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神经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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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辛苦苦赚点钱,盒饭都舍不得好的吃,把钱省出来给你报班。”
“你看看,你学了个什么xx玩意!?”
循着有些熟悉的楼梯,海斗跟着声音走到了八楼。
那是楼上的一户人家在打孩子,那个小孩子嘴巴都被打红了,瑟瑟的站在那里,低着头。
“又只有三十几分,你对得起我们吗?”他的父亲不依不饶地将手中揉的皱巴巴的试卷甩在小孩身上。
那孩子还是一动不动,哪怕被试卷砸到,也依旧低着头默不作声,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小林,你答应爸爸妈妈以后好好读书,爸爸妈妈砸锅卖铁都供你读书,你倒是争点气啊。”
那孩子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想说什么的样子,却还是沉默低下头。
那男人一看这么火气更大了,又是两巴掌打过去。
街坊邻居连忙上前把孩子护住。他们表现很神奇,纷纷对那孩子说。
“快给你爸妈表个态,以后一定好好学习。”
“快给你爸妈道个歉,下次一定考好。”
?
海斗眯眯眼,他无法理解这样的逻辑,明明打人的是家长,孩子是受害者,为什么那孩子要给父母道歉表态。
“爸爸妈妈,对不起……我错了。”那小孩一边流着泪一边声音颤抖地道歉,像是犯下了弥天大错,非要所有人原谅才得超脱。
“这就对了,要好好读书回报父母。”那些邻居们咧嘴一个个都笑着,像是做了什么大善事,他们内心都感到异常满足,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是对的,就像帮助盲人过马路一样是对的。
那根本是两回事,可人人都这么做,正确与错误的界限就变得模糊不清了。
这场畸形的表演很快落幕,街坊邻居纷纷各回各家,这家人的爸妈也先回去了他们家里。
只有这孩子,站在楼梯口,怀抱着一本数学书,呆呆地望着窗外。
自己……也曾是这样的吧,海斗苦笑了一下,勾起了一些不太好的更为久远的回忆。
他走到那孩子的身边,伸出手递给他一包饼干。
“脸还疼吗?”
“谢谢……”那孩子没有接过饼干,通红的脸上还留着那两个醒目的巴掌印。
“成绩不好不是你的错,有的人天赋在读书,有的人天赋在踢球,尽力就好。”海斗拍了拍他的肩膀,试着鼓励下小孩。
可那孩子微微低着头,手指不安地在翻得有些皱的数学书封面上划动着。他才小学二年级,居然露出绝望的表情。
“我对不起爸妈,他们起早贪黑的赚钱送我读书。”
“但是我的成绩太差了,给他们丢人。”
悲哀,愤怒,那时的海斗更为感性一些,他无法理解那些成天把自己的奉献挂在嘴边的父母。这些父母只是把养孩子当成一种投资,一旦有了亏损的迹象就暴怒不止。
事实上孩子们对父母的爱远比这些所谓的奉献更加纯粹,因为他们的爱出于本能。他们不会因为贫穷就嫌弃父母;不会因为父母没本事就乱发脾气;哪怕父母伤害了他们,他们还是会一遍遍的原谅父母。
到底问题出在哪方呢?
海斗推开了那家人的门,他站在那孩子的身前,和他的父母说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可以试着多培养孩子的其它兴趣爱好,成绩不是全部……”
“神经病!”
“离我家孩子远点!”
可他们的脸色只是愈发阴沉,海斗话还没说完便被赶出了门。
那之后,他们到处说海斗不务正业,还想祸害他们的孩子,于是……小区里的父母都告诫着自己的孩子远离他。
“离那个哥哥远一点。”年轻的妇女不由分说地拉着自家的小女孩远离海斗。
“为什么呀?”
小女孩抬起头,一脸不解地问。
“他是神经病,你靠近神经病也会被传染的。”妇女狠狠瞪了海斗一眼,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入眼的污浊之物。
啊对对对,就你是婆罗门,似乎只要自己这个低贱的首陀罗入了她的眼,她就得为了洗去污浊用香水洗涤眼睛。
……我是神经病?……
海斗坐在面馆,自言自语着……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他愈发分不清了。
这个世界太过混乱,混乱到正确与错误的定义被调换,混乱到人所组成的社会慢慢变得毫无底线,群居的人就如同泛滥成灾的野兔,它们啃食视野所及的一切绿色,直到把自己所生存的地方变成了无生机的荒原。
当浑浊变成了一种常态,清醒反而成为了一种罪过。
不过……无所谓了。
面馆里的海斗低头吃面,表情略微有些凝重,到底是他病了,还是这个病态的社会病了。
“两碗最贵的面,动作给快点!”
