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北伐山戎(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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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成父率领步卒率先到达山口,斥候早就来报,说孤竹兵马已在山口外下寨,因此,王子成父让步卒并不出山口,而是先占据山口两边高地,居高临下监视对方,等待着后边兵车。
却说袁突的骑兵早就严阵以待,却发现齐军步卒并不出山,而是迅速向两边分散开来,一个个藏在树后,或持弓弩,或持投枪,正虎视眈眈地望着这边。袁木罕不住声地催促袁突赶快下令出击,袁突却总是犹豫不决。此时如果冲上去,敌军箭矢投枪齐发,还不是死伤成片?看袁突就是不肯出击,急得袁木罕跺脚大骂:“小子乳臭未干,不足以成事也!”袁吾术恐触怒袁突,如今寄人篱下,说话不得不小心,急忙向袁突赔罪,袁突却不理会,只是有些不屑地说了一句:“如此鲁莽,如何不败!”
说话间,兵车从山口鱼贯而出,依次驶向两边,步卒从山坡高处下来,隐蔽在了兵车后边,形成了一个一字长蛇阵。袁突看了,长叹一声对袁吾术道:“齐人善战,决非燕人可比。我若迎敌,定难取胜。死拼一场,孤竹不保,令支之仇,也不能报矣!”
“若将奈何?”袁吾术问道。
“距离此地五里许有一处山谷,沙石遍地,寸草不生,每到夜间,狂风呼啸,飞沙走石,不辨西东,人称迷谷。外地人不小心进去,十有八九都会迷路,死在里边的人不计其数,里边白骨随处可见。”
“将军是想把他们引入迷谷?”
“正是。就是大白天也会迷路,何况是在夜间?只是缺少诱敌之人。”袁突说完,瞅着袁木罕不再说话。
“难道让我王兄前去诱敌?”
“大王能去最好。”袁突不动声色地说道。
袁吾术心里明白,袁木罕性格莽撞,齐人皆知,他去诱敌,齐人最不会起疑。
“如若大王不去诱敌,就将失去了杀敌机会。我们只能退守城中,等着他们撤兵。”袁突继续说道,显然,这是逼着他表态。
“好!我去!”袁木罕两眼冒火,又急又气,急得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急于上前厮杀,气得是落势的凤凰不如鸡,堂堂一国之主,如今也要听别人使唤。
“如此甚好!大王率军迎敌,只管放开性子厮杀,看到我等撤退时,就随着撤退,一定要装出一副败退的样子,引得敌军来追。”袁突并不理会袁木罕的激愤情绪,只是再三嘱咐道。他恐怕袁木罕恋战,到时不肯后退,便私下对诸将说道:“到时听到胡哨声,就随我撤退,不得贪战。”
商量已定,袁木罕一马当先,手持长矛,放马冲杀过去。数千名孤竹骑兵,嗷嗷地叫着,紧随其后。此时,齐军刚刚摆好阵势,燕军还没有完全走出山口。眼看孤竹骑兵潮水一般涌来,战车上将士早已箭搭弦上,引弓待发,车后的步卒分成再排,前排跪着一条腿持弓待射,后排站立着手持投枪,早已摆好了投掷的架势,只等一声令下。此时,齐桓公却不动声色,手持鼓槌,却并不落下,眼瞅着敌骑越来越近,冲在最前头的就是袁木罕,极度的愤怒使他面目都变了型,变得扭曲、恐怖。管仲对侍卫们说道:“擒贼先擒王,一起箭射此人!”侍卫们听了,一起瞄向袁木罕。
当孤竹骑兵冲到距离五十来步时,齐桓公猛地擂响了战鼓,顿时箭矢、投枪铺天盖地飞向孤竹骑兵,一时间死伤无数。袁木罕骑术非同一般,看到几支箭同时向自己飞来,知道来不及躲闪,便干脆不躲,伏身紧贴在马脖子后面。他身材高大,马脖子遮挡不严,双肩各中一箭,马脖子上却连中数箭,一阵嘶鸣,继续向前冲来。
齐桓公令旗一挥,战车一起向敌骑出击,霎时间,两军混战在一起,燕军不断地从山口涌出,投入战斗。
袁木罕双肩上各插着一支箭,正左冲右突,杀得兴起,早就忘记了伤痛,突然,耳边响起一阵胡哨声,孤竹骑兵随声纷纷后退。袁木罕见状,想起了诱敌之说,不敢恋战,且战且退。齐军奋力去追,管仲对齐桓公说道:“天色将晚,地形不熟,恐有埋伏,不如明日再战。”齐桓公应道:“也好。”于是,下令鸣金收兵。
袁木罕见不来追赶,心想这诱敌之计岂不要泡汤?若此计不成,大仇何时能报?与其寄人篱下,过仰人鼻息的日子,倒不如痛痛快快地战死沙场!他心里想着,便掉转马头,冲着齐军杀来,他的几十名侍卫看了,也都紧随其后杀将过来。
齐军听到鸣金之声,正在撤退,没想到袁木罕突如其来地反扑回来,一时不备,眨眼间死伤十余人。
齐军立即重整旗鼓,重新投入战斗。几十辆战车围拢过来,转眼就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战车奔驰,战马嘶鸣,喊杀声惊天动地。而袁木罕毫不畏惧,像凶神恶煞一般,骑着烈马,挥舞着长矛,咆哮着逢人便刺,他的侍卫也个个身手不凡,勇猛异常,齐军士卒一时无法靠近。
齐桓公与管仲驱车赶来,看到袁木罕如此勇猛,不由自主地感叹道:“此人真乃猛虎转世也!”
