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尔虞我诈计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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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二太主因为自小生长在宫外,由乳母抚养长大,母亲的面都没能见着一次,而父亲的面也是前些年知道真相之后,才忽然得知,多年自己以为的父宰实际上是大伯,而一直叫叔叔的人才是自己真正的父宰,心理实在是不太正常。
出发离开京城不出五十里路,躺在马车中醒来的二太主百无聊赖,叫了一声:“鸳鸯。”话音刚落,马车慢慢的停下来,片刻就爬进来两个姑娘。
确实是爬进来的,盛夏的大地被火热的阳光炙烤,两人仅着薄纱和半截亵裤,一人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皮鞭,一边爬一边还互相鞭打。
随着马车再次行进,马车内逐渐传来鞭打声伴随着女性大声的喘息声,跟在马车后面的无上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身边同样骑马跟随马车的思雨却一脸面红耳赤的样子。
过了许久,马车里声音暂歇,二太主大声叫了一声:“加快步伐,入夜之前赶到祁阳城。”
马车按照二太主的要求,加快往前跑去,思雨终于忍不住嘟囔说:“主子倒真是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回避啊,这路上还真是游哉悠哉。”
“思雨,你的话太多了,”无上面无表情,策马迎头赶上前面的几辆马车,留下思雨不好意思的瞪了瞪眼睛。
入夜之时,队伍按时进城找了个偏僻的客栈,作为临时休整,思雨赶到异常突然,轻声问无上:“师兄,他平时好像从来不住这种小客栈啊。”
“嗯,现在是非常时期。”
“非常时期?”思雨不解,刚要继续问,被无上抬手打断,然后抽身离开,不再理会思雨的疑惑眼神。
之后的一路上,鸳鸯两人都早早的爬进马车内,时而也会传来皮鞭的声音夹杂着一点点喘息,随行们逐渐的也习惯了主子这平日不为人知的一面。但是,接下来的一路上,没有再传出大主宰催促的声音。
三太主惬意的躺在椅子上,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把玩着手中的晶石,有时候他都不明白,这些小小的晶石,为什么让这些一国之主都为之疯狂。北魏的王上是这样,自己的父宰已经天下无敌大权在握,也还是为此着迷。
天麟踱着步子慢慢走到小院内,叹了口气说道:“主子,陈靖翎来府上求见。”
“什么?”三太主翻身坐起来,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快,走,跟我去迎他。”说完,鞋子都不穿,穿着布袜子就往门外跑。
远远的就看见了陈靖翎站在大堂内,三太主连忙迎上去,张开双臂说道:“妹夫大将军平时日理万机,怎么今日有空来此,也不早说一声,我好提前准备好宴席迎接你啊,等等,这好像还是妹夫第一次来我府上。”
“下官拜见三太主,未能提前通报,有些唐突了,还请恕罪。”
“罪?何罪之有啊,来人,备下酒宴,中午我要跟大将军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陈靖翎转念一想,既来之则安之,大胆的应约道:“好啊,正好也尝一下为外界所盛赞的三太主府上玉琼小窖所酿的桂花美酒。”
“哦?妹夫也好这一口?那你早该来啊。”
“可是我不敢啊。”
“哎哟,这我倒要反省一下,我哪里做的不够到位,吓得妹夫不敢过来走亲访友了。”三太主假意发怒对身边的天麟问道:“问问门口的那些废物,到底是谁将我妹夫挡在门外的,抓过来家法伺候。”
“不必了,主要是你的门我都没敢过来,我怕你给我下药啊。”
“哦?那可能是误会了,”三太主连忙站起来,拿过陈靖翎面前的茶喝下去,然后一挑眉头说道:“你看,没有毒的,何况,大昭护国大将军死在我府上,我怎么向世人交待?”
“是吗?不怕,上一次我死在祈州城外大漠里,不是也没有交待吗?”
“那一次,可不止交待哦,祈州城主、无相会长、无相庄主,可是一个个因此丧命了,难道将军依然不甚满意?”
“陈家军护卫三百六十七人,参会的商贾及随从六百二十人,您说,这近千人的命是不是只如草芥?”
“商贾及随从的家属,在之后的祈州城之乱中,所杀祈州、洛川两城官员及商户共计三千七百壹十六人,这还是事后上报的人数,流离失所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不知他们的命又该问谁讨公道呢?”
