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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一百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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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梅出屋把坐在院里抽烟的丈夫拉到一边,慌慌张张地:“你说这事可怎么办啊!整不好咱再把秋香推火坑去,咱快和张南木一个德性了!”

丈夫把烟袋在脚底磕磕,不满地冲她:“我听着你们唠的这破事了!找媒人你倒是找个好人!整家来这么个祸!不够你得瑟的了!”气呼呼背着手往院外走。

树梅急得在后面喊:“到是咋办你说句话?你要不管我找娘去了!”

“你敢!”丈夫回身,“你要是把老娘整病了,我跟你没完!”

“那你说咋办?人家还在屋里等着呢……”

“我有啥办法!你让秋香嫁过去就是了,左右她也是一个人,有人管饭还挑个啥……”

“看你说的这是人话吗?那是你表妹……”

“就是我二大爷我能咋办?我还能拎着点心找人家说小话去?你整的烂摊子你收场吧!”

“你……”

秋香躲在黑呼呼的厨房里,倚在门上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气得要命。听话听音,表哥根本没把她当成人!更别说还有层亲情关系。看来表哥的观点和镇上的一些人没有二样,同样也看重了她的窑姐出身!那么表嫂呢?姨奶呢?她们会不会也是一样看法?秋香觉得天旋地转,表哥伤了她的心,表嫂的做法令她气愤。表嫂到是出于什么目的,让人领来这么一个不三不四的二流子!她想起巴大胡子,想起刘歪脖,想起折磨过她的那些坏蛋,牙恨得痒痒的。旧仇未报又添新仇,她不会再往火坑跳的,她想到连夜逃走,转念一想,她一走了之,这个家会不会因她招来什么劫难?她犯了难……

天快黑时累得精疲力竭的天牛和慧子在两山间的小溪边坐下来,天牛拿出玉米饼子给慧子:“吃一点吧,正好这里还有山泉水,这水干净,喝了不伤肚子。”

慧子牙又疼上了,嚼了几口玉米饼硌着了疼牙,痛苦地捂着脸半天不说话。

天牛起身为她去舀水,转了一圈没找到装水的家什,急中生智用双手捧过水来让慧子喝:“快,喝口水漱漱口,管用的。”

慧子喝口他捧来的水含在嘴里,一会儿脸上的表情舒展开来:“我的好多了。”艰难的嚼着饼子。

“那就欢着吃,吃了趁亮咱还得赶路。”天牛也在大口嚼着干干巴巴的饼子。

下雨了,毛毛细雨从天而降,悉悉嗦嗦的声响充满了整个大山,一直不离他们左右的蚊蝇顷刻之间没了踪影。天牛高兴了:“谢谢老天爷了!这要不下雨,这一宿蚊子就能把俺们吃了!”

慧子用雨水洗洗挠红挠破的地方:“呀,真好的!不痒的了。”

天牛看着越来越浓的夜色,摸摸被细雨淋湿的衣服:“关门雨下一宿,这雨一半会儿停不了,咱不能在这儿过夜,山上下来水能把咱俩都冲跑了,山下不安全,趁着有亮咱多走一些路,明天就省劲了。”

慧子把没吃完的饼子塞进包袱里:“还要走的?”天牛点点头。她放下包袱趴在小溪边痛痛快快的喝了一气水,直起身抹一下嘴巴,“走吧,我的能走。”

雨下大了,脚下的路一步三滑,上山的路极为艰难,走了没有多远他们就累得气喘吁吁了。他们的衣服被汗水雨水早已打湿,冰凉的湿衣服贴在身上那滋味无法形容。他们在往一个陡坡上爬,天牛说:“加把劲,上了坡咱休息休息。”

