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沙尘暴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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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们依旧在德加多克塔的沙漠里四处巡游奔走,寻找着我们的目标。结果依旧是一无所获。
太阳一点一点上升,高温变得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
曼嘎斯看出我的不适,于是提出在附近的一块蘑菇石底下休息一会。
我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其他的几位也没有异议。
我们拔腿向那块白色的蘑菇石走去,但曼嘎斯却反常地站在了原地。沙漠中稀疏平常的热风卷动他帽子和衣服上的白色羽毛,他眯起缝形的眼睛,向着白垩纪蒙古湛蓝无瑕的天空眺望。
我很自然地觉得他是在看风景,因此不打算等他。
“怎么了,曼嘎斯?”利伯拉十分敏锐地察觉了问题。
“那里。”曼嘎斯指了指西部的天地交接之处,在我看来,那里一切如常。
复兴者们极目远望,一时间都沉默了。奥瓦图伸长脖子望去,疑惑地皱起眉头,左顾右盼,罗心莲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但利伯拉和里约很快就明白了。
“风沙墙啊。”里约告诉了我们。虽然我看不到,但既然他说有风沙墙,那就说明一场沙暴即将袭击这片沙漠地带。
他们的目光很快都转向了我。
“你要不要回去躲一躲?”曼嘎斯提议道。
出于生命安全的考虑,我只得同意了。
曼嘎斯带路,云绫华和我骑上中国龙,向着指挥部奔去,其他的几位继续找,索里安会给他们打电话。
因为白魔龙实在是太小了没法骑乘,曼嘎斯就直接用跑的。幸好作为驰龙科的成员他的速度也不会慢,只要云绫华让中国龙稍微放缓一点速度,他也能保持在我们前面。我们在沙漠里迅速地奔驰,回过头去的时候,几个伙伴已经消失在沙丘之后。
我看着西边的天空,此时连我也能看出异样了。浑浊的棕色在蓝色与黄色之间逐渐扩大,从一条窄线扩大成一层浮动的膜,一刻不停地继续扩大。我们加快了脚步,提起的脚掌抛起黄沙,在空中飘扬。
只要抓紧时间,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我这个想法一直保持到曼嘎斯突然停下,右手抓起空气中显形的对话机,我们也不得不停下等待,他接通了电话,一言不发地听着,微微点头,“我知道了。”他把对话机从脸上拿开,抬起头转向我们,“谷兰格尔昏倒了,你是要过去看看,还是先回指挥部?”
我与云对视了一眼。
……
“你说她就是坚持说那些绘龙就在你们附近?”我在对话机里对里约问道。
“是啊,铁罐头很肯定就是在我们附近,不管我们多少次对她说,附近压根就没有绘龙的气味,她也不听,跟发了烧一样。”
“我知道了。我正在往你们那里赶。”我回答。
“喂,你……”
“我知道我正在干一件蠢事,不过既然我都往这边来了,就别挫折我的斗志了,好吧。”我一边在心里后悔自己的鲁莽,一边催促着云绫华加快本体的脚步,我们循着刚刚走来的路,往几个同伴的方向奔去。
“好吧,随你。”里约随后就若无其事地回答,“不过你就是来了又能有什么用?”
这倒是给了我当头一棒。我也没法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我也不想扯些什么谎免得露出破绽,就只好沉默了。
“你来就来吧,如果死了可没有谁可以负责哦。”
“我知道,你接着说罗心莲的情况。”
“她的精神感觉很恍惚,就像脑袋上挨了一下,走起路来也像你们喝醉了酒,我们跟她争了一会,她越说越没力气,就昏了。奥瓦图打算着直接带她去跟你们,不过我和利伯拉不同意,还是就在这等你们来。”
“嗯。”
“哦,对了,铁罐头刚才那一会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就没有之前那种怂里怂气的感觉了,你知道些什么吗?”
“不知道。我们昨天才认识。”
“啊?那你还会那么不遗余力地救她?”
