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导演的毒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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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组倒是没什么大反应，在耳麦里让演员拖延时间。
最慌的是宋咫，因为根据导演组的剧本，他原本要开始以帮助者的身份开始入局了。他不用像嘉宾一样处于被导演组刁难的位置，甚至能够以正面卧底角色出现在镜头前，这无疑对他最为有利。他在这个角色里表现得越好，观众就有可能会把对这个角色的欣赏转移到他身上，从而潜移默化赢下这场舆论战。
这件事发酵了七天，白茉甚至没能给出一点证据，宋咫几乎可以确定她没有。三年里，苏默林离开前帮他彻底处理好了前两年的证据。
那时候他处在上升期，虽然苏默林的决定他能够理解，心里却因为这场棒打鸳鸯真的生出几分对白茉的不舍来，他们两个像住在粮仓的老鼠，被大扫把打去下水道度日。当苏默林离开之后，骤然开放的管理让他内心立刻浮现出被苏默林生生打压到下水道的爱情。当初他恨苏默林恨得牙痒痒，现在反而生出几分恩情。
宋咫定了定神，心道一点点意外而已，我现在手里有最详细的剧本，再怎么样也偏不出我的手掌心。他说：“长官，参谋长还在等您的电话——”
军官赶紧就坡下驴，叫人看着他们七个，等他电话回来再处置。
“你们猜他们准备了没有？”等只剩门口两个雕塑似的狱警后，寻霜左顾右盼的兴奋不已。
霍深对着镜头笑：“节目组这么面面俱到肯定有准备，对吧导演？”
“他们这么使劲使绊子，就早该料到有今天。”
武星黎靠着椅背垂头假寐，任凭外面风吹雨打，不过风雨吵得有些过头了。挑衅完导演组后，这群人干脆当着镜头讨论起导演组给的剧本。
“就是一页纸。关键时候选哪条线怎么走，然后按那条线去触发剧情就行。无聊死了，他们干嘛要给剧本。”
“对！我的也是！大半夜十二点发给我的，害得我在飞机上还在赶着记。”
霍深笑说：“流程是很清楚，不过他们没告诉我身份，万一我和你们对立阵营，那我可就倒霉了。”
“我抄下来了，你们有人不记得吗？”寻霜非常真诚的从风衣兜里拿出一张四四方方的纸，顶置镜头完美呈现了那张纸的内容。
【这一期居然有剧本？导演组也开始玩假的了吗？你们弄这复杂玩意干什么，我就想来个八卦大会】
【有生之年没想到我能看见嘉宾手抄版剧本哈哈哈哈砒霜过于勤劳了】
【节目组：我的剧本！！我的血汗他们就这么给我撒了啊！！】
【没意思没意思，这节目也玩假。】
“老师，这怎么办？”泉导正在监控实时弹幕，把艾导叫过来给他看：“剧本公开后劲有点儿大。”
说实话，泉导自己也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让他剧本交给所有嘉宾，明明他们一开始没有这样的设定。
老艾摸着自己倍有福气的肚子，乐呵呵地说：“那就公开嘛。”
“老师？”
“直播间里发一份，去账号再发一份。咱们和嘉宾都有剧本，那就让观众也来一份嘛。”老艾笑说。
“可是老师，这样......咱们后面的东西不就全暴露了吗？”泉导很担心后面的看点。
“小泉啊，看见镜头里面的人了没？咱们是配角，他们才是主角。剧本这东西有的人看作金科玉律，有的人呢是当臭鞋子。我本来想着到第三期他们才会开始反抗咱们，现在看来收到了好消息。既然这样......那就提前一点！咱们后面几期演练的也差不多，让小家伙们按照原定第三期的模式来拍这一期，所有设施都是现成的。”
“这样后期可能会很......”泉导汗都下来了，没想到这一期原定的相对平缓的拍摄手法一下要彻底调换。
“对大家有点信心哈哈哈哈小泉，咱们组里可全是武林高手。既然都决定要玩场大的，当然要给足大家信任，也要信任小苏他们嘛。你去第三调度室安排这场戏的演员——”老艾一边指导在公众平台投放剧本，另一边让摄影师和道具组赶紧到刑讯室准备就位。然后他自己本人到刑讯室亲自安排。他走之前特意强调说：