慧子脸上的汗水和雨水交织在一起,她一手拿着包袱一手拉着天牛的手,雨水流进了眼睛,她松开天牛腾出手揉眼睛,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天牛手疾眼快伸手拽住她的衣裳,没等用上力他也脚下一滑和慧子一起滚到坡下,脸上、身上沾满了泥。慧子的手被划破一个口子,流出很多血,天牛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条布给她勒上才止住血。不知是冷的缘故还是她天生晕血,这会儿她冷得上牙直打下牙,天牛脱下自己的湿衣服给她披上还是不解决问题,哆嗦如初。

天完全黑了,阴沉沉的天空笼罩着大山,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即将来临,他们无法再前行了。天牛看了一下地形,发现不远处的树林边上有一块低洼空地,他跑过去看看,发现这里两面高凸,前面是他们刚滑下的陡坡,后面又是一个非常陡峭的山坡,既能挡风又能防御野兽。

“这里的好啊!”慧子跟过来小声说。她也觉得这里不错,在陡峭的山上找到一个可容下两人栖身的地方,太不容易了。

“还真是不错!难怪咱俩从上面滚下来,原来是山神爷为咱找好了睡觉的地方!”天牛抱拳冲坡上,“谢谢山神爷,谢谢各位神明保佑了!谢谢!”

天牛拿着镰刀在附近割了些毛草填在底下,让慧子坐下试试,慧子说好。天牛自嘲道:“过年死只鸡不好也得说好!不过也确实不孬……”人永远都是此一时彼一时,穿着湿衣服坐在雨地里,感觉再好能好到哪儿去?!但天牛已经很满意了,不是天赐这个地方,这一夜他们将很难熬过……坐下后天牛觉得硌屁股,又爬起来割一些树枝,抱一些树叶铺在身下,这回坐上去感觉更舒服了。天牛又发感叹:“坐俺家的太师椅也没这舒坦!”

慧子无言,抬头看黑沉沉的天空。她在想一个问题:这个时候如果是她一个人在亡命会是什么样?一定会被吓死!继尔他想到天牛,天牛就像一座山,一个避风港,一个……总之有他在才有她的平安,她才感到安稳。四周黑漆漆的,不时有零星的昆虫的叫声随着雨点滴落,有节奏的响彻在大山中。不知名的野兽吼叫时远时近,令人心惊胆战,毛骨悚然。还有,她手上的伤口开始疼起来,可能进了沙土,或是勒得太紧了。她说:“我手的疼啊!”

“刚割了口子能不疼吗!怎么个疼法?咱这也没有药啊……用干净水洗一下也能管用……”天牛往四下看看,天太黑了,毛毛细雨不成气候解决不了问题,出去找水又怕迷路,也怕慧子一个人害怕。他想了一下有了主意,“来吧,打开布,俺用舌头给你舔舔。把里边的埋汰东西舔出来就不疼了。”他打开包扎慧子手上的布条,小心地为她舔吮伤口……

慧子疼得叫了一声,看着天牛边吮吸边吐出血水,一副全神贯注的表情,她强忍着不敢出声。天牛的举止代表什么?是怜悯吗?她的脑袋有些乱,如果不是又是什么?是爱?爱应该是无私的奉献。可自己在大和澡堂也没有把爱奉献出来,反过来奢望他来奉献是不是痴心妄想……

慧子手上的伤重新包好后,他们坐下来等待雨停,不然躺下也无法休息,可雨不紧不慢地下着没有停的意思,冰冷的秋风在树林里窜来窜去,吹在两个人身上尤如被刀在割,痛苦难挨。慧子冻得不住地打寒战,光着膀子的天牛一连气打了好几个喷嚏,像是冻感冒了。慧子心疼了,脱下衣服为天牛披上,他还是喷嚏不断。

“你的挨我近吧。”慧子张开双臂毫无顾忌地拥住天牛,想给他点温暖。这一瞬间天牛的血液沸腾了,有如洪水溃堤,一发不可收拾,他也紧紧抱住慧子,拚命的吻她,两个人的身体在扭动,在缠绕……黑漆漆的山林中发出他们爱的呼唤,被风摇曳的树林哗啦啦的做响着,像鞭炮,像笑声,更像是对他们祝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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