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同床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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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延翻过身子，侧身对着王博阳。
王博阳感觉顾延身子动了，心紧张的跳漏了好几拍。
幸而屋里灯关着，顾延看不见他红透的脸。
顾延道，”你睡着了吗？”
顾延突然的声音仿佛一道电流，刺激着王博阳的神经。
王博阳眉头紧缩，害怕极了，根本不敢答话。
装睡是眼下最安全的方式。
顾延伸手大力地拉了拉王博阳的胳膊，“醒醒，我睡不着，你不是来陪我的吗？我不睡，你好意思睡？”
王博阳咬着嘴角，装睡失败。
“顾延。”
“你醒了？我睡不着。”
“那，聊聊？”
“可以，但不能聊顾红溪。”
“可是顾延，你真的打算一直这样和你妈妈僵持下去吗？”
顾延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不知道，我心里很乱。”
“其实我能感觉到阿姨她是真心想弥补的，也许你可以试着给她一个机会。”
“可她当初为什么要抛弃我?无论什么原因都不是她抛弃孩子的理由。”
“那就算是她做错了，你也可以原谅她啊，她毕竟生了你，是给予你生命的妈妈。”王博阳的声音带着颤抖，继续说道，
“我妈，尿毒症，虽然手术后恢复的还算不错，但是，谁又能说得准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后半辈子她可能陪不了我了。”
说到这里，王博阳的声音哽咽起来，眼眶泛红，泪水在里面打转，他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可微微颤抖的双肩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痛苦和无助。
顾延听到这里，心里想去安慰王博阳，可一时间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他在心里反复琢磨着合适的话语，却总觉得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王博阳努力稳定情绪后，继续缓缓说道：“我妈陪得了我前半辈子，陪不了我后半辈子。顾延，你就当你妈陪不了你前半辈子，但能陪你后半辈子。”
顾延听到这话，内心深处像是被什么重重地撞击了一下，对顾红溪的憎恨竟然开始有一些松动。
那些原本如坚冰一般的恨意，仿佛出现了一丝丝细微的裂缝。
王博阳倒不是有意替顾红溪开脱，只是他清楚，顾延一定从小就无比期待着与母亲团聚，只是时间太过漫长，漫长到积累的怨恨远远超过了曾经的爱。
顾延依旧倔强，咬了咬嘴唇，说道：“我倒是好奇她究竟有什么苦衷。”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有疑惑，有不甘，也有那刚刚被触动而产生的一丝想要探究真相的渴望。
“好，我们明天听听她怎么说。”
沉默
良久的沉默中
顾延想起小时候的一幕一幕
放学时，其他小朋友欢呼着扑进妈妈的怀抱，妈妈们温柔地为孩子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关切地询问着一天的情况。那一刻，他的双脚仿佛被铅块死死拖住，只能痴痴地望着那温馨的场景，心中好似有无数只蚂蚁在疯狂啃噬：为什么我的妈妈不在我身旁？为睡那么我不能像他们一样