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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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第一次看到琳奈会露出如此充满杀意的眼神瞪着敌人的小碧，说真的实在是不想要看到她也像那个魔法使一样，被愤怒冲昏了神智。
但它应该知道的，她对那个人付出的感情绝对不是一天两日能够忘记的事情，而那个人也是一样的，他们彼此为了保护对方，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了，超出了泛滥的级别。
“来吧，魔物……还有谁——活腻了……”
所以，精灵少女选择举起了武器。
重叠的倒影及语气反映在她身上化为了尖锐的决意，靛蓝色的眼眸在脸孔阴影的笼罩下显得更加鲜艳。
“吼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
“——骤雨之箭。”压倒性的力量聚集在尖锐的箭镞上被射上了天际。
“碰轰！！”悬空炸裂的轮廓化为无数根光的箭矢落下，淋浴在其中的巨虫们在身体的伤口恢复之前便已经被打成了稀巴烂，就算真的还能再抬起头。
“拍！”小碧的长腿也会无情的将其蹂躏在脚底下变成肉饼。
“吼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翡翠之衣。”
就在几只巨虫使用吐息之际，向前方半径一百米的范围展开半圆形的屏障挡下攻击的琳奈，将屏障推向了它们的方向而去，承受不住压力及热量的巨虫们瞬间就被屏障和吐息压成了烤肉饼。
『——喔啦！！』
“碰轰！碰轰！碰轰！”连续用拳头和脚板猛踩它们的小碧，一手扯断巨虫的身躯，一脚拆断它们的脑袋，一转身就伴随着强大的作用撕裂周身所有缠着它的巨虫们。
“啪嚓啪嚓啪嚓啪嚓！”激烈的魔力消耗丝毫没有对少女的身体产生影响，在技能树被扩大范围后，流淌在她体内的魔力量也不断在构筑 新的脉络细胞，一点一滴累积的力量正在不断成长着。
此时。
“碰轰轰轰！”因为激烈的战斗而觉醒的前兆就像是地震一样传来震动感，连站在小碧头上都能感受到这股魔力的琳奈，很清楚这是谁释放的魔力涟漪。
“……哥哥……”
『怎会……但……不可能啊……这是……』
“碰轰！！”从瓦砾中脱颖而出的身影伴随着巨虫们现身，浑身被触手缠绕的黑色人影以骇人的气势登场，眼眸中不敢相信自己看见谁的琳奈一时间内陷入了思考停滞的状态。
“唔……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丫头！躲开！它来了！！！』
“！”瞬间拉近距离的触手怪物同与巨虫们一齐发起了奇袭，缩起身体的小碧在没 有屏障的情况下生出了藤蔓屏障，但才没有经过不到五秒间，盈出屏障缝隙的火光逐渐增强。
“碰轰！！”从被烧破个大洞的屏障中出现的黑影一手刺穿了小碧的身躯，无法维持身体结构的它只能留下上半身的双手，将受到冲击的精灵少女包覆在双手的掌心中保护起来。
“碰轰！！”仿佛就像是在等待这个机会一样，从后方再次袭来的黑影藉由超高热的一击在小碧的躯干上开了第二个大洞——守护者模式，解除。
『唔……』
“小碧！！”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碰轰碰轰碰轰碰轰碰轰！！！”疯狂在树根屏障上开打的黑影与巨虫们一齐聚集在其上啃咬，心里就算再不能接受这个答案也得下决定的琳奈，发动了屏障的技能。
“住手——翡翠之衣！！”
“！”“！”
“碰！！”被魔力屏障撞飞的巨虫及黑影翻倒在地上后仰望着从屏障中映现身影的琳奈，再一次与他对上视线的她，相信自己绝对不会认错的才对，那道黑影发出的咆哮声——就和那个人的悲鸣一样，听着只会让她心疼而已。
