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话 梦魇和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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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妹，你怎么哭了啊？”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棕发男生关切地问道，“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很危险的。”
这么晚了？听到这话，寒十愣了一愣。
现在明明正值上午，只是由于天气原因，乌云密布；天空才漆黑如墨，造成了仿佛夜晚一样的错觉。
但是她并没有过多的在意，想着可能只是看着这破天气脱口而出吧。她抬头望着眼前的男生，想要告诉他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想要宣泄自己心中的委屈；于是，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男生见状，露出了一个令人安心的微笑。他蹲了下来，将伞夹在咯吱窝下面。雨伞包裹着两人，为两人隔绝了雨水，将两人紧紧地限制在一个小圆内，居然有几分温馨。
寒十的脸微微发红，这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生距离这样近……除了他们的拳头。
“有什么事，就跟我说说吧。”男生的眼睛眯了眯，温柔地说道。
“……真的可以吗？”寒十再次抬起了头，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男生的脸上，看着他温柔的笑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当然可以。”男生似乎察觉到了寒十的注视，他转过头来，与她的目光相遇。
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止了，两人的眼神交汇在一起，仿佛有着千言万语要倾诉。然而，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对视着，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我在学校……被欺负了！！”寒十忽然打破了宁静。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哽咽着说道，“他们好过分，好过分……我被他们折磨得已经快要活不下去了！！”
男生一边点头，一边静静地听着。
不知道多久过去，寒十终于安静了下来。她生动形象地用丰富的语气和肢体语言为男生展示了自己悲惨的遭遇，简直把施暴者们模仿得栩栩如生。让男生也听得入迷，心生了几分怜悯。
“你真的没有做什么得罪他们？”男生问道。为什么他们就欺负你，不欺负别人？”
“我没有！！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想好好地上学，正常的生活呀！！”寒十见男生也问她这样的问题，她十分委屈，泪眼汪汪地否认道。
男生见她如此坚定，叹了口气：“好吧，可能是我误会你了。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说着，他用手掌摩挲着她的头发，给予她安慰。
寒十的心跳开始加速，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刚刚才认识的男生产生如此特别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宛如雪中送炭一般的关怀，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在这个小小的雨伞下，寒十和男生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微妙的氛围。尽管外面风雨交加，但在这个小空间里，却弥漫着一种别样的甜蜜。
“你看上去很小，是在上初中吗？”男生问道。
寒十点了点头：“你呢？”
“我……”男生愣了愣，似乎是在回忆什么事情。过了一会儿才答道：“我已经高三了。”
“你……你叫什么名字？”寒十羞涩地别过了头，又悄悄用余光看男生的侧脸。
“我的名字来自于一首诗。”男生说道。“我叫如风。”
“嗯？来自于一首诗？原来你喜欢诗词的吗？”寒十思索了一番，“我知道！是‘来如流水逝如风’！我也有好好的背古文呢~！”
“嗯。这句诗所表达的是，美好的事物，来的时候仿若流水般静怡着流淌，一如美好的本就如此般；而它消逝的时候又那么快，还来不及触摸，已随风而去。”男生的目光中隐隐勾勒出一股哀伤。
“你真奇怪，居然和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女孩聊古诗！”此时的寒十已经不再哭泣，反而露出了笑容。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男生所吸引，只想更多地了解他，也让他了解自己。“不过这句诗还有下半句吧？是什么呢……”
寒十思索了片刻，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是‘何处来兮何所终’！”
“…来如流水逝如风，何处来兮何所终；沧海茫茫挂帆去，从此天涯各西东。”男生点了点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你叫什么名字？”
