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你还没有资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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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鸿飞离开婉心殿之后,泱肆派人请他到未央宫用午膳,没多久便到了,刚踏进来,就听他说:“我正想着要来同丫头一起吃饭,没想丫头就派人去找我了。”
泱肆挽着他的胳膊进来坐下,“国舅难得回京一次,当然要请您来了。”
“你怕不是想知道那林淑妃同我说了些什么吧?”
“当然不是!”
小心思被拆穿,泱肆尴尬一笑,忙给他夹菜,“不过国舅想给我说说也是可以的。”
许鸿飞笑了笑,拿起玉筷吃下她夹的菜,“她想同我套近乎,以为我还念及林家当初为西北统一做出的牺牲,想获得我的支持,哼!简直异想天开!”
他说着,冷笑一声:“让他爹入朝为官已经足以抵偿,还想通过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套近乎,想的挺美,以为我不在时他们做的那些龌龊事我一概不知?丫头我告诉你,我已同皇帝打过招呼,林家若是再敢对你不利,别说皇后,就算是林家那点地位,他们也别想保住!”
徐鸿飞打小就很疼爱泱肆,即便见面次数不多,但他每次进宫都会给她带些好吃好玩的东西,他宠爱自己的妹妹,爱屋及乌连带着妹妹的女儿也无条件地疼爱,尤其是徐音书离世之后,他更是见不得有人敢趁他不在欺负自己的外甥女。
泱肆很是感动,她不禁想起上一世,大北与西凉连年战事不断,作为驻防大将军,国舅同她一起并肩作战多年,教给她许多东西,只是……
只是最后大北虽然赢了,而他却和无数的将士一起,将英魂留在了战场上。
那时泱肆亲手将他下葬,跪在他的坟前立誓,一定会打赢这场战争,一定会让大北恢复安宁。
想起他在自己面前血肉模糊无声无息的样子,泱肆就有些心酸,眼角泛红。
她眨了眨眼:“我就知道国舅最疼我了!”
许鸿飞哈哈大笑,笑道你就会撒娇。
泱肆扒拉两口饭,又问道:“对了国舅,您知道洛言是谁吗?”
国舅和母后一起长大,他应当认得这人。
许鸿飞夹菜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变化,随即平静道:“不认识啊,怎么了?这人有什么问题?”
泱肆低着头吃饭,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于是道:“无事,就是我今早在坤宁宫发现了一幅母后的画像,上面的印章上印着洛言两个字,可是我不认得,便想问问您。”
一听她的话,许鸿飞脸色有些沉重,“画像呢?”
“我带回来了啊,母后从来不画画像,这么多年过去我都快忘了她长什么样子了。”
“那你等会儿给我也看看如何?”
“好啊!”
泱肆欣然同意,国舅一定和她一样想念母后。
用完午膳,泱肆将那幅画拿出来,铺展在案桌上。
徐鸿飞望着上面嫣然浅笑,明眸皓齿的女子,眸中染上了许许多多的情绪,他用手指轻触那画像中女子的发髻,似乎是忆起了诸多陈年旧事。
泱肆听见,他的语气有些悲痛:“音书,我的好妹妹……”
他瞥见了角落的印章。
眼神一变,定了定神,将画卷重新收起来。
“丫头,你答应国舅,这幅画除了你,谁都不能看。”
泱肆不解:“为何?”
为什么,她总觉得国舅好像有许多事没有告诉她。
“我是为了你好,若不是你要作留念,这画像我就不能让你留着知道吗?”
徐鸿飞将画轴卷好,栓起来,递到她手里,郑重其事道:“方才你问我时,我一时没想起来,画这幅画像之人当年犯了重罪而被处死,若是这画被有心之人瞧见,对你没有好处。”
泱肆还是不甚明白:“他与母后是何关系?为什么母后要将这幅画像锁起来?”
徐鸿飞想了想,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你母后大概是觉得此人是个难得的才子,感到惋惜,便留下了这幅画。”
泱肆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只好答应了他。
接下来的两日,泱肆翻遍了大北的史册,可是都一无所获,并没有找到任何有关“洛言”这个人的一丁点记载。
泱肆心想,国舅说那人犯的是重罪,那说不定大理寺的案件卷宗上会有记载,什么时候抽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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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末这天,阿烈回来了。
泱肆侧躺在贵妃塌上,阿烈跪在下方,埋着首,双手捧着一袋药材举过头顶。
“殿下,属下无能,没能完成殿下交代的任务。”
泱肆瞟了眼那包药材,语气凌厉:“本宫信任你,才让你去,花费了近一个月的时日,你却带着些本宫在哪都能拿到的东西回来交差?”
阿烈没有任何解释:“请殿下责罚。”
“罚你有用?你耽误的事能弥补得了?”
咄咄逼人,毫不留情。
“殿下,”阿烈抬起头来,“属下听闻雪灵芝生长在北方极寒之地,属下即刻启程去寻。”
“你以为有那么好找?极寒之地环境有多恶劣,需要走多深,你我一概不知,不怕自己一去不回?”
“不怕。”
阿烈的眼神坚定,“属下找不到便不会回来,若是找到归来,殿下再罚属下今日之过。”
千里迢迢去了一趟南疆回来,怎么可能猜不到,她是故意让自己白跑一趟,但却还是毫无怨言,认错认罚。
泱肆别过脸,不想与之对视。
继续为难:“你要本宫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你以为本宫赌得起?你搞清楚,你回不回得来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宫需要的是雪灵芝。”
她的话,将跪在地上的人踩在脚底,碾碎成尘。
八年,阿烈跟在自己身边八年,这八年泱肆一直把这人当做自己的亲人看待,而此时,却说着如此狠话,就是明摆着,阿烈对于自己,毫无重要性可言。
阿烈低下头,“殿下息怒,属下无能,便以死谢罪。”
说着,站起身来,动作很轻地将那包药材放在桌上,转身就要踏出去。
泱肆知道这人要干什么。
死,也不会在她面前死,怕脏了她的眼。
“站住。”
泱肆出声,语气更惹上一层怒气:“你的命是本宫救回来的,本宫答应让你死了?谁教你的擅作主张?在没有找到雪灵芝之前,你还没有资格死。”
阿烈转过身来,重新单膝跪地:“是。”
看着阿烈这副无波无澜的模样,泱肆语气淡下来:“回去休整一下,明日跟本宫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