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陈汤假传圣旨 发兵郅支单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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郅支单于忽然有点后怕,他怕汉朝借这次机会来打他---尽管长安根本没这个心思---他决定继续西迁。
正好西边的康居国正苦于遭受乌孙国不断的军事骚扰,便有心联合郅支单于一起对付乌孙,双方一拍即合,郅支单于西迁到康居国以东,与康居结为同盟。
同年,呼韩邪单于迁回漠北匈奴故土,收拾残局,匈奴重归和平。
汉朝方面连续派了几批人去康居国,向郅支单于讨要谷吉的尸体,郅支单于全部拒绝并扣押使者们。
后来再也不派人去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跟郅支单于没法沟通,对他实施军事打击,似乎又不值当的。这几个倒霉的使者,只能当外交炮灰处理了,不要怪国家放弃你们。
西域都护郑吉也知道这个事情,西北亚出现危机,他应该出手管,但是郑吉年老体衰,正在写退休申请,让他打仗,他打不动了。
郅支单于的事情,就这么拖了下去,一直到两个人物出现在西域,这两个人一个叫甘延寿,一个叫陈汤。
甘延寿北地郡人(甘肃、宁夏一代),出身普通,年轻时应征入伍进入羽林军。甘延寿身手非常好,单兵素质在整个羽林军是最高的,上级军官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他得到晋升的几率比其他同袍高很多,后来他做了郎官,慢慢升迁,最高做到了辽东太守,干得不好被免职回长安了,刘奭这几年,甘延寿在长安做谏大夫。
陈汤是山阳郡人(山东西南部),大略地讲,他算读书人,文章写得很好,在他家乡瑕兵县有一点小小的名气。但是,他喜欢借钱,借得多,还得少,时间一长,陈汤在家乡混不下去了。终于有一天他下定决心,背上行囊,西入函谷关,来到首都长安。他的情形和当年主父偃有点相似,好在陈汤很看得开,心理没问题,没有主父偃那般被压抑地彻骨悲愤。
陈汤识文断字,口才好,人长得也还可以,这些条件得以让他在长安找到一份工作,工作地点在未央宫内,工作职责是,端盘子。
在端了几年盘子后,陈汤得到一个机会认识了富平侯张勃(张汤的曾孙),张勃很看好陈汤,觉得他是个人才。看来端盘子也看在什么地方。
刘奭第二年,下诏高级公务员以及有爵位在身者推举人才,张勃便把陈汤推荐了上去。
陈汤等待委任书---无非就是个郎官,期间老家来人,说陈汤老父亲死了,陈汤为了等委任书,没有回家奔丧。
这个事儿大了,这是不孝。大汉帝国承周道,周道孝为先,不孝在当时的汉朝,不只受道德谴责,还要受法律制裁。
于是陈汤被关起来了,殃及张勃也被重罚。不过张勃很讲义气,下一次推荐人才他还是推荐陈汤。陈汤出狱,做了一个小小的郎官。
接下来的几年,陈汤主要的工作就是出使西域各国,所以他的眼界很开阔。陈汤每经过一个地方,都会登高远望,把山川河流画下来,久而久之,形成了一幅很详尽的西域地形图。至于画地图有什么用陈汤也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可能以后会用到。
郅支单于杀谷吉引发西北亚外交危机后不久,首任西域都护郑吉称病辞职,有从军经历和地方官经历的甘延寿调任西域都护,陈汤以副手的身份一并到乌垒城赴任。
甘延寿还是一如既往地尽职尽责,没什么意见;陈汤的心有点野了,西域都护有多大权力他知道,西域都护能干什么他也知道,郑吉在西域都护任上都干过什么他更知道。
陈汤跟甘延寿商量,郅支和康居联合,势力越来越大,如今乌孙和大宛都已经不堪其苦,长此以往,等郅支坐大,必为西域患。西域这些国家,或逐水草而居,或有城池但规模很小,而且他们军队的装备水平普遍落后于汉朝,我们有自己的生产建设兵团,西域诸小国也能调来不少兵。我们有义务,有能力处理掉郅支,还西域一个宁静,也为中原守好西大门。
甘延寿说你说得很好,我也有这个意思,你不是文章写得好吗,你写奏章报长安,批准了就干。
陈汤稍微顿了一下,说道,现在长安的形势,谁敢开口说打仗,马上会被无数人的唾沫淹死,皇帝更是开口闭口谈仁义。好战必亡,可是忘战必危啊。奏章写了也没用,西域的事,长安指望不上。
甘延寿忽然意识到有一点不对头,厉声对陈汤讲,你要假传圣旨吗!想都不要想!
