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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为报恩黄鼠狼夜半送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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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菊花死里逃生,邱清文的罪行昭然若揭,他被判处死刑没等枪决就在狱中上吊自杀了,应了那句‘恶有恶报’的老话。

这场轩然大波闹得十里八乡人人皆知,任乡长特意来到李家庄召开村民代表大会向大家道歉,说自己用人不当,有失职之嫌;后又把李天牛作为村长人选提了出来,让代表们投票选举。天牛当时起身把自已否决了,他说他不是当领导的材料,但也担心李家庄再被心术不正的人掌控,就提议让被罢免的李支记出来当村长。他的提议得到与会代表的一致同意,都说李支书是老革命,为人忠厚,有工作经验能担此重任。

任乡长为难了,李支记曾经犯过错误,用于不用他不敢擅自做主,碍于会场热烈的气氛,他顺水推舟把村长前加了个代字,李支记就变成了代村长,一直到文化大革命前,一些年轻人甚至不知道他姓李,‘代’成了他的专用名词。

于菊花在这年夏天生下一个女儿,取名冬麦,包含着顽强生命力,也有顽强活下去的意思。善良的村民们慢慢接受了这个苦命的女人和孩子,但也有一些人不屑于菊花的德性和她偷人生出的孩子,总在背后指指点点。

人们也不解:这个女人大难不死是命大?还是冥冥之中有神明佑护?!大家猜到了一点,可能是邱清文把她扔下院墙重重的一摔,让她缓过一口气,才得已活命。事后于菊花也说感觉自已在空中飞,后又重重的掉在地上和大家的猜测如出一辙。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于菊花的男人李久胜拖着一条伤残腿回来了,他没有牺牲,头和腿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落下终生残疾。李久胜看到家里多了一个孩子气坏了,因为他当兵在外两年多,毫无疑问这个孩子和他丝毫扯不上关系!他要休了于菊花,他的母亲出面做工作,儿子已经丧失了劳动能力和生儿育女的能力,母亲让儿子居安思危、三思而后行。

家里出了这样的丑事做为男人实难咽下这口气,可面对残酷的现实李久胜万般无奈,休妻再找不是带着孩子的寡妇、就是嫁不出去的丑女人,好模好样的谁会嫁残疾人?!他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没多久李久胜悄悄带着母亲、妻女去了青岛。李久胜是荣誉军人,政府为了照顾他,按排他进了公私合营的一家大商场打更,据说他们一家生活得还算不错。

1953年春天,为了搞活经济让自已这个互助组早日脱贫,李天牛出面贷款一千元人民币买回一台弹棉花机,这在当时是一个大壮举,这台笨重的机器进村那天,全村老百姓像看西洋景一样把李家大院围得水泄不通,人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半机械化的庞然大物,一时间议论纷纷,胆小的说天牛没事找事异想天开;胆大的后悔没走到天牛前面。

天牛并不是心血来潮,‘要想富走险路’他想拚一把,他的出发点是带领大家发家致富。一千元是个天文数字,一但出现闪失他们互助组这几家砸锅卖铁也还不起,那些从没见过世面的村民对他描绘的美好前景虔信不疑,正是因为这样大家才敢共同冒这个风险。

弹花厂加工棉花不要钱只要棉仔,就是以棉仔抵工钱,用棉仔榨出油才是互助组的经济利润。几户村民心惊胆战的期盼着当年棉花能大丰收,只要棉花丰收了这台机器就能吃饱,然后才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可是天不随人愿,这年山东省出现大范围旱情,有的地区颗粒无收,蒙阴属于旱情严重地区,几十万亩棉田近乎绝产。没有棉花弹花机就是一个摆设,这台铁铸的机器经过一年的风吹雨蚀,很多部件已锈迹斑斑,眼看着就要变成一堆废铁……

天牛的互助组出现了严重的分歧,一千元的饥荒把大伙吓傻了,有一家怕担债领着全家偷偷逃荒去了。干旱同时夺走了人们的口粮,吃饱肚子都成了大问题,剩下的组员们陷入恐慌之中。

为了平息大家的怨言和惊慌,天牛独自承担了所有债务,他说事情是因他而起,他又是组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理应担下,并去县里重新做了债务手续。

有村民说天牛傻到家了,他则自嘲说:“咱这庄户人家,几辈子也没欠过这么多钱,要让他们担着,用不了多久一个个都得窝囊死!一个人痛苦总比大家都痛苦好过……”他说着宽慰话,心里清楚,靠刨家里的几亩地猴年马月也还不上这些债,唯一的出路就是闯关东!

屋漏又逢连雨天,在这个节骨眼上秋香有了身孕,天牛上火了,秋香带着身孕如何闯关东?不闯关东一家人怎么活下去?”

