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孙行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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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宝珠把带有悬疑恐怖色彩的三千字稿子，在上班的路上投到邮箱里。
她的文笔一般，另辟蹊径写故事性强的短篇更有出路。
希望能开一个好头。
到师范学院门口时，陆萍萍已经等在那里了。
“小夏，还没有给你办出入证，我们一块进去吧。”
“谢谢你，陆姐。”夏宝珠心里感动，这两天她的心像泡到一股暖洋中。
这个时代的好人是真好，朴实，热心肠，不冷漠，让她对这个时代渐渐有了归属感。
进了校园，夏宝珠特意感激地说起邓教授教她英语的事情，还让她干活时听英语儿歌。
“以前我就听说邓教授外冷心热，果然名不虚传，小夏，你要好好学，学好英语以后去哪都好找工作。”
“放心吧，陆姐，我肯定好好学。今天邓教授要检查我的功课，你听听我背的单词发音准不准？”
夏宝珠表现出有些紧张，怕背不好惹邓教授生气，想让陆萍萍帮忙给她指点一下的样子。
“没问题，你直接背就行。”
夏宝珠故意在三个复杂单词的发音上含糊了一下。
陆萍萍以为夏宝珠能背对几个就很不错了，没想到只有三个的发音不太准。
她脸上的表情从赞叹到惊讶。
“小夏，你太厉害了，第一天学就能背对这么多单词。怪不得邓教授要主动教你学习英语课呢。”
“我昨天晚上背了好久。陆姐，错误多吗？有几个单词我拿不准。”
“有三个，你跟我念几遍。”
陆萍萍等到夏宝珠把这三个单词读对了，才离开去了办公楼。
等到邓教授检查时，又是一顿夸赞。
冯华芳为了防止丈夫和夏宝珠多接触，特意在家里多待了一会儿。
这会儿听到夏宝珠字正腔圆熟练地背出一连串英文单词，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长得漂亮，有头脑，学习能力还强，让她这样顺利地学下去，她的未来肯定光明无比。
冯华芳甚至希望夏宝珠就是间谍，让家里人看到她的真面目，讨厌她憎恶她。
今天夏宝珠忙完家务，就被邓教授叫着去学习了。
一个小时的学习时间，夏宝珠读完了七篇最基础的英语小对话。
然后两个人出门，在附近的菜市场买到一条新鲜的黑鱼，刚钓上来不久，还活着。
一路上邓教授用英文的方式介绍所见的事物，比如路、银行、天空、大树……
活学活用，夏宝珠跟着复述，句型是差不多的，只是改变里面的名词。
学生会举一反三，邓教授找到了比在学校课堂上更大的教学乐趣。
她觉得这个学生就像海绵入水一样，吸收知识的速度快得惊人。
两个人沿着学校外面的人行道慢慢走回来。
一股力量突然从夏宝珠挎着的篮子上传来，夏宝珠立马停下，挎篮子的手稳住轮椅。
一只黄褐色的手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抓住那只手的手腕稍微一用力就听咔吧一声。
身后传来一个男人“啊——”的叫声。
夏宝珠一个原地转身，面向男人，同时把他的胳膊再次扭转，又听到一声惨叫。
邓教授在第一声惨叫时就回过头，看到这副场景，心里又惊又怒又庆幸。
这人肯定是看到她坐在轮椅上，抢了东西也不怕她们追。
但他没想到小夏的力气大，根本不惧他。
“教授，这个人怎么办？”夏宝珠问道。
“交给学校保安，他们会处理。”
夏宝珠让路过的人帮忙去学校门口喊来保安。
她没想到一篮子菜也有人抢，这就是没有摄像头的坏处，心有多大就有多大胆。
以前她看八九十年代的电影，记得有过好几次严打，一个流氓罪都能执行死刑，感觉矫枉过正。
现在看来，特殊时期就要用重典，只有这样才能震慑住心怀不轨的人，让他们作案前掂量一下值不值得。
“严打才刚过去，有些人又想不劳而获了。”邓教授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感慨。
“前段时间，院里孙教授家的二儿子开车去南方进货，一路上被劫了五六回。晚上不敢睡觉，就是白天也只敢眯一会儿。幸好是他们是三个人一起结伴去的，要不然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报警不行吗？”
“那些劫道的大部分是附近的人，警察去了，全村里人作证他们都没出去，除非人赃俱获。”
“为什么不用火车托运呢？”难道是走私物品？夏宝珠揣测着。
“可能火车站也乱吧，我前几年还没退休时坐火车去开会，眼睁睁看着一个老师的包被抢走了。一路上我们老师紧靠在一起，谁过来搭讪也不回，直到坐上公交车。”
“那外出打工还挺危险的。”
夏宝珠想到冷明辉，能在这样环境下混出头除了运气，手段肯定狠辣，说不定还沾了人命。
“是啊，但是挣得多，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出去。”
“如果这些人有工作，估计就不会抢劫了。”
“说得是，工作岗位还是太少了。当年回城潮有好多人没有工作，从那开始小偷小摸的事就多了起来。”
两个人边走边聊，最后聊到做鱼上。
邓教授想晚上吃酸菜鱼，因为孙子喜欢。
“邓教授，你的腿伤得这么重还出来溜达呢？”一个说话流里流气的声音从柳树下的长椅上传来。