陈靖翎听着听着,听出来一些异样:“这些数据你从何得来?整个惨案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你既然知道其中的厉害,那么始作俑者此时又该当如何?”
三太主站起来说道:“我大昭国以仁义立国,以礼法治国,尊长幼之道,才得以绵延数百年基业,”说着转过头对陈靖翎说:“当然,也有赖于像陈将军此等英雄豪杰,多次舍命救国。所以,我自小被......被无相教导,虽称不上人生大道,但总算知晓一些最基本的人伦礼教吧。”
对于三太主这番话,陈靖翎确实无法反驳,但这番言论却与他在边境干过的勾当大相径庭,点点头,陈靖翎暗讽道:“论说教,我竟不知三太主您有如此造诣,然而边境上私通北魏,将国家资源占为己有,而后借此生财,私养家兵,党同伐异,直至祸乱朝廷,挤压中小商户利益,搜刮民脂民膏,这些似乎跟您说的礼教和礼法搭不上半点关系吧?”
“陈将军,”三太主语气中有些不耐,说道:“倒卖资源的是财库部,私养家兵嘛,我家兵大概......”看了一眼天麟说道:“我没记错应该是两千四百三十余人,陈家在永州在明面上有五千三百八十人的暗卫,三万八千余人的府兵。”
“那些人皆为我陈氏代管的大昭勇士。”
“可是他们已经不为朝廷所用,成了陈家私兵了。”
好啊,这个三太主原来打算的是这个,想要借机解除陈家军的武装,靖翎笑而不语,看着三太主,眼神逐渐凝固,气氛慢慢的死寂了下来。
“陈家军已经彻底变成了陈家的军队,兵部也慢慢的失去了对田家军的掌控,兄长虽然代掌着监察院,恐怕这一趟被设计回祈州查案之后,也是凶多吉少,陈将军着实是手段狠辣,咄咄逼人啊。”
“哦?狠辣吗?这哪能及您父子三人之万一啊,连卸任之人都不放过,连出京回乡省亲的家眷随从都要斩尽杀绝。”
“慢着,那些事情本太主不知,还望将军明示。”
“君非主使,却莫言不知,尔等之手段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啊。”
“若果真如此,将军有何高见,是扭转乾坤,又或是,”三太主低声靠近陈靖翎耳边说道:“改朝换代?”
“天地不仁,有何不可?”
“莫非,陈将军想要这天下?”
“我只想要清明盛世,朗朗乾坤。”
“何不你我联手,终究我才是元氏正主,所谓名正言顺,将军......”
“我看不必名正言顺,既是要彻底还天下以清明,又何必拘泥于姓氏正统。”
三太主微微笑着说:“将军不怕我将此言告知父宰,而后治你们颠覆社稷之罪?这可是顶天的死罪哦?”
“你去说好了,都是天知地知的事情,我何必隐瞒?何况,二太主此去祈州,难道大主宰没有给他分派什么任务?哈哈哈,放心,明争暗斗早已了然于心,下棋而已嘛,最忌讳的是心浮气躁。”
“这么说,陈将军也好下棋?”
“略知一二罢了,谈不上爱好,好了,我此行就是来劝劝你,大主宰此时让二太主出京重查祈州旧案,必然会在证据上做些手脚,我是受害人,自然不需过于担忧,至于你嘛,好自为之哦,恐怕也要早做准备才是。”
说完,陈靖翎拱手离开,没有再留下只言片语。
“好阴险的护国将军,他做武官真是浪费了这口才,”陈靖翎离开后,三太主对天麟说道:“不过,正如他最后所言,我们也不能毫无准备,你让雨荷想办法接近老二身边,老二爱好古怪,她知道接近之法。”
“遵主上之命,”说完,天麟立即离开了正堂。
入夜前,天麟立即回报三太主:“陈靖翎离开这里之后,就私下带了刑部侍郎曹佑,快马出京,往祈州方向而去。”
“他这是什么意思?”