怀孕让秋香欣喜万分,她一个人躲在屋里哭了好长时间。她就要当母亲了,这是老天爷的眷顾她,补齐了她做为女人的所有缺失。

“嗐,你看你小脸瘦得那样,你没饭吃,孩子在你肚里吃啥?不行,别要了……别到时孩子没养活大人靠坏了身子……”赵老太叹着气劝秋香。

“娘,我多吃些野菜,饿不着,过去的穷人不都挨着饿养的孩子,这个孩子来的太不容易了,无论如何我都要生下来。”秋香说得很坚决。

“现在的地里还有野菜吗?那苦森森的杨树吓子都快让人揪净了……眼瞅着天就冷了,到时吃啥?喝西北风能养孩子吗!”

“娘,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车到山前必有路……”秋香转身出屋不听她的唠叨。

“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啊……”赵老太痛苦的摇头。

天牛想去东北,赵老太却不愿去,她故土难离。天牛耐心做着母亲工作:“娘,东北钱好嫌,那里不缺粮食,只要豁出功夫一天就能捡半袋子粮食,何苦守在老家挨饿!那里俺还有熟人,要呆在家里哪年能还上欠的饥荒……”他把东北说得天花乱坠希望能打动母亲。

“你这身体去了东北能干啥?你以为你还年轻呢?!东北那鬼地方能冻死人,俺看哪儿好也不如家好,老实在家呆着吧,你非要去的话,等娘闭上眼睛以后,那时候你愿意上哪儿没人管你。”

“娘,咱还是走吧……”天牛还在软磨硬泡,母亲出屋他跟在后面,“娘,家里要吃没吃要喝没喝,大人孩子饿得走路都打晃,恋着这个穷家有啥意思?”

赵老太停下看他:“东北咋的?遍地都是金子啊!你也不是没去过,你挣着钱没有?娘的,真若不挨饿咱这边的人还不都跑去了!”

“娘,你听俺说,东北那地方土地肥得流油,种啥长啥,随便撒一把种子都能丰收,咱这回去农村。”天牛想想说的不对,去农村没地方挣钱去,挣不来钱就还不了债,“咱到时候再说,哪儿好过咱就去哪儿,反正咋都比在家等着饿死强!”

“闯关东?你媳妇怀着孩子咋走?娘的腿走几步就疼的要命,能走到东北吗?大壮、二妮你一个人能抱动?”赵老太似乎有松口的意思。

天牛趁热打铁:“俺借个车子推着你和两个孩子,秋香能自己跟着走,咱到了藤县就不怕了,上了火车两天就到东北了。”

赵老太瞪他一眼:“能的你!上火车?那车子咋办?不要了!”

天牛挠挠头:“娘,要不这样,咱把家里的几亩地都卖了,咱买头毛驴骑着去藤县,到了藤县咱把毛驴卖了再上火车就啥也不耽误了。”

“地卖了?日子不过了?万一东北待不下咱一家人上哪儿去?跳黄河去!亏你想的出……”

赵老太的一句话封了天牛卖地的想法,因此他们一家人闯关东变得更为艰辛。两年后李家庄成立了高级农业合作社,村民私有的土地、大牲畜无代价地转为集体所有,赵老太闻听此讯后悔不迭,那时候她已远在东北的北城……

天牛一家离开李家庄的头一天早晨,赵老太照例早早起来,一打开房门就见门前台阶上并排摆着两只死鸡,赵老太十分惊讶,赶紧把天牛喊起来,她怕被人听见小声说:“这会不会又是黄黄干的……”她拿起鸡看看,发现两只鸡的脖子上都有被咬破的伤口,“咱那狗笨,一定不是它干的……”

天牛看了半天看明白了:“娘,一定黄黄干的,它们通人性,可能知道咱要走了,特意送来两只鸡让咱一家子解解馋。”

“哎哟,给咱送行到是好事,可,可不该咬死别人家的鸡呀!这要让人家知道了,咱做的这是啥事?还不骂死你娘!”赵老太拎着鸡走到黄黄窝前,还是小声,“黄家的,这鸡是你们送来的吧?俺谢谢你们的好意了,可你们这样做叫偷,俺一辈子做人都是规规矩矩,哪能吃这些东西!你们送回去吧,再不行做这种事了……”窝里没动静,赵老太低声唤唤还是没有动静,她犯愁了。这是谁家的鸡她不知道,也不可能拎着鸡挨家去问。

“娘,这是黄黄的一片好意咱不吃也不对,反正明天咱就走了,也算是你没白疼它们一场……”到嘴的鸡肉天牛不想错过,他已经垂涎欲滴了,“秋香怀着孩子吃点鸡肉,喝点鸡汤,明儿上路身上也有劲。”

赵老太面对着送不出去的死鸡一筹莫展:“嗐,你娘清白了一辈子……”

天牛接话:“哎呀,要不是饿得难受谁想吃东西,俺还嫌埋汰呢……”

赵老太瞪他:“还是饿得你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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