“哥哥……为什么……”
“唔……呜……嘎嘎嘎……嘎嘎嘎……”
浑身无处不见血的他眼神处于空洞状态，不知道是在凝视谁，不知道在做什么一样歪着头——可是他的反应就像是回想起来自己是何人一样，听得见少女的呼唤声才对。
“为什么……要为了人家……做到这般地步……为什么……”
她知道的——这绝对不是他想要变成的样子。
也知道，他绝对不是自愿变成这样的。
这一切的破坏的元凶就是他，这一切的杀戮都是他造成的，她知道的， 只是不想要去相信而已。
“为什么那么不爱惜你自己……为什么……”
“唔……嘎嘎嘎……”
战斗，不断的战斗，他不断的战斗。
就算是要变成这样的怪物，就算是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原谅。
“我们……不是约好了吗……我说了你不可以那么乱来……你忘记了吗？”
“呜……唔嘎嘎嘎……”
这全部的全部，都是为了拯救一个人，仅此而已。
为此他化身为怪物，战斗，不断的战斗，迈向死亡，迈向深渊，迈向非 人的领域。
只要是能够拯救她，那就足够了。
怎么可能这样就够了？
“哥哥……”
“吼……呜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迈向前方踏出那一步的琳奈拔出了他所持有的那把匕首，浑身披满巨虫的黑影伴随着强韧的步伐袭向了精灵少女。
本应该被保护的对象与保护者之间的对峙一触即发，口腔蕴蓄着电浆体的巨虫们释放的吐息被灵力屏障挡在了外缘，一手撒下孢子的琳奈通过技能荆棘化它们，锋锐的尖刺一根接着一根刺穿了黑影的轮廓。
“唔……嘎嘎嘎……”
“！”只用蛮力就挣脱束缚的黑影以不可思议的再生能力修复了伤口，背上和身上 盈出的巨虫们也从四面八方一齐释放了电浆吐息，分叉交错的树状雷火刺穿了绿色的藤蔓及结实的树根，但即便如此也伤不到琳奈一根毫毛。
“嗖碰轰！”
“疾风奔驰！！”
强韧的旋风缠绕在锋锐的箭镞上弹射而出，眼帘前映入那道轮廓的黑影举起了那只被巨虫侵蚀的右手，蕴蓄在复数张狰狞的嘴巴中闪烁的电弧在集中了能量后形成了光束般的雷火。
“碰轰碰碰轰！！”
“唔喝啊噶噶噶噶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呜！唔……”被雷火燃烧的箭矢在冲突中耗尽寿命化为粉屑。
拉开距离闪避电弧的琳奈 很清楚要是被其中一根电弧刺伤都会造成很严重的伤害，见识过那股力量甚至连业火之魔物都能讨伐的她现在对付的敌人可所谓是真正的怪物，过去曾经杀死无数只魑魅魍魉的力量——放水是绝对不可能打赢他的。
但是不想伤害他。
『……琳奈……』
想要拯救他。
『我……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想要保护那个温柔的他。
『……不想要一个人……』
想要让他更加爱惜自己的生命。
“哥哥……哥哥……哥哥！！！”
“吼喝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是——现在她却只能用锋锐的箭矢去伤害他。
“碰轰碰轰碰轰！！”一齐袭向少女的巨虫们睁开狰狞的嘴齿展开了攻击，从被刨开的沙地中涌出的荆棘藤蔓刺穿了巨虫的表皮，利用藤蔓植物长出的巨大花叶芋叶片弹飞至空中的精灵，将流淌在魔力脉络中的灵力注入了灵弓之中，闪烁于箭镞前端的光泽对准了黑影的轮廓。
“——骤雨之箭！！”
“！”
“嗖碰轰碰轰碰轰碰轰！！！”反复轰在一处的箭雨落下，发出悲鸣声的黑影与巨虫们共享着彼此的痛楚，越是被伤害就越是癫狂，越是癫狂就越是无药可救。
要拯救他是不可能的，坚定自己的意识不受那番话影响的琳奈抓紧着手里的孢子投向了他的方向而去：“荆棘藤蔓！”
“——喝啊啊啊噶噶噶噶噶！！”