夏宝珠扭头，看到了一个身穿褐色夹克的抽烟男人，两只胳膊搭在长椅上，敲着二郎腿。
夹克也不好好穿，拉链拉到一半，露出里面的深蓝色毛衣，一头三七分短发，长相还算不错，可惜气质太拉了。
有句话叫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类男人还特别受女孩子的欢迎，尤其是长得帅又坏坏的。
“是小孙啊，今天没出去玩？”邓教授笑着打招呼，看上去对这个流气男人印象不错。
“天天玩，没意思。”姓孙的男人漫不经心地吸了一口烟，再慢慢吐出来，透过烟圈看着夏宝珠问道，“这是谁啊？是你家亲戚吗？包的那么严实，怕见人啊。”
“是我家亲戚，叫小夏。小夏，这就是孙教授家的老二，叫孙行衍。”
“邓教授，你这样介绍不对吧，凭什么介绍她只叫小夏，介绍我又是谁家的又是全名呢？”
“行了，小孙，我看你是太闲了，实在无聊就回家练练字静静心。小夏，我们走吧。”
“怎么说着说着还说急眼了呢？好歹你教过我，我尊师重教，我送你回去吧。”
孙行衍叼着烟，懒洋洋站起身来，坐着不显，站起来差不多一米八。
他举起胳膊伸了一个懒腰，顺便扭了两下屁股，真是一点儿个人形象都不在乎。
“我来推。”孙行衍几步走过来，对夏宝珠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小夏，让小孙推吧。”邓教授知晓孙行衍说一不二的脾气。
夏宝珠拎着篮子让开位置。
“邓教授，你抓好了，我要起飞了。”孙行衍的一句话就让邓教授变了脸色。
不过他的起飞计划没实现，因为轮椅被夏宝珠抓住了，孙行衍推了几下竟然没有推动。
“速度要慢些。”夏宝珠冷冷地道。
“我是在开玩笑，你和邓教授一样，一点儿幽默细胞都没有。”孙行衍吐槽，“你力气还挺大的，咦，眼睛也很漂亮啊。”
夏宝珠无语地垂下眼睛，然后松开了手。
孙行衍慢悠悠推着，扭头问夏宝珠：“小夏，你全名叫什么？”
夏宝珠不理他。
“小孙，你最近忙什么？还打算出去吗？”邓教授问道。
“乱逛呗，看看干什么挣钱多就投一个试试。先不出去了。”
“生意可以先放放，你这个年龄也应该稳定下来了，有合适对象了吗？”
“合适的好几个呢，你就别操心了，都什么年代了。人家国外还流行丁克呢，你说不要孩子还结婚干嘛，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你不让我操心，你还操心人家丁克。”邓教授笑着怼回去。
和孙行衍这样的人说话虽然容易被呛一下，但有一个优点，就是放松。
这样的人不被条条框框束缚，有自己的善良和底线，像那类放荡不羁的大侠。
“我才不是操心，我这是发表个人看法。”
此时到了楼下，孙行衍对着夏宝珠道：“你先去开门，我把邓教授背上去。”
“不用，让小夏背我就行。”邓教授连忙拒绝。
“邓教授，邓老师，你看看小夏那小身板，再看看我的一米八大高个，你忍心累着小夏？”
孙行衍的这句话让夏宝珠对他的印象稍微好了一点儿。
“小夏背我下来的。”
“你还不好意思了，那行，我看小夏怎么背。”
然后孙行衍就看到了夏宝珠背邓教授像背一袋棉花一样，而且步履轻松，上楼都不带喘的。
他把轮椅折叠起来，跟在夏宝珠后面，看着她单手背人单手开门，然后轻松地把邓教授放到沙发上。
“小夏，你简直是吕布在世啊。你这力气在邓教授帮忙太浪费了，跟着我干，哥给你开高工资。”
邓教授刚坐下，就听到孙行衍挖她墙角。
“你能一个月开多少？八百？一千？”邓教授看着孙行衍问。
“看情况，如果好的话，一个三四千也能开。”
“看来得叫你一声孙总了。孙总，坐下喝杯茶吧。”邓教授打趣。
“邓教授果然火眼金睛，这么快就猜出我的名号来了。”孙行衍坐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和在自己家没两样，都是没个正形。
夏宝珠端来一个茶壶，两个茶杯。
“卧槽！这又是谁？”孙行衍看到夏宝珠的第一眼，屁股底下像按了弹簧，猛地跳起来。
“这就是小夏。”
“她？怪不得出门裹得那么严实呢，这要在校园里逛一圈，咱们学校的那些男学生不得有一半得相思病。”
“少胡说八道，小夏结婚了。”
“哦，结婚了啊。”孙行衍立马不感兴趣地坐回去。
“邓教授，我去做饭了。”夏宝珠给两个人倒完水道。
“小孙中午在这吃饭吧。”
“不了，我中午还有事呢。”
等夏宝珠离开，孙行衍坐到邓教授旁边的沙发上，小声地问：“教授，这真是你家亲戚？”
“是啊。”
“你家啥时候有这门亲戚，怎么不告诉我呢？”
“打住，人家结婚了。”
“我知道，就是觉得可惜了，我要有这么漂亮的媳妇，我得找人伺候着，才不让她出来干活。”
“你不是有好几个合适的吗？”
“我你还不知道，我怕人家姑娘伤心，不敢答应，只能拖着。”
“你就拖吧，拖得好姑娘都结了婚。你就是笨狗熊摘玉米，总觉得前面有更好的，其实最好的已经错过了。”
“你怎么说话和我妈一个样呢？我先回去了，有空再来看你。”
“去吧，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既然大家都这么说，肯定有它的道理。”
“知道了，邓老师。”孙行衍拉着长腔回答，抄着手潇洒地离开了。
厨房里的夏宝珠却在思考孙行衍这个名字，她感觉有些耳熟，应该是看过，但她一时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