“对了，小泉啊。宋咫是嘉宾，不是群演，为了确保他的体验度，提醒演员不要告诉他这些。”
互联网的某处，徐谈震惊地看着《恋爱无限制》放出来的大剧本，在直播录制刚开始几小时后，艾狮那个老王八蛋就把所谓的好处公开的彻底。什么活动过程都公开了，他是打算这一期直接废掉吗？
徐谈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宋咫在他手里指不定要出什么问题。他连打了三个电话一一叮嘱团队里的公关组说一定要盯好节目组的动向，二十四小时盯梢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打完电话，徐谈的心跳越来越重，越来越快，像古时衙门前急促的求援鼓声。
“徐哥，网上有人带节奏。”
“你们自己看着处理，不要什么事情都来问我！不好的压下去，新的宣传稿写好了让水军去处理！”徐谈被他们搞得脑袋都大了，还有好几家代言打电话过来想让他去吃个饭，短短三四天之间他每天的饭要吃五顿，天天有人来问他消息。
宋咫，你可自己争点气，别搞到最后做大厦倾。
观众津津有味地等着节目组翻车，不成想节目组下一秒干脆把剧本都发出来了。并且除去嘉宾所在的房间，突然之间开启了许多新的场景。
一团乱麻的刑讯室出现在他们眼前，无数在背后工作的成员和群演在镜头前接受总导演的现场指挥。
【我看不懂了，这是打算玩什么？节目组怎么感觉和没准备好似的】
【不懂就问，综艺的剧本都这么短？不是应该有什么人设，还有谁输谁赢这种安排吗？这剧本也没有内幕啊，最多算个故事梗概。节目组是不是蒙我？】
【天哪节目组这么多人吗，大家看上去都好专业！！大制作！！！！】
老艾举着一个黄色的大喇叭站在桌子上喊：“大家佩戴好设备，确保后期能剪辑出声音。现在在这里负责剧情线的演员到我右手边集合，摄影师立刻安顿好机位，我们接下来要根据嘉宾的选择现场布置哈，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这个大家很熟，前天刚刚排演过，用不着紧张！道具组，策划组一起去清点可以用的道具，然后给我个方案。好，本场戏的演员先去第三调度室等我，让宋咫和军官直接过去——”
老艾的身边也跟了个摄像头，他滑下桌子后第一件事先对镜头陈述现在的情况：“我们给予的剧本相信大家都看见了，这一期确实所有嘉宾手中都有原定剧本线。但是，我们也尊重嘉宾自主发挥的权利。大家现在看见的就是应该在我们剧本第七幕才出现的刑讯室场景，由于嘉宾的选择跟剧本出现分歧，所以我们需要把根据他们的选择进行调整。”
“与此同时，由于原定活动有被打乱重组的可能，我们将开放部分活动安排权给直播间，充分吸取大家的意见！我们半数的策划组人员已经在直播间就位，目前开放两个投票渠道，第一个，来镜头给他们——”老艾指挥摄像头转移到在某个小房间正在直播间待命的一半策划组和在现场确定道具，和道具组、摄影调度沟通的另外一半策划人员：
“我们的策划组会实时制定部分活动，进行公示并参考大家的投票进行选择。第二个，如果策划组的方案没有大家喜欢的，大家可以在自由投票室给出自己的方案，我们会选择高人气、高可行度、低风险度的活动进行安排。每一次安排时间严格控制在十五分钟，大家有兴趣可以抓紧时间！”
“策划组，能听见吗？十分钟后准备开始！接下来开放的活动是刑讯体验设计，大家需要注意分寸，不能出现伤害身体的设计。”
【这么刺激的吗！我口水流下来！】
【？你们要爷来给你们做策划，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工资啥时候发给我】
【天哪十五分钟出策划案，我要是策划组已经窒息了，这里面都是些什么大佬，慌都不带慌的】
【我火速把我准备蹲剪辑版的舍友喊起来，直播要是都这么玩，谁能拒绝综艺直播哈哈哈哈哈哈】
【兄弟姐妹们，小弟资质平平，就靠各位了！！不要让我们失望！！】