强行扯断右手的怪物藉由魔法的力量及巨虫的身体再构筑新的手臂，无法被常识颠覆的力量聚集于一处后被释放了出来。
“隆轰轰轰！”尖锐的树枝电弧迅速射穿了藤蔓的表层，透过实体障碍物阻挡攻击的琳奈飞跃在巨大的藤蔓之间召唤出树精们，并在雷火袭来之际。
“啪啷！”撞破藤蔓展翅翱翔的天马从中脱颖而出， 坚韧的灵力屏障直接压在了怪物的头顶上压制了所有电弧的攻击。
“吼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哥哥！！快回来！！哥哥！！哥哥——”
——少女的呼唤就像是魔力涟漪一样渗入了怪物的灵魂深处，沉陷在冰冷的深渊之中连五指都难以摸清的魔法使，轻轻的撞到了深渊最深处的地面，刺骨的寒意窜过指尖后流遍全身，心想着怎样才能恢复体温的他意识处于模糊状态，站得起来也走不稳，到处寻找着可以燃烧的东西，但从深渊里拔出来的——却是人的骸骨。
“……”
放开骸骨手腕的他不以为意尸体的容貌，只将对方身上的锤子取下，并折断 它的握柄后，发现自己身上一直以来携带的匕首已经荡然无存。
“刀……呢……刀……没有……那个……的话……”
身上只有几把投掷刀的他，将坚硬的锤子头砸在刀刃上劈开了木握柄，由于投掷刀的材质只是轻量化过度的铝制品，没有那种能耐可以承受铁制锤子的敲打，不用几下就已经折损了刀刃，可是在这种非常时期，没人会顾虑这种问题。
“……”
试图在木条上刮出木屑的他感觉一刀比上一刀还要迟钝，粗糙的刀刃连一圈完整的木屑都切不出来，在生火的过程中木屑的厚度会直接影响能否起火的结果，若木屑呈现的形状是直笔的形状则会非常困难，像是毛团一样卷的话则会非常容易引上火星。
这种只有杀人这一用途的武器，从未是为了生活而制造，它的重心和刀身的每一处轮廓，都是为了设计让它能够更快更准的飞向敌人的脖子，没理由能在生火上发挥用途。
就像是你自己一样。
锐利像一把刀一样，但却因为磨损所致，已经无法没有能力再次点燃社会的繁荣。
有黑暗的地方一定有光明，但如果什么都无法点亮的话，那样的世界不也和黑暗无异吗？
“火……棒……”
先不管木屑的形状究竟有多糟糕，拿出打火棒的他直接用刀刃在上面刮下铁屑形成火星，一刀接着一刀刮，粗糙的木屑在打火棒的摩擦下越断越小，就算染上了火星也很难生出火团。
明明知道的，但他就是不放弃，一点一点来，这是很简单的事情而已……
“啪嗒……”
“……”
断裂的声响从打火棒的方向传来，只剩下不到三厘米长的打火棒在磨损后断开了前端的部分，一般情况来说在厚度达到一毫米左右的时候就该更换了，但在这个情况下他实在无从选择，只能继续生火作业。
“……为什么……”
生不起来。
火星一直在熄灭。
点不上，火苗一瞬间就窒息了。
为什么店不上，快烧起来，快烧起来。
好冷，好冷……手指……没有直觉了……为什么……为什么……耗尽整根打火棒都无法将木屑点燃的他，感觉视线越来越黑暗，手上拿着东西的触感也渐渐在远离自己——就像是曾经自己所拥有的那一切一样。
全部，全部人都在离自己而去。
被人背叛，被人憎恨，被人所爱，被人所忘，被人所离弃。
就连……就连最后想要保护的人，也见不到了。
“唔……呜……呜……”
想要看见她。想要再见她一面。
想要回到她的身旁。
但这一切已经是不可能了。
你为了拯救仅仅一个生命付出了一切，这个结果并没有得到回报，而如果你是为了拯救世界而付出这一切的话，说不定…说不定就连那少女也会肯定你的做法才对，根本不用赔上自己的命去做这种事情。
你是错误的，你是不合理的，你的作为没有价值，你的思想没有意义。
你，打从一开始就选错了道路，沦落到这般地步，不过是自然的结局。
犯错了那么多次都没有思考过自己的作为究竟有多么没有意义，直到现在才回想起来自己本来就不是这样的人，事到如今已经迟了，你已经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