“唔……”寒十用手指抵着嘴唇，嘴里还不停念叨着那句古诗，“何处来兮何所终……何处来兮何所终……何……”
“要，要不你就叫我何兮吧！这样就能和你凑成一对了！！”寒十的脸颊红红的，像个正在告白的笨蛋一样喊道。
“不行。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本来的名字。”男生用手轻轻捶打了一下寒十的脑袋。
“哼……好吧，我叫寒十。”寒十吐了吐舌头，终于自报家门。“另外，我也有喜欢的古诗，是……”
随着两个人的谈天说地，雨渐渐地停止了。狂风骤雨过后，美丽的彩虹倒映在了天空中。对于寒十来说，这个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的男生就宛如风雨过后的彩虹般，美好又神秘。
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聊得没有了起初那样火热。寒十似乎是意识到了就快要到了分离的时刻，她用恋恋不舍的目光看着男生，伸手抓了抓他的衣服。
“怎么了？”男生疑惑地问道。
“今日一别，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寒十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说道，声音微微颤抖着，仿佛生怕对方会拒绝一样，“你的电话是多少……你家住哪……？我没事的时候可不可以去找你玩？你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渴望和期待，仿佛这个男生就是她生命中的一道光，她不愿意失去这道光芒。
“当然可以啊！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来找我玩。我的电话号码是XXX，我家住在XX区XX路XX号。如果你有什么问题或者需要帮助，也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男生温和地说道。与此同时，他的双眼微眯，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温暖的微笑。
寒十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那么，我要走了。”男生起身，收起了将两人短暂收容于伞下的雨伞，并朝街道上走去。
“喂！等一下！”寒十双颊绯红，两眼紧闭，用颤抖的声音叫住他。
男生回头，面露疑惑之色。
“我……我可以叫你‘颜’吗？！因为……我很喜欢你的脸……”寒十支支吾吾地说道，“准确来说，是你的笑容……我觉得，很温暖……就好像太阳一样……”
男生仍然是那副温柔的神情，他再次笑了笑；随后，他便回过了头，渐渐远去。虽然这个笑容不明所以，但是寒十默认他同意了。
望着颜远去的身影，寒十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如同阳光穿透云层一般明亮。她感到无比开心和满足，仿佛在学校中经历的那些痛苦的事情只是一场梦。
……
“快看快看！！是丑女！！”嘈杂的声音再次响起，“听说她昨天欺负同学，但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打成了猪头……今天居然还敢来上学！！”
“没办法，谁让她脸皮厚呢，这要是我呀，一头撞死算了！！”针对昨天发生的事情，同学们议论纷纷，甚至捏造出与事实不符的言论进行传播。
而在简单的休整后，寒十便回到了学校，继续上课。
当然，该针对她的同学还是针对她，甚至在可丽事件后变本加厉。但是此刻，寒十的心中有了精神支柱——她在这里唯一的朋友，颜。
只要想起颜那温暖的笑容，她的双颊就已经滚烫，一股喜悦便会涌上心头。哪怕身处这地狱一般的学校里，只要熬到放学，就可以和颜见面。哪怕只有几十分钟，那也是她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铃铃铃铃铃————”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了起来，宣告着一天课程的结束。黄昏时分，夕阳西下，日光将整个校园染成一片金黄。在这片金色的世界里，同学们如往常一样，三五成群地交谈着，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校园。然而，寒十依然独自一人，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希望。
寒十慢慢地走在路上，逐渐偏离了主干道，踏上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她的脚步轻盈而坚定，仿佛在追寻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周围一片静谧，只有她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回响。此时正值春季，可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来自冬日的寒意，微风轻轻拂过寒十的脸颊，吹起了她的发丝。
终于，寒十来到了一个类似于公园的地方。这里绿树成荫，环境清幽宜人。在不远处的小亭子里，一个熟悉的身影静静地伫立着——那就是颜。在寒十的眼中，他身姿挺拔，英俊潇洒，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寒十大步向亭子走去，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兴奋地喊道：“颜！！”声音清脆悦耳，传遍了整个公园。
