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呼风唤雨的年纪里做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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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茉以为千金是指在家族斗争中占劣势：“你会赢的。”
听到鼓励，千金理所当然的接受：“我当然会赢。”
“......”千金真的完全不怕失败打自己的脸，和白茉这种说话永远留一线的个性截然相反。
千金正在翻看实时八卦，现在针对白茉的专题已经做到了邻居一级。
千金没有点进去听，而是从楼下评论判断：“你爸妈的外部形象维持的真不错。”
“他们一直都住在那里，十几年的老邻居。他们在人际关系上处理的很好......”邻居之间只要没有死敌，在这种镜头前不可能说出什么劲爆的话来。大家都要过日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日子多着，不能给自己找不痛快。
另一方面，她爸是个善外交，不善内治的人。
“啧。”千金越刷越觉得白茉她爸真是个老实巴交的好人，“虽然对女儿有一点苛刻，但依旧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千金给她念某个高分评价，然后对她说：“你再不出手，过两天的媒体头条就是‘一位严格但被误解的父亲’。”
“不至于全部一边倒吧？”白茉眉心紧蹙。
千金说：“当然不是，你舅舅舅母那边基本都站你的台，你爸妈这边一半一半吧，还有一些在指责他们不给舅舅家钱。”
“指责你的大概有百分之六七十说你用父母的钱长大，不懂得报恩。很有意思——我知道怎么做公关了！”
“嗯？”
白茉警惕地后背一凉，千金的鬼点子有时候可以用一个成语精准概括，叫：
剑走偏锋。
千金说：“既然大家都是俗人，就别谈什么情不情爱不爱的事情了，咱们直接做个账单不就好了吗？”
“账单？”
千金给她点：“你看，你爸妈发言说自己在你身上投入了不少钱，现在站队你父母的也觉得他们花了时间和精力，你回报是应该的，那你就和他们算钱喽。”
“他们觉得钱可以对等亲情，那你就用钱还回去。大不了断绝关系——”千金说。
“断绝关系？”白茉心口一跳：“这样会不会......”
这回轮到千金警惕了：“别告诉我，我给你支了半天的招，结果你最后选择回归家庭大团圆。你要是想这么选赶紧告诉我，疏不间亲的规矩我还是懂的。”
回归家庭？
白茉果断摇头，没什么好回归的。
那种不温不火的软刀子她已经受够了。
“我是明星。”白茉怕的是道德困境。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件事。
“喂，你觉得自己是万人迷吗？大家都喜欢你，以后都会成为你的粉丝？”
“你这件事掉的粉绝对比你谈恋爱掉的少。”千金重重给了一刀。
“......”
“你还没说呢，账单怎样？”千金眼睛亮晶晶的。
白茉犹豫了下：“会不会太冷酷了......”
“你觉得我冷酷？”千金眯眯眼。
“不是不是——”
“不是就好，”千金对她说：“其实我不反对利益和感情放在一起被讨论。实际上，利益不一致的人很难产生感情，不是吗？”
白茉点头。
千金突然说这个干什么呢？
“我们都很清楚，无论什么感情里面都少不了利益交织。在我爸还没找到他的金疙瘩前，我也从来不认为我和他之间是百分百圣洁而伟大的感情。他有私心和索取回报的意向，我可以接受。利益的交互能够让感情更稳固，无论哪种感情都是这样。”
“如果我妈现在还活着，她让我给她多少钱养老，怎么照顾她我都不会有异议。因为我知道她是真的爱我，就算这份爱里面有对我未来回报的期许也完全没有关系。”
“我不能接受的从来不是他希望我回报，而是他在感情和利益上彻底偏向另一个人。这会让我质疑他对我的感情，他觉得自己依旧没有忘记我，没有放弃我，只是水流变小的而已。人的心只能偏向一边，而我爸那样小心谨慎的人，甚至不能掩饰他偏心的痕迹。”
“亲情是没有死，因为利益还在继续，死的只是感情本身而已。我不需要那种吃别人剩饭的感情。”
千金看着白茉，总有一种看见当年自己的感觉：“懂吗？你觉得你现在和父母之间纠缠不清的，是利益还是感情，或者两者都有？”
“我不知道。”白茉茫然地摇头。
“真的不知道？还是你知道，但是你不敢说。”
白茉凝视了她三秒，说：“sally，你对亲情比我更清楚。”
要求也更高。
因为她有个远超很多很多人的母亲。
这样的标杆在，她对父亲的要求也会显而易见的提高，就像她的生活水准远超其他人一样。
但白茉不清楚。
她一直把千金母女间的感情视作童话故事的级别，压根就没有奢望过现实能够出现。
亲情的标准......
