激…… 我叫温蒂，这份恩情我一定会还给您的。”

“别……那样对我用敬语……我并不是那么值得尊敬的人……只是一个流浪在沙漠的流浪者罢了……”

“就算是这样，您救了我的事实也不会改变，请用。”

为杰克递上一杯水的温蒂所露出的笑容，让他不由自主感到了一股复杂的心情——窜过脑海里的回忆开始播放着杰克用这双手残杀傀儡们的第一人称视角画面。

“你……”

“等等，发问前请回答我的问题，名字……您还没告诉我呢？人族先生。”

“啊……杰克……就叫杰克而已……温蒂你……没听说我的事情吗？”

“……有啊，从琳奈小姐口里听说了。”

那为什么还能保持如此的冷静呢……虽然很想要那么问，但杰克还是保持了沉默等到对方回答为止：“听说……你扯下了琳奈小姐的斗篷……”

“呃……啊……想起来……确实……好像有这事情……”

“呜哇……那我看你接下来没有好日子过了……”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窜过全身的杰克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呃…… 为……为什么……”

“为什么……嘛……因为琳奈小姐很珍惜那个斗篷啊……”

“珍惜……吗？”

“嗯，珍惜到爱不释手的程度，出门也戴着，睡觉也戴着，平时基本上除了洗澡以外都会戴着，如果有人去碰的话，肯定会被教训一番的……而你却就这样扯下来了……”

“呃呃呃……”

杰克一时感觉自己好像做了很不得了的成就——但这当然不是感叹的时候，如果对方所述的事情是真的，那自己接下来的日子恐怕真的要倒大霉了。

“所·以·说……在琳奈小姐面前你最好老实点……别看她这样……琳奈小姐平时看上去很乖巧的样子……但发起脾气来很吓人的……上次有小孩子跑出村庄外面……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

“什……什么……劝说……说教？”

“琳奈小姐一句话都没劝他们，就带着小碧到外界去探索……接着一小时后……她竟然把一群傀儡用蔓藤束缚着，一只一只带到村庄外面释放它们，吓得小孩子和大人们都慌了……但就千钧一发之际……琳奈小姐释放出的箭矢便贯穿了全部傀儡们的首级……在那之后就没有小孩子敢再不听话了……”

“杀鸡儆猴……不……这是恐吓啊……绝对会留下心理阴影吧……”

“嘛……琳奈小姐的做法一向来都是如此彻底……为了让孩子们知道外界已经不再安全……这方法确实是最管用的……唉……要是约翰大人还在的话……”

“……”

刚才，好像听见了什么……约……什么？那又是谁……不过好像在 哪里听过……

“啊……不，不，没什么……啊啊……要是被琳奈小姐知道我会被打死的……抱歉，啊，你肚子一定饿了吧？我这就去准备点粥给您……”

“啊等等……在那之前……可以告诉我……琳奈小姐她，还在这里吗？”

“嗯？啊……还在唷，由于傀儡的破坏，琳奈小姐耗费了相当的灵力在修复 作业上，现在还在休息中吧？”

“……修复……她一个人？”

“嗯，因为树精们的力量都来自于琳奈小姐提供的灵力，若想要修复四周被烧毁的屋子，就得提供相当份量的灵力给树精们，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事情哦，起初这个地方原本也是荒芜的沙漠，直到后来才有了如此般的环境，这全都是多亏了约……啊……琳奈小姐的福。”

“……是吗……”

村庄的状况没有杰克想象中那么糟糕自然再好不过——但主要的问题仍然还没有得到解答。

“那……她有说什么吗？为什么忽然间出现那么多傀儡……你们村庄为什么大部分的居民都是亚人？”

“呃……这事情说来话长……我觉得还是给杰克先生您吃了点东西再谈吧。”

“啊……好……吧。”

觉得对方对自己有所隐瞒的杰克，老实说也感到了一股难以忍受的饥饿感，昏睡在这个木屋里不知道多少天的他，现在需要的不是收集情报，而是养分及营养的补充才对。

『醒了吗？小子？』

“……”

就在温蒂离开木屋不一会儿，从树干里浮现身影的迷你树精就像是从花蕾里出现的妖精一样脱颖而出，还以为那是什么玩意的杰克稍微受到了惊吓：“呜哇， 你……什么时候在那里的？而且这是……心电感应吗……”

『是技能「语言共享」，没什么好惊讶的吧？树精没有人那般灵活的声带，但能用这个办法和汝等的语言机能直接对话。』

“喔……原来如此……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技能……”

『这不能怪汝，如今的人族大陆已不复在，其文化和教育自然也会被时间所淹没，再加上傀儡的危害大量污染知性生命体的繁荣，自然环境遭到破坏，没有道理汝等还能具备高度的知性及对历史的认知。』

“嘛……这倒是事实…… 但据我所知……傀儡不应该会那样主动聚集袭击一个地方吧？为什……”

『汝对傀儡的认识只到这种程度吗？』

“？”