颜回头，见到了寒十，他微微一笑。仍然是那副使得她心神荡漾的笑容，随后与她攀谈了起来。
自从在那个雨夜相识之后，他们几乎每天都会像这样，在这里见面。颜会静静地听着寒十分享今天在学校里的所见所闻，并向她诉说自己的看法。寒十也会听颜分享自己的事情，虽然那只是一些生活中的琐事，甚至，有的话寒十并不能太听得明白，但她还是乐在其中。
随着时光的飞逝，两人渐渐地熟络起来，他们的感情也渐渐升温。
“怎么样，你那些同学，还在欺负你吗？”颜问道。此刻，颜和寒十两个人坐在小亭子里，寒十把沉重的书包往桌子上一扔，双手托着腮，和颜四目相对，但是又时不时因为害羞而移开。
“嗯……”寒十叹了口气，“我已经签了分流协议，我想去别的学校念书，换一个环境，重新开始。但是，那样的话……肯定就不在这附近上学了。平常日子……放学回家后，应该就要很晚，不能像现在一样，放学就见到你……”寒十用不舍的目光看着颜，似乎是在后悔自己的选择。
“不要这么想，你的未来最重要。”颜再次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手掌上的温暖传递过来，让寒十的双颊绯红。“等你去了别的学校，一定要好好学习，老师都是偏向学习好的学生的。而且，就算放学后不能见面，我们周末不是也可以见面嘛。”
“但是……但是……”寒十的脸越来越红，她感到十分地害羞，似乎无法从口中挤出：“可是我想每天都能和你见面”这种话来。
“但是什么？你也不想一直这样被欺负下去吧。”颜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是在安抚她的情绪，“要不然，你实在不想离开，现在撤回协议应该还来得及。你可以让你家长去找学校，去上级投诉，总会有办法。”
寒十听到这话，想了想自己的妈妈，顿时就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此时的寒十，内心十分的纠葛。她非常想去到一个新的学校，开启一段新的人生，不再受人欺负；但是她又不想离开颜。
“……算了！！反正，我就算要走，也得等八年级结束了才能收拾铺盖去新的学校！！也就是，我们……我们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以这样相处呢！”寒十猛地站起来，握了握拳，又在空气中挥舞了几下，似乎是在用这种微动作面对未来的挑战。“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噗嗤。”见到这样的寒十，颜不禁笑出了声。
笑声清脆悦耳，犹如银铃般动听。
“嗯……？笑什么？”寒十缓缓地抬起头，目光与颜交汇。
那双明亮的眼眸里，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寒十的心跳愈发急促，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
而此时的颜，眼睛弯弯的，嘴角勾勒出一个自然的弧度，笑得格外灿烂。
“你真可爱。”他轻声说道。
“……可，可爱？！”这句话如同春风拂面，温暖了寒十的心房。寒十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引起阵阵涟漪。她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颜，嘴唇微微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云端，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她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还有耳边不停回荡着颜的那句“你真可爱”。
时间似乎凝固了，这一刻，她忘记了所有烦恼，只愿沉醉在这美好的时刻。
过了许久，她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的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低下头，不敢再看颜一眼。
“嗯，你真的很可爱。”颜的眼睛弯弯的，他笑着说道。
寒十缓缓抬头，与颜四目相对。她仿佛听见了坠入情网的声音，那句话，就宛如丘比特的爱神之箭一般，狠狠射入她的心脏，让她感到头晕目眩。
对于寒十来说，她一直将自己视为一个孩子，未曾想过什么是恋爱，什么是喜欢。然而，颜的出现却让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陪伴如同一束温暖的阳光，照亮了她原本灰暗的世界。她渴望与颜待在一起，享受那份难得的快乐。
每当他们相聚时，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仿佛眨眼间就到了分别的时刻。
在学校遭受欺负的时候，寒十总是感到无助和孤独，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作对。而在家中劳累地写着作业的时候，她又像是被囚禁在无尽的黑暗中，无法逃脱。
然而，只要一想到可以和颜攀谈的那几十分钟时光，她的心中便涌起一股暖流，让她重新找回了生活的意义。在那段短暂的时光里，她不再是一个孤单的灵魂，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对于寒十来说，颜就是她生命中的一道光，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无论未来如何，她都希望能够与颜共同走过，让这份感情永远延续下去。
……