“属下也想不出来。”
接连几天下来,二太主的护卫队伍都是早早的出发赶路,直到夕阳西沉之时,草草的随意找个或山野、或小镇的偏僻客栈权当休整。
两日不到的时间,京城却是风声鹤唳,先是监察院都头连夜冲进财库部尚书林甫府上,将全家人堵在家中,经过一夜的搜查,从家中翻出了多个私人账本,以及数万两白银,最重要的是,坊间传闻搜出的赃物中,还有一柄黑晶宝剑。
第二日的正午,京城再度传出消息,监察院都头带着数百人又横扫财库部左右侍郎府上,包括陈家老三陈清明的府,下午带人将工部左侍郎的府内也给围了。
陈靖翎正午时分着人向太宰府上提交名帖求见,和其他人一样,皆被拒之门外。
太宰府正堂,自早朝之后冲进来的十余名太宰门生将正堂座位坐了个遍,也不见太宰从内堂传出一句话来,一个个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你们倒是说说看啊,监察院这个突然行动,究竟所为何事?”
“关键是太宰大人又不出来见面,我们得有所准备才是,不能坐以待毙啊,他们这次得行动,皆精准的将参与蜀州、祈州商路的人员抓获,咱们也脱不了干系啊,这可如何是好?”
“太宰大人有请各位大人用午膳,”这时,从后堂走出来一个侍女,对他们说道:“大人有言在先,各位大人用膳之后,还请回府休息,稍安勿躁。”
“怎么?管家老王也不出来了吗?”
“是啊,这样我们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啊。”
“我们哪里有心思用午膳啊,还回府休息,我们现在回府岂不是自投罗网?他们现在不知派了多少监察院探子守着我们各府周围,就等我们回去收网了。”
侍女摇摇头,再次提醒道:“太宰大人有命,请各位用膳,切莫心忧,还请各位大人随我而来。”
“走吧,总之得吃啊,吃饱才好上路不是吗,牢饭可由不得你我选择了。”
在一位看似位高权重的大人带领之下,大家跟随侍女前往餐厅用膳,但是越走越不对劲,领头的大人嘴角微微翘起来,后面的大人却眉头紧锁,左顾右盼。
“姑娘,这不是往餐厅啊。”
领头的大人摇摇头说道:“走吧,稍安勿躁不是吗?”
“黄大人,这......”
“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跟着姑娘走就是了,难道太宰能把你们的命留在府内不成?”
话音刚落,前面的侍女带着众人来到内堂花园后的一处佛堂内,侍女开门将一众大人引进佛堂之后,关上了门,独自离开。同时,走到花园内的亭子,拍了拍手,立即有一圈弓弩手站上后花园一圈的墙头戒备。
众位大人走进佛堂之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正在疑惑之时从帘子后面传来一个声音:“你们都进来吧。”
“是太宰大人,走。”众人掀开帘子,往佛堂后面走去,只见堂后的蒲团之上,已经坐着三个人,正中坐着太宰,两侧座下分别是飞速赶回京城的陈靖翎,和原本已经被圣宰赶去淮州边城的方镜。
为首的黄大人看到这个情形,倒是完全不意外的样子,说道:“我就知道老师绝非无故躲在家中多时。”
“哈哈哈,”太宰笑道:“你们自己去,到那边拿蒲团过来旁边坐下,都别站着了。”
“尊师,不知这两日的朝堂动荡,您可有何对策,他们这是明着与我六部分家,想要过河拆桥啊。”
“莫急莫急,咱们先听听陈将军和方院长的高见。”
方镜连忙挥手说道:“别,太宰大人,我早已不是院长,而那些院首现在也早已非我所能掌握,不过,按照近三十年在监察院内所立规矩,我看他们应该是早有预谋,并且已经准备好了充分的证据,才敢如此大肆收网。”
“可是,证据不是一直都在赵家庄吗,上次赵家庄一案被您和内务府查办,后来方院长不是已经言明,所查到的账本数目大相径庭,无法继续追查下去了吗?”
“但是,你们觉得,真账本在何人手里?”方镜突然问道。
“您是说,赵家庄在被风起统领带人搜走之时,已经私下拿走了真账本,也就是说,真账本在内务府手里?如此一来,也就落在了圣宰手中,此时他突然发难,又是为何?”
“哼,”陈靖翎心里想,这些人真是一群草包,难怪太宰在府中多日不敢有所行动,原来是手中无人啊。
这时,座中的黄大人笑了笑说:“你呀,用脑子思考一下就知道,他们故意假意中计,将二太主送出了京城,去重查祈州城一案。而后在京城让监察院突然行动,重查赵家庄一案,而后两边的证据再重新核对,甚至做些手脚,祈州城所有的惨案,最终都由赵家庄参与的官员顶下,直接清扫朝堂中太宰势力,甚至,”而后看了看陈靖翎,说道:“陈家势力,之后将证据坐实,绕过所有人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