每一个观众都看过无数的综艺——求生、恋爱、慢生活、博弈，每一种类型都有他被人喜欢的原因。但是鲜少有人能这么直接的看见镜头后工作人员的调度情况，甚至在某些时候成为时刻左右综艺走向的人。
一直对准前方的摄像头突然之间调转方向，对准了忙碌到有些混乱的后方。
明星那边的流量正在一点点转移到刑讯室，转移到这些戴着口罩忙忙碌碌的幕后人员身上。胖老头正挤在策划组那边听情况，道具组指着房间里原本有的陈设，什么大铡刀、执行杖刑的大棒子、大小长短聚齐的银针，还有两三个大水缸等等。
“要那种短时间内不会造成损害的项目，”老艾捧着肚子像捧着一个西瓜，他认真对耳麦里外的人说：“别的都在其次，一定要确保生命安全。”
另一边，正在前往第三调度室的宋咫全然不知自己即将暴露在镜头下。演军官的小演员遥遥坠在他身后，听着宋咫听不见的内容。
宋咫推门进去时，调度室里乱七八糟摆着很多衣服、水杯、还有一股冰冷的汗味。
在某个角落里，一架摄影机正和数百万观众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宋咫刚进门就被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撞了，当头撞在人家肩上。
那人赶紧背过身来连连弯腰道歉。宋咫被他身上的假血划了一道，顿时脸色骤变。他忍着没有训斥，那大汉腰弯着，没听见人动静，不由抬起头来。发现自己撞的是宋咫后，这人又惊又喜地直起腰，宋咫一下子变得只能仰视他。他看见这人用手挠着自己涂了厚厚一层油，参杂茅草灰尘的头发，看见他咧着那一口黄黑的牙和干裂的嘴，看见他把挠头发的那只手伸到他面前。大汉血腥灰败的脸上流露出止不住的喜色：“咫哥！我是你的粉丝！没想到真的会在这里遇见你！”
弹幕上的粉丝都在嗷嗷嫉妒着这个粉丝的好运，恨不得穿进屏幕以身相替。但是那只手悬在空中快30秒也没有另一只手握上来，宋咫只是冷淡地点点头。
大汉面色尴尬地收回手，害怕地看了一眼门上的隐藏摄像头。他也听说了最近网上关于宋咫的风波，这些天他在剧组间隙还说以宋咫的年纪早就该找个老婆照顾他，谈个女朋友是好事。更何况，他也是个顶好的人。
宋咫三年前的慢综艺里，能够抱着满身泥的孩子亲，丝毫不介意那小孩把黄泥蹭了他满头，还和老农民并肩把腿泡在水田里，对着夕阳侃天侃地，他还学了两句方言。
那个地方，是大汉的老家。当宋咫离开时用方言告别的时候，大汉成了他的死忠粉，甚至隐隐把他当作家乡人。
他一声咫哥，吸引了房间里所有人的视线，除了宋咫，他们都知道里面有摄像头正在记录。而宋咫的冷淡定然被摄像头忠实的记录，送上了观众的餐桌。
“让一让。”宋咫走到一处最干净的单人沙发前说。
沙发里的是位精神奕奕的中年男人，他穿着文人的长衫，说话却很粗犷：“我为什么要让？”
“我要休息，等会还有我的镜头。”宋咫扯着袖口说。
“你休息干嘛非要我的位置，”这人好巧不巧是白茉的粉丝，替正主逮到把柄的他故意引导进可能发生矛盾的方向：“他们能坐，你不能坐？”
他说的他们，是指因为位置不够而箕腿坐在地上，仅用一张纸板垫着屁股，隔绝水泥地寒气的群演。他们有的人一夜没睡，头紧紧贴在一侧肩膀，用肩膀当枕头睡得正香。
“请你过去坐，我的妆造不能脏。”宋咫脸上不耐，声音更加。早在一年前他就有了自己的独立休息室，到哪个剧组不是用最好的供着。衣食住行可以比不上在家里，但是一定要是最特殊最好的那一份。
这是一线明星的特权。
《恋爱无限制》居然连个化妆师都不肯给他，还让他和这群不懂规矩的蝼蚁待在一起。
“我的妆造也做了半小时，你刚刚路过的那个大哥做了差不多两小时。”讨嫌的蚂蚁看着宋咫。
宋咫被他轻蔑的口气气得不轻，他突然又回想起自己当初被无数次抢走椅子的过去，从前他低声下气忍，现在他到了这样的身份地位，还要忍？
旁边有一个姑娘看事情不对，立马让出了自己的位置：“咫哥，你坐我这吧。”
宋咫此时却死死盯着书生背后那张红色的沙发，像是盯着一把王座：
“你懂不懂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