她只能想到两个字——“平等”。
而她理想的亲情是“偏爱”和“唯一”。
可是明明自己受尽了“偏爱”的苦，自己万分怨恨它，却又在追求它。
这让她觉得自己理想的亲情是自私的。
“......”千金叹了口气。
“不要把亲情看得太廉价。”
她笑着说：“所以我才说羡慕武星黎，没有过这些虽然很痛苦，但她也避免了另一种痛苦。”
一种困扰了她很多年的痛苦，并且接下来她依旧会时不时被这种痛苦照顾。
白茉静默了很久很久：“sally，如果你母亲有第二个孩子，你会恨他吗？”
千金一下就明白了她在问什么：“她不会让我恨他，因为她知道如何爱我。”
事实上，这个问题嫦容给过她答案。
那时候，施问豪的偏爱初露端倪。千金为此很嫉妒。
嫦容察觉到了她的心情，笑问：“如果我给你一个弟弟妹妹，你会爱他吗？”
千金当时正敏感这个话题，瞪着母亲不说话。
“明白了，那你会恨他吗？”
千金没瞪了，但低下头依旧没说话。
嫦容又问：“你嫉妒这个弟弟吗？”
千金也没说话。
“你会因为自己嫉妒，感到自己做错了，良心不安吗？”
千金的沉默给了嫦容答案。她笑着拉过女儿，“我不管你父亲弟弟如何，但不用因为这个，让自己良心不安，sally。”
“这不是你的错。”
千金抬起头，她在母亲面前总会乖顺很多：“我不是讨厌弟弟妹妹。”
“我知道，”嫦容笑着说：“你也不是怕我爱他们，是怕我不记得怎么爱你。”
“嗯......虽然我没有，但我们可以假设一下。如果你有了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我大概陪你的时间会变少。”
“甚至会让你帮我带带小孩，陪陪他。在他长大之前，我们自己出去玩惊险项目的机会大大减少。”
千金：“......”
“他会有很多的零食和小玩具，或者大玩具和考试满分的大红包。你上学考试满分，我都没有次次给你红包。”
千金越听越奇怪。
“亲爱的，和你小时候比起来，他也许会比你当初过得还好。我敢保证有很多小朋友的玩具你当时都没有见过。”
“......我不需要这些。”
“是，你已经不需要这些了。”嫦容笑着说：“但是我依旧会给你，你弟弟妹妹有的，你也要有。即使它现在已经对你无用了，但你和他永远是我的孩子，那就永远有当小孩的权力。你呼风唤雨的年纪里，依旧可以收到妈妈的洋娃娃。”
“即使是时代和家境带来的客观差别，即使你已经觉得这些很幼稚。”
千金无法形容母亲这番话对当时的自己带来的震撼。
“如果我是这样的，你还会嫉妒你弟弟妹妹吗？”
千金果断摇头。
“所以，不要良心不安。如果你发现自己嫉妒你的弟弟，那就是该父母处理的错。”
“是他太过高兴，忘记了怎么去爱你。”
“感情本来就自私，但我想——如果我愿意，我可以满足两个人的自私，并且不让你们为彼此痛苦。”
千金把这些告诉白茉，白茉的眼神里，羡慕和落寞的光几乎无法掩藏。
“是吗？”
原来还可以这样。
白茉感觉一盆冷水浇到她头上，脑子里的线似乎被冲开了一点。
“我明白了，不需要写账单，我知道怎么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