“你就当我脑子短路吧。”
“我也说不清你是聪明还是蠢,总之假如你有办法,就快点过来吧。”
挂断电话以后几分钟的路程,我们就来到了几个同伴所在的位置。
几乎没有什么寒暄,我和云绫华奔向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罗心莲。她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而且她的梦还未必安稳,这从她眉宇间不明显的阴云就可以看出。云绫华紧张地抱起她的头,无助地看向我,联盟的几位成员投来的目光则是怀疑的。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应该做。
我尝试着用手去摸摸她她的额头,尝试着看看是不是真的像里约说的那样,她发烧了。
我的手指触碰到她的额头,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到我的行为是多么可笑,一股记忆就像子弹一样打进了我的脑海,像闪电一样击穿了我的意识。
……
沙。黄沙。无尽的沙。
天空是无遮无拦的蓝,燥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身披的甲壳感觉到火烧似的滚烫。特殊的鼻腔在呼吸时冷却了空气,稍微减缓了热。低下头用舌头卷起低矮的植物,角质的喙将它们割下,尝试着从植物中汲取一点少的可怜的水分,苦涩的汁液在口中扩散开。摇晃着尾巴上沉重的尾槌,继续吃下去。
口感并不鲜美,为了生存却不得不吃。
还有孩子。
从喉部发出鸟鸣般的呼唤,没有听到回应。
孩子们应该离得不远。
不紧不慢地出发去寻找。
孩子们快来啊,这里找到了吃的啊。
步履蹒跚,笨重的身体在沙地上缓缓经过,一面走,一面呼唤。
四处寻找,没有踪迹。
又被食物吸引,低下头继续吃。
仿佛听到一声回应。
在哪里呢?也不知道,只好继续去寻找。费力地爬上一座沙丘,用视力不好的眼睛仔细观看,一无所获。
孩子们在哪里?沙漠中可能会遇到危险。有些急切地呼唤起来,用嗅觉去闻,去感受孩子们的气息。
走下沙丘的时候看到了,西部地平线上出现的浑浊棕色,沙尘暴即将到来。
你们在哪里?
快点回答我啊。
那一声回应停留在了记忆里,感觉起来应该是久远以前的事了。
又听到一声沉闷的呼唤。毫无疑问是孩子们了。竭尽全力地迈动短粗的四肢,想要走的快一些,向着孩子们发出求救声的地方走去,走累了,张开嘴喘气,宝贵的水汽被吐到燥热的空气之中。
孩子们,我来了。
走啊,走啊。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眼前的世界暗了下来,沙尘暴已经降临了。
听到孩子们惊恐的呼唤,继续努力向前,尽全力快走。
结果却走不动。
疑惑,大力挣扎,越陷越深,越是挣扎越是被束缚,恐惧,口鼻灌进了沙子,窒息,孩子们就在不远的地方等待着母亲回来,此时母亲却陷进了流沙。
尽全力呼唤,声音也越不过狂风。
无力地挣扎,晃动着尾槌,继续往下陷,一直陷到腿部完全处在了地下,动弹不得,沙尘暴堆积起的沙子逐渐地盖过了躯体,耳边只剩下风的吼叫,孩子们的呼唤消失了。
被困住了。
运气好的话,可以被吹过来的沙子埋起来,窒息而死。
运气不好的话,没有死在沙尘暴中,就会在无法动弹的窘困之中,死于沙尘暴过去以后漫长痛苦的饥饿、暴晒与脱水。
孩子,孩子……
回不去,即使就只有这么一点点距离……
它们的甲壳还没有足够硬化,风沙会磨伤它们的皮肤,被风卷来的石头会砸伤它们。它们应该还是生命之中首次见到沙尘暴,它们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它们会怕,会无助地尖叫,会胆怯地蜷缩在一起,互相倚靠着,期望着母亲回来,用身体为它们遮挡风沙。沙子扑向它们的脸,打伤它们的眼睛,钻进它们的呼吸道,它们就会更加渴求母亲,生育它们的母亲,在短暂一生中每一个夜晚都守护着它们,明明智商很低,行动完全依靠本能,然而却在基因里刻下了母爱的母亲。
它们逐渐地被风沙掩埋,甚至也不会站起来躲避。本能决定了年幼的它们在遇到危险时会安静地趴下来听天由命,这对掠食者或许有效,在沙暴面前却等于死亡。
此刻,母亲却被困在流沙之中,祈祷着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