陈汤什么也没说退开了。
甘延寿有一点力不从心,他来到乌垒城后就因为水土不服染病了,一直就在养病,该他做的事基本都是陈汤在做。
所以陈汤假造圣旨给西域各国以及生产建设兵团,甘延寿一点都不知道。
大汉帝国征兵令所到之处,西域诸国纷纷响应。一直到乌孙、龟兹等国的军队开到乌垒城,身为正职的甘延寿才知道陈汤做了什么。
甘延寿也不敢养病了,从床上爬起来冲到陈汤面前,大声斥责。
陈汤脸色刚毅严肃,说道,各国的军队已经开过来了,你要乱我军心吗!
甘延寿注意到,陈汤的右手已经握到了剑柄。
接下来,甘延寿展示了高贵的沉默。
他不是被逼无奈,以他的身手,当场就能把陈汤放倒在地。
他是支持陈汤的,支持打郅支单于的,只是他想按规章办事,如今规章已毁,错已铸成,再跟陈汤吵已经无任何意义。既已如此,事情一起做,责任一起担。
陈汤写了一封奏章,上报长安,内容是,我们假传圣旨,调动西域各国军队,进攻匈奴郅支单于去了,请治我们的罪。甘延寿慨然将自己的名字署在了前面。
同一天,甘延寿、陈汤下令,军队开拔。
这一支联合国军兵分两路,一路从天山南麓向西,过葱岭(帕米尔高原),进入大宛国,北上;一路走天山北麓,经乌孙,向西。北军由甘延寿和陈汤亲自率领。军队的后勤由沿途的西域小国们负担。
甘延寿陈汤的军队经过乌孙国都赤谷城时,正赶上康居的一个贵族抱阗领着几千骑兵在这一代扫荡。陈汤下令联合国军将其扫平,抓到的俘虏送给乌孙国,牛羊以及其他辎重留着自己用,颇有当年霍去病之范。这算管了一件闲事,正好也解决了后勤问题。
南北两路军会师,继续西进,进入康居国境内后,陈汤下令军队止步,并重申纪律,严令禁止一切烧杀抢夺行为。
陈汤准备先搞一番统战工作,跟康居谈判。
陈汤联络上康居国的一个高级贵族,屠墨。陈汤告诉屠墨联合国军此次西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消灭匈奴郅支单于,与其他国家无关,汉朝方面不希望擦枪走火引发误会,导致国际关系出现裂痕。
陈汤还跟屠墨一起检阅了这只四万人规模的军队,当然这是陈汤在示威了。而后还一起吃了顿饭,边吃边聊,气氛很热烈。至于聊的什么内容不得而知了,总有话题可聊的。
屠墨临走承诺,会将联合国军的意思转告康居王。
陈汤下令军队继续西进,向郅支单于所在地进发。开到距单于城六十里之处,陈汤再次下令军队止步,这次他要搞侦察。
侦察部队查抓到一个康居贵族,叫贝色子男开牟,这个贝什么是屠墨的舅舅,他说康居国都知道汉朝的军队开过来了,康居虽和郅支单于结盟,但这个家伙的野心越来越大,康居国人早就怨声载道了,你们要来灭掉他,康居求之不得,我对郅支单于很了解,你们想知道他的什么我全都可以告诉你们...
第二天,联合国军继续西进到距单于城处三十里,止步扎营。陈汤派了几批使者到郅支单于与其谈判,郅支单于也派使者来联合国军这边。
两军都面对面了,这样的使者往来纯粹就是做做样子,双方也不可能达成任何有实质意义的协议,否则陈汤大老远把军队开过来做什么,无非就是陈汤问郅支单于,你好吗?郅支单于答,我很好,可是你为什么来打我?陈汤答,我吃饱了撑的。
基本上就这种无意义的外交辞令。该打的仗总归要打的,陈汤早就根据先前得到的大量情报整备完毕,战术也已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