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三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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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妈不说这话还好。
一说到她的小孙儿，潘潘就有些来气。
“李阿姨，小明只是吃多了胃里积食，你偏要说成是饿出来的毛病。”
“什么，什么积食？”李大妈当场怪叫起来，“你还不是医生，就是个学医的学生。你瞎说什么？我家明明就是饿出来的肚子疼。”
这时人群中有人开始听出猫腻。
指着李大妈质问，“李阿姨你不是说，家里没粮了吗？敢情前几天跟我家门口装可怜呢？”
“诶？李阿姨你不厚道啊！我家就剩几包薯片，你都骗我匀你两包。”
“wc，看来还不止我一个。李阿姨！你拿走的咸鸭蛋还我……”
突然间，群情激愤。
李大妈百口莫辩，双手抱着头，缩着脖子往自家楼上跑。
边跑，还边咒骂潘潘，“书都读狗肚子去了，喝点洋墨水，就敢满口胡诌。”
这还只是末日初期，大家也都还讲点尊老爱幼。
要是换做末世几个月后，像李大妈这样的，指不定就被人给抄家了。
回到二十三楼，张素和魏知行直奔炭火房。
小圆圈早就听到铁门外的动静，他们的脚步声还没靠近，小爪子就扒拉着公寓门。
“喵呜呜，喵呜。”
张素觉得心里暖极了，门一开，迫不及待将小猫搂进怀抱。
“圆圈圈，我的圆圈圈。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魏知行也凑过来，将挂满风霜的脸贴到张素头顶。“素公举，我的素素小公举。你也好可爱呀！”
张素不免嗔怪起来，“哎呀，你头好重。我脖子受不了了！”
魏知行马上挪开，却见张素调皮的朝他吐舌。
“好啊，你扯谎！看我怎么收拾你……”
“哈哈，你来，看谁收拾谁……”
疯玩的两人，丝毫不避讳的在公寓里嬉闹。不知不觉间，他们的身体机能，几乎已经能在极寒里行动自如。
不同于二十三楼的和谐。
拖着疲惫沉重的身体回到1806，潘潘几乎耗尽全部的力气。
推开早就不能上锁的公寓门。
蓝小安那双木然的大眼睛，就一直没挪开过。
潘潘将身上的单肩包扯下放至蓝小安身前。
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使不上。
谁知，小姑娘这次却主动朝潘潘靠近了一些。
看到外甥女终于不再回避自己，潘潘只能虚弱的会心笑笑。
想抬手摸摸蓝小安的头，却根本抬不起一点。他不知道自己明明已经冻到半死，却还是顺利的找回食物是怎么咬牙坚持下来的。
只知道带他出小区的那两个狠人，一定有能力在这极端环境下找出活路。
所以，他决定了。
‘无论如何，就算是放下尊严和人格，也要努力搭上二十三楼这条小船。’
三栋里，如今最煎熬的，莫过于被愤怒邻居堵门的李大妈。
她因为害怕，和孙儿小明缩在床上用被褥包着头。
小明肥硕的嘟嘟脸上，是对奶奶这躲猫猫的玩法津津乐道的兴奋。
他因为腹中积食，在被子里还放了好几个臭屁。
差点把李大妈熏的今早吃下的榨菜干都呕出来。
李大妈忙不迭把头从被子里伸出。
小明却不乐意了。
他哼哼着，“奶奶你耍赖，你说跟明明玩躲猫猫，又不愿意藏好。明明生气了！”
“好好好，我的乖孙。奶奶透口气，立马就藏起来。”
“我不，奶奶就是耍赖。明明就要生气，就要生气。”
说着，小明就一脚将李大妈从床上踹下去。
可怜李大妈本来就有腰椎间盘的老毛病，这下一摔，直接给她腰椎某处干开裂。
李大妈只听骨头‘咔’的一声，瞬间有种灵魂从躯干被抽走的感觉。
而小明，八岁的年纪，已经因为吃的激素太多。
足足养出远超同龄人四倍的体重。
他见奶奶躺在地上不肯起来，更生气了。
一边挪动着二百斤的身体下床，一边哭闹着来抓李大妈的手臂。
李大妈原本还疼的皱在一起的五官，顿时因小明的暴力拖拽，变得更难受了。
只听她嗓子都叫哑了，“哎哟，乖孙呐！别拽奶奶，哎哟疼，别拽胳膊哎哟喂……”
不知是不是堵门的邻居们声音太大。
居然没一个人听到屋内李大妈的呼喊。
良久，一直在门外拍打都没人开门，愤怒的邻居都有些疲乏了。
随着当中有人说，“她昧了我们的食物，想必也不会干脆的还回来。反正外边还有的是，给她骗走的那点，就当被狗吃了。”
大家也都好似想通这点，摆摆手一哄而散。
随着门外的动静消失，李大妈也听见了。
她突然感觉绝望。
她自己的孙儿，自然了解他的坏脾气。这孩子一旦玩游戏被扫兴，就会闹上好久。
以前也不是没人跟她提及，说小明这么闹，外边的说法都管这叫‘熊孩子’。
可当时的她，却斜眉耷眼的怪别人看不得她家孙儿好。
回家还是一个劲的惯着她的乖孙。
如今，当她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叫天天不应。身上除了钻心的痛，还有地板上传来刺骨的冷。
好似有那么一个瞬间。
她顿悟了什么是‘熊孩子’。
所以好似突然开窍一般，李大妈绷着力竭的最后一口气。
朝小明怒吼，“你这个狗都不如的蠢猪，肥猪。枉我平日那么疼你，什么吃的都先紧着喂你。却是连养只畜生，都比你有用。叫你不要拽胳膊，死猪。放开老娘！”
小明肥硕的身躯都被吓到震颤。
愣了一阵后，他突然怪笑起来。
“呵呵呵，明明最不喜欢被人叫肥猪。奶奶你太让人讨厌了，明明要揍你了。”
说完，肉乎乎的小拳头，就朝地上的李大妈鼻梁骨砸去。
一下，两下。
最后小明嘴里还念叨着，“讨厌奶奶，奶奶是个坏奶奶。明明揍你，明明恨死奶奶了……”
不知小明打了李大妈多久，只见他打累了。
一阵颤动坐到地上，甚至把一旁的木质靠椅都震动。
他喊，“奶奶，明明饿了。明明想吃汉堡，想喝可乐。”
可就在他身后旁边两三米位置，李大妈已然面目全非的躺在那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