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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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说是做饭的书禾，熟练地将食材收进空间，拿了盘子把空间里外卖盒中的菜倒入盘当中，又拿出个蛋糕。
等到时间差不多够准备一顿饭了，这才打开厨房的门，把菜都端到了正屋。
“师傅，我来我来。”翠心连忙过来帮忙。
师徒两人，书禾准备了四个菜外加一个蛋糕。
“师傅，这是什么？”翠心看着这个粉白粉白上面还有水果的东西，眼睛一下子亮了。
虽不知这是何物，但看着就好看。
“蛋糕，来，今天陪你过生日，我自己是不太注重这些节日的，往后那年我要是忘记了，记得提醒我一声。”
“师父，您的寿辰是哪天？”翠心觉得，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天。
师傅为她忙前忙后准备了这么多，她自己是拿不出这么多的，但她也想为师傅准备点东西。
“不记得了，不过不重要。”
翠心愣了一下，恍然想起，师傅是索额图大人买回府上培养的女子，被买进府中的时候师傅还很小，恐怕都没多少记忆。
哪年哪月都不知道。
那些被培养的女子都是十分辛苦的，要学的东西众多。
看看师傅就知道，医术精湛，厨艺了得，琴棋书画几乎无所不能，小小年纪就要学那么多东西，还要每一样都学到最好，哪还有多余的时间去关注别的。
恐怕师父自己也从来没有过过生辰吧，自己的生辰都记不得的师傅，却记住了她的生辰，而且准备了这么多。
翠心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
叫了那么久的师傅，她都差点忘了，这只是个跟她年龄差不多的姑娘。
“师傅，你有想过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看着姑娘眼泪汪汪，心疼得不得了，书禾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无所谓地摇头，“没什么好找的，凭我如今的地位，想要寻找亲生父母还是可以的，但找回来之后呢？”
“师父，万一，他们当初是迫不得已才导致您进入索额图大人府上的呢？”
“都一样不是吗。”书禾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可原主对于小时候的记忆十分模糊，而且原主自己也并没有要寻回亲生父母的那种心愿。
她自然也没这方面的想法，讲真，突然冒出来一群的父母家人，七大姑八大姨的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不是自己的父母，又没照顾过原主，她是真心亲近不起来，可到时候不管显然也不行。
所以就这样吧，不找，不问，这就挺好的。
“他们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把我弄丢了也好，故意丢弃的也好，结果都不会变。”
“那如果他们也在找你呢？”虽然自己被阿玛额娘伤透了心，但翠心还是觉得师父这么好，肯定小时候就玉雪可爱，聪明伶俐。
如果自己是师父的阿玛额娘，肯定是舍不得把这样的孩子丢了的，即便是个女孩。
“你想多了。”书禾说道，“如果当初他们是故意把我丢了，那就没有找的必要。”
“如果当年他们是家中揭不开锅，把我卖了。”
“那就有两种结果，第一就是他们拿的银子把自己养活了，就不再管我，这种自然也没有找的必要。”
“第二，初心是好的，想让我在富贵人家为奴为婢讨口饭吃，那我现在活下来了，他们该高兴才是。”
“更何况，天灾人祸的，他们还在不在世都得两说。”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他们还在世找到了，然后呢？”
翠心：“然后当然是相认啊。”
“若他们跟你阿玛额娘一样呢？”
翠心不吭声了，犹豫了好半天才说道：“那万一，他们是好的呢？”
书禾笑了笑，“能把女儿丢了或者卖了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师父，普通百姓过日子难，有些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活不下去才不得不卖的。”
看她非要在这一个话题上说，书禾反问：“翠心，那我问你，将来有一天你成婚了，生下了一儿一女，然后家中突然遭了灾，活不下去了，这个时候，你会选择把谁卖了？”
翠心愣了一下，听明白了师傅的话。
不用说，首先被卖的肯定就是那个女孩。
在很多人的想法中，哪怕那个女孩不卖，过几年也是要收一笔彩礼嫁出去的，现在直接卖了，拿一笔银子和彩礼又有什么不同？
不过就是那个女孩卖身为奴而已，可至少那个女孩能活下去不是吗？
没准他们还觉得自己是大善人，让那个女孩过去享福了。
而被卖的那个女孩，说不定就是现如今的师傅，她真的心里一点不怨恨吗？
可自己刚才还在劝说师父去寻找父母。
书禾淡然：“其实活不下去了，想办法是人之常情，但可以卖很多人，可以卖那个男孩子，可以自身为奴……”
“可他们没有选择把自己卖了，没有选择卖那个男的，这样的人家真的要找回去相认吗？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当年真的是不小心走散了，导致我进索额图府上为奴为婢。现在找回来了，他们能适应得了我如今的生活吗？”
“我如今怼这个骂那个，无所顾忌，把太皇太后，后宫嫔妃，朝堂大臣都得罪了个遍，就是仗着自己九族之内就我自己。”
“以我的医术，就算他们要弄死我，也不会让他们折磨我的机会，在他们折磨之前，我就会服毒自尽，留给他们的最多不过是鞭尸泄愤而已。”
“可如果家人找回来了，要不是好的，便会给我带来无尽的麻烦。”
“若是老实巴交的，就会有人想尽办法让他们去犯错，从而连累我打压我。”
“到时候我有了顾忌，就只能任人拿捏……”
翠心吃着蛋糕，听着书禾说出来的一番话，心里五味杂陈。
再想想她起初的想法，只是想让师傅把她的父母找回来，然后阖家团圆而已，现在想来，果然还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那师傅不想念他们吗？我看师傅平常大多数都是一个人。”
“在医院的时候，除了抢救患者就是待在办公室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哪怕回了宫中，除了睡觉的时间也都是待在东配殿，永远都孤零零的一个人。”
“你担心这个呀，有什么好心疼的。”书禾哭笑不得，“我的记忆当中父母长什么样都没印象，有什么想不想念的。”
“至于一个人，你看到的是孤独寂寞，但我就觉得是宁静美好。没有人来打扰，可以安安静静地做自己喜欢的事，这有什么不好吗？”
翠心看着真的一点都不在意的师傅，忽然想到了前段时间书上看到的一句话：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这说的不就是师傅和她吗？
她觉得师父孤寂可怜，她喜欢热闹，下意识地就觉得清冷的师傅很可怜。
却忘了，热闹意味着事儿多麻烦，而师傅，向来不喜欢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