“颜...颜...！！”当天的夜晚，寒十在床上翻滚了几圈后，突然猛地坐了起来。她额头上布满细密汗珠，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她伸手打开床头的台灯，借着灯光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时钟，时针和分针稳稳地指向凌晨三点四十分。
寒十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在梦中，她看到了可丽那张狰狞扭曲的脸，仿佛被恶魔附身一般。可丽径直朝她走过来，然后扬起手掌狠狠地抽向她的脸颊。
寒十惊恐万分，转身拼命逃跑，但却被另外几个女生挡住了去路。她们将她推倒在地，用力踩踏她的身体，同时周围的其他人则在欢呼、喝彩或冷眼旁观，甚至有人拿起手机拍摄这一幕。寒十感到无助和绝望，她无法抵挡这些人的暴行，只能声嘶力竭地呼喊着颜的名字，希望他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并拯救她。
“我刚才喊了颜的名字......？”寒十用一只手捂住嘴巴，心中充满了困惑和矛盾。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依赖颜。
寒十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地重新躺回到床上。此刻，她的内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一片混乱，像是有一只小鹿在心房内乱窜，但奇怪的是，这种感觉并不糟糕。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感受，以至于她完全无法再次入睡。然而，她却无比渴望能够见到颜。可当真正面对这个想法时，她又陷入了迷茫——见到颜之后，她应该说些什么呢？她真的不知道。但此时此刻，想见颜的欲望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空逐渐明亮起来，太阳的光辉洒落在大地之上，新的一天开始了，又是上学的时间。然而，整整一天，寒十的心绪始终处于一种混沌状态，根本无法专心听讲。
她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自己在睡梦中呼喊颜名字的那一幕，挥之不去。这一整天，她食不知味，甚至连自己最喜爱的番茄炒蛋也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她毫无食欲，饭菜在口中变得索然无味。
“我这是怎么了……？”寒十感觉自己好像生病了一样，全身无力，脑袋昏沉，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想动。但她的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颜的笑容、脸庞和身影，这些画面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牢牢地印在了她的脑子里，怎么甩都甩不掉。
尤其是颜对她说过的那句话——“你真可爱。”这句话就像一把火，烧得她满脸通红，心跳加速。每当想起这句话，她都会感到一阵羞涩，但同时又充满了甜蜜。
终于熬到了放学，寒十觉得自己仿佛从一场漫长的梦中苏醒过来。随着下课铃声响起，她如同一只脱缰的野马般冲出教室，朝着那个遥远的小亭子狂奔而去。
她跑得气喘吁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见到颜。终于，她来到了那个类似公园的地方，站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气，目光急切地投向小亭子的方向。当她看到颜的身影时，内心的喜悦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颜……！！”寒十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然后迫不及待地冲向他，与他四目相对。那一刻，她的眼中闪烁着光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怎么了？今天这么急。”颜一脸奇怪地看着寒十，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疑惑地说道：“这也不发烧啊……”
寒十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眼中闪烁着急切的光芒，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
尽管她还只是个孩子，但毕竟也看过少女小说和恋爱漫画的。此时，那些故事里对女主角坠入情网时的描写，与她内心深处的感受奇妙地重合在一起。再加上一整天的浑浑噩噩，让她心中的情感愈发清晰。即使她再愚钝，也能猜到自己心中的那份感情是什么了。
“颜……我……”寒十支支吾吾地说着，话语仿佛被火焰炙烤般滚烫，到了嘴边却又难以启齿。颜用疑惑的目光注视着寒十，完全不知道她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到底怎么了……？”颜感到很奇怪，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寒十，让她感到更加紧张了。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的微风吹过，无数的落叶和缤纷的花瓣随风飘散，纷纷扬扬地散落在两人身旁的空气中，给整个场景增添了几分浪漫的氛围。
“颜，我喜欢你。”寒十终于鼓起勇气，将埋藏心底已久的情感大声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