『……听好，傀儡指的并不是丧失理智和理性的人，而是意识及灵魂被人劫持的原知性生命体。』

“意识……和灵魂……被人劫持……这是什么意思……”

『就如字面上的意思一样，傀儡就是不死鸟的眷属，借由它那双死神一样的翅膀飞过的地方，淋浴在业火下的生者将受到它特有的技能带来的诅咒「灵魂劫持」，化为它的傀儡——而汝认为拥有如此般能力的怪物会忽然间出现于这 个世上吗？』

“你的意思是……有人出自于恶意的目的……”

“正是如此。”

“！”

掀开入口帘布的黑影回应了杰克这份理所当然的质问——还以为她应该还在休息的他稍微有点惊讶她在自己面前已经不再戴上斗篷。

“魔神，你知道她是谁吗？”

“魔神……你是说……过去与四大种族爆发大战争的那个女神……魔物之母 ·赫拉吗？”

“还算是有点常识，这样就省得我解释了——因为这次的袭击很有可能就是她的所作所为。”

“你是说……那个魔神企图袭击我们吗？这究竟是为了什……”

“在过去，有的人说她变成了魔物潜入了地底，有的人说她乃不死之身，历史里有各种各样的说法，但不管是谁都没有说她已经死了——不死之凤凰就是她的属下，换言之傀儡们的意识全都任凭她驾驭，如果说她能够藉由死者的尸 体延续自己的生命……”

“不老不死也不是不可能吗……啧……把我们人当做食粮看待……”

意识到有一股明确的企图想要毁灭人们世界的杰克，不由自主回想起了过去人们总是被傀儡追逐的事情，恐怕全都是因为……

『不管怎样，这个地方已经不能再呆久了，既然魔神有意想要向我们发起挑战，吾等就必须离开此地比较安全。』

“呃？好不容易才修好的木屋……”

“这用不着你担心，只要藉由小碧的能力，让树精寄生在木屋上，要搬迁是很简单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可以让木屋长出脚吗？”

『虽然和汝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总而言之节约体力是很重要的，这里的居民大部分都没有太过充沛的精力，特别是年幼的孩子们更需要马车之类的坐骑，否则吾等根本没法从魔神的眼下逃脱。』

“是……呢……路途上说不定还会遇到傀儡……到时候没有墙壁和屋子的话……确实很不妥……”

“没错，相对的，坏处在于我们的所在点很容易被高空待机的敌人发现，这方面的对策必须建立于舍弃木屋和庇护所的前提来说……是一项双刃剑的问题，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如果是自己的话——杰克的心中完全得不出结论，如果舍弃木屋的话，一旦遇到一大批傀儡的话，居民们肯定会再次受到迫害，那是谁都不想看见的局面，但如果保留着木屋的话，又容易被潜伏在远处的敌人发现，不管怎样做都免不了一战……

“躲进山洞的话……怎么样？”

『山洞？这里可是荒芜的沙漠哦？哪来的那种地方……』

“不，我是说沙漠里的悬崖，在过去我曾经遇到过那个地方，外形来看就像是一张通往地狱的大嘴 巴一样，我的……前辈说过，这下面可能是地狱也说不定，但对我们这些被傀儡们追逐的生者来说，地底或许是人最后的乌托邦也说不定。”

“……乌托邦……吗……”

虽然杰克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潜入地底的话，不但能够躲开傀儡的眼线，也能避免不必要的一战，这只要藉由树精的力量来说并不是不可能实现的计划。

问题是地底将会有什么东西等待着他们，杰克完全没有那个心理准备。

『丫头，考虑一下如何？顺利的话也许……』

“驳回，我还没相信这个人。”

“……”

『……』

再加上少女那双靛蓝色的双眸里几乎连一点信任感都没有，没有办法证实自己说的话有所根据的杰克只能低头俯视地板地说：“嘛……说实话……我也半信半疑……那地方我也只望过一眼……并不是什么值得留意的好去处……可是……我觉得这样下去真的不是办法……路上会遇到多少只傀儡……会死多少人……我已经亲身体验过了……就算你可以二十四小时护着她们……一旦遭遇不死鸟的话——我们肯定会全军覆没，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穿上外套的杰克喝完杯子里的水后，便走出木屋看看其他民众的情况——如果他真的要证明那个地方是安全的话，就得亲自前去探索，再完好的生还回归——现在除了这个方法以外，恐怕别无他法能够证明杰克的假设了吧。

“……你打算怎么做……”

“给我两天，我要去寻找那条裂缝，证明那里是安全的地方后，再回来告诉你们，这样总行了吧？”

“……超过时间的话呢？”

“……就当我死了，你们也快点离开这里吧。”

“……”

原本就是个流浪者的杰克，本来就没有理由待在这里或是为这些亚人们冒险，倘若就这样一走了之离开，想必也不会有人为此而感伤——这样就好了，作为一个人而言……我应该没有失格吧……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