王子成父调来数百名步卒,一人一支投枪,投枪上都安装了金属枪头,枪头十分锋利,闪着寒光。王子成父大喊一声:“发!”数百支投枪一起飞过去。敌骑正集中精力迎战战车,不敢走神,却突然一下子数百支投枪一起涌来,都来不及躲闪,纷纷落马。袁木罕抱住马脖子,贴身到马的另一侧,躲过了投枪,但马肚子上中了投枪,投枪深深地刺入马腹中,那马扑倒在地,把袁木罕重重地摔到地上。齐军步卒蜂拥而上,不管对方是死是活,挺矛便刺。这时,袁木罕在地上接连打了几个滚,一个鲤鱼打挺又站了起来,舞起手中长矛,冲上去的步卒纷纷倒地。管仲在一旁看了,悄悄地取弓搭箭,引弓如满月,略一瞄准,手一松,箭离弦而去,不偏不倚,正射中袁木罕的喉咙。袁木罕浑身一震,往后踉跄两步,却未倒下,将手中长矛重重地插到地上,将身子依靠在长矛上,伸出右手握住箭杆,一下把箭拔出来,顿时血流如注,他前后摇晃了几下,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只剩下他那支长矛,孤零零地直立在他的身旁。
却说袁吾术看到哥哥袁木罕突然又掉转马头冲回敌营,心中暗暗叫苦,他这一去,肯定凶多吉少。他勒马回望,看到齐军又重新调转战车冲杀回来,接着急促的战鼓声又重新响起,袁木罕很快就陷入了重围,另外有数不清的战车、步卒追杀过来,更令他惊异的是,其中竟然有骑兵。他不知道,经过一个多月的练兵,齐军士卒大都学会了骑马,尽管骑术不及山戎人,但骑战已无问题。他望着即将落山的一轮夕阳,红红的,如火,又如血,长叹一声:“天欲亡我乎!”
袁吾术心中突然想到,哥哥此去莫不是以死诱敌!若是这样,恐怕他今日一定要战死沙场了!他想至此,心中一震,急忙找到袁突,请求下令回师解救袁木罕。袁突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你想让我全军覆灭乎?
“诱敌也需诱饵,你一战即溃,敌能信乎?”袁吾术说完,反身向齐军冲去,身边的数十名令支士卒紧随其后,很快就陷入了敌阵。
袁突心头一紧,想不到这对兄弟如此有勇有义,竟然甘心舍弃自己的生命去做诱饵,真是可悲可叹!突然间,袁突对这一对兄弟肃然起敬,眼中一阵发热,手一挥,带领兵马回头再与齐军交战一番。明知对解救这一对兄弟无济于事,但仍然奋战一番,也算是略表敬意。
齐军奔涌而来,孤竹军队根本无力抵挡,袁突心里明白,如果稍微迟缓,被对方战车围住,纵有三头六臂也难以逃出去,到那时等待自己的必定是全军覆灭。袁突不敢再战,打一个胡哨,拨转马头向迷谷方向奔去,孤竹将士跟在后边,且战且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