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三口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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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利贷讨债，不是法律意义上牵连家人，而是借高利贷的人往往漠视法律。
俗称，法外狂徒。
王志高借钱的那些人，霍逸绝不认为是什么有理有节的人。
到时候王志高若是还不起，霍深也逃不过，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霍逸的眼前闪过女儿的身影，她在这些年已经无数次庆幸女儿的远去，尤其在前两年听王志高在家里抱怨，他的某个赌友将女儿卖到红灯区卖了大十几万，而他的女儿只卖了两三万。
他醉醺醺的躺在床上骂她没有远见，连个孩子都养不大。
霍逸想若不是自己病态垂危，容貌早早凋零，只怕连她自己都会被卖掉。
“这样的父亲和丈夫，是个无尽的祸害。”
秋秋附和着点头。
赌徒是没有底线的，就算最开始还有，也会被慢慢消磨殆尽。
身边都是良善之人，不一定不堕落；但身边个个都是引诱人下地狱的恶魔，鲜少有人能不堕落。
说不定还要带着祖宗十八代的骸骨一起下地狱，如果尸骨也能换钱的话。
“所以，现在给您换家医院比较好。”
秋秋笑说。
手续还没有办完，秋秋因为有工作需要处理提前离开，让霍深有事找她电话商量。
霍逸才到新医院不到三天，王志高就找上门了。
“看样子你现在没法上桌赌钱了，每天都围着我这个老婆子转。”霍逸嘲讽道。
王志高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看仇人似的看着她：“哼，他还以为这点小伎俩能让我找不到你。”
“简直愚蠢。”
“你现在欠了多少钱？”霍逸没有多愤怒，反而十分平静：“不算亲戚那边的，高利贷那边你欠了多少？”
霍逸经历过有人上门讨债的日子，但王志高确实运气还在，每次都还能勉强堵住缺口。
或者从霍逸这里抢走生活费。
王志高说：“你管老子！反正那逆子现在能赚钱，他出去卖两回，老子的钱不就回来了吗？”
“王志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王志高翘着二郎腿，畅想儿子卖身的生活：“我早听说有很多老板就好这一口，他现在还是明星，身价更高。”
“有什么钱赚不到？”
霍逸冷笑一声：“现在你想着儿子卖身，以后你只怕要想着儿子卖肾了吧？”
“老子还指望他传宗接代，别把我想的那么没底线。”王志高看了眼霍逸：“不过你倒可以考虑考虑——”
“听说尸体也能值不少钱。”
王志高像唠家常一样问她，“医生说你什么时候死？”
“他说我能看见明年春天。”霍逸语气依旧冷，但没有任何被激怒的迹象。
这些年她就是用这种语气和王志高谈论了不少可怕的话题，王志高一次次刷新她的底线，霍逸有时居然还荒谬的想，反正自己也活不久，不如看看人到底能荒唐到何等地步。
王志高开心的说：“看来你很难活得过四月份。”
“以前的医生都说你还能活好几年。”
每次王志高回来，都会问霍逸去没去医院，医生说她身体如何。
“也许吧，总之你不用再数着日子让我下黄泉了。”霍逸淡淡地望着前方。
王志高又高兴又忧愁：“那臭小子现在不听我的话，没有你还真是不好办。”
“你还是再活两年吧，你这笔钱我不急着赚。”
霍逸缓缓偏过头看他：“谢谢你啊。”
王志高拿起手机给她拍了张照片就要发给霍深，结果想起来自己儿子早把自己彻底拉黑，王志高只好发到秋秋的手机号上。
“儿子赚钱后，你打算怎么办？”霍逸问。
或许是因为霍深马上要让自己发达，或许是霍逸这些年已经对他的赌博行为见怪不怪，王志高很放心的说出了自己的畅想：
“老子要去大赌一场！老早就觉得赌得放不开手脚，这回老子要赌个三天三夜！”
“你要输了呢？”
“我有儿子！”
“如果儿子还不起赌债，你忘记了吗？你那个赌友还不起赌债，自己，连带儿子的命根子都被砍了。你既然还指望着孩子传宗接代，就该考虑孩子还不起该怎么办。”霍逸说。
说起传宗接代，王志高有些犹豫。
那起案子当时闹得很大，犯事的几个人没两个月就进去了。但大约蹲了大半年又被人保出来，现在依旧在外面逍遥。
王志高在赌博这项终身追求和传宗接代这件人生大事上纠结了许久，然后对霍逸说：“你现在给那逆子打个电话！问他能赚多少钱！”
“你想把儿子榨干？”
“老子把他养大不就是为了今天！快点打！不然我就去把你那宝贝女儿抢回来卖掉！”
霍逸眼神一厉：“王志高，你说什么？”
“你别以为我找不到她，到处都是老子的朋友，找个人老子分分钟的事！”
“我既然能找到你，就能找到我那宝贝女儿。”
“你放心，到时候我会留个七八百块作为报答，谢谢他们替我养女儿。”
王志高拿起霍逸的手机摔到她手边：“打！”
自己儿子和自己斗了这么多年，他也清楚自己不会听见实话。但他妈就不一样了，这个女人虽然病怏怏的没什么用，连出去卖别人都怕她有传染病，但那蠢儿子确实听她的话。
霍逸顺从的拿起手机给儿子打电话，慢腾腾的寒暄。为了防止自己在场引起儿子警惕，王志高只能用面色威胁霍逸赶紧言归正传。
但霍逸慢悠悠回答着儿子的问题，一点都不着急。
直到最后她才问：“你能养活自己了吗？”
霍深说可以。
她又问：“以后能买房子买车吗？”
霍深说当然可以，“买大的，您和我一起住。”
王志高听到这话里一点都没他，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但为了套实话，他继续忍耐，只是看霍逸的表情越发凶狠。
霍逸眼角溢出眼泪，笑着说：“妈妈和你住在一起你怎么娶媳妇，你在旁边给妈妈买一套吧，我们住对门。”
霍深也答应了下来。
“能给老婆买首饰，让她过好日子吗？”
霍深说会。
霍逸又哭又笑：“那我就放心了，不要像你父亲，也不要让你妻子像我。”
“妈——”
霍逸把电话挂掉，脸上泪痕未干，泪意未尽，但她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丝毫温柔。
“我问完了。”
“混账！”
“这样看来，小深就算有钱，你也不会拿得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