可这样吃个早饭的平静也依旧被打破,一胖一瘦两个方舟党地方监察十分嚣张地坐进店里,张口就要了两碗最贵的面。
“哎……好……”店老板是个50岁上下的老实中年人,他面色略微凝了凝,接着赶忙赔出笑脸。
也难怪……毕竟现在的世界大半被方舟党掌握,谁不怕方舟党成员,谁又不想成为方舟党成员,成为方舟党成员,意味着飞黄腾达,哪怕是土鸡也可以凭此摇身一变金灿灿的凤凰。
就如同财富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一样,方舟党掌握着全世界大部分的权力,权利就是他们最大的权柄,他们可以随意的改造世界,改造生活,描述着那梦幻般的未来,画最吸引人的大饼,告诉人们努力工作就能够达到他们那样天堂般的未来。
可谁知道呢,那样的未来有多远?又是否真实存在?
方舟党地方监察,相当于当地的城管负责人,官职不算大,方舟党有着复杂完备的等级体系,这样的地方监察仅仅一座这种中型城市中就有200人以上。
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可谓是食品行业的看门狗,他们嗅出你家食品违规,那你家食品自然会变质,过期,有毒,他们说你家卫生环境不过关,那必然是连极细的头发都是不被允许在地板上的。
对于这些食品行业的人来说,这些监察人的口仿佛有着言灵魔术,他们所说的就一定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当成这样亲爹般供着也是理所当然。
两个监察一边数落着老板的面难吃,肉少了,一边狼吞虎咽般吃完了面。
难吃吗?海斗不觉得,他在这家店吃了几年了,味道和价格一直很地道,配菜也给的足够大方了。所以现在店里几乎坐满了人,这老板的生意平时一直挺好。
他们拍拍肚子,还算满意的走到了门口完全没有付钱了打算。
“方舟党吃饭可以不用给钱吗?”
一个声音突然在店里响起,空气瞬间安静到凝固,店老板的面色直接僵住,眼神中充满惊恐。店里的所有人都十分默契地一言不发,明明刚刚还聊天正聊的火热,像是夏夜田野里聒噪的青蛙,突然捕蛙人穿着高筒靴踩水的声音传来,明亮的手电往田野里一打,所有的青蛙就全都警惕地闭上了嘴,如临大敌。
每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个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个穿着普通的少年,穿着浅蓝色的运动服,面容还算清秀俊朗,明明是那么普普通通随处可见的一个少年,却给人一种强烈的,不知为何的疏离感,那仿佛是一种诅咒,只要他在人群中,永远会成为最难以融入群体的人。
就像世界上最孤独的鲸鱼
“你什么意思,小心别落到我们手里。”两个监察员恶狠狠地瞪了海斗一眼,其中一个甚至已经一脸不服地撸起了袖子。
好在另一个监察按住了他,他们毕竟是官员,接受民众监督,即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在公众场合
突然动手也会引起很不好的影响。
“抱歉,我不做生意,也不违法,没有落到你们手里的时候。”海斗挑衅似的挑了挑眉,平静地说道。他不知何为恐惧,哪怕对方是方舟党的官员。
“哼!等着。”
两个监察用力把筷子拍在桌上,大摇大摆地走到前台,眼神不善地把少得可怜的二十块钱放在老板面前,然后又回过头像是在发表什么领导的重大发言扩音机般说到
“看到了吧,我们方舟党一样付钱。”
没人做声,仿佛不知不觉间已经达成了某种合乎时宜的默契,大家都清楚,这是狮子在问食草动物你们有没有肉给我吃。
这时候,聪明的食草动物们总会为了保全自身推出一只最为迟钝,他们讨厌的食草动物作为祭品,似乎只要狮子吃了祭品自己就永远能够安逸地生活下去。
“不……不用了。”店老板面露难色,推辞着不愿意也不敢收。
“拿着,免得有人说我们方舟党的风言风语。”
监察十分不耐烦地把钱塞到了老板手里,事实上他们点的都是一碗22的面,两碗应当是44,可兴许是他们小学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只拿了20来支付他们刚刚豪横地要求的“最贵的面”。
“真的不用了,您们愿意光顾是本店的荣幸。”店老板的额头紧张得冒汗,嘴角有些哆嗦着把钱退了回去。
“看到了吗?他不愿意收我也没办法。”两名监察似乎是得逞了般嚣张地把那二十晃了晃,目光轻蔑地看向海斗。
海斗没再说话,既然店老板不要,他也无计可施了。
两个监察一边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一边阴笑着偷偷用手机拍下了海斗的照片。
“那人谁呀?”
一个店里的老顾客在付钱时有些好奇地小声问老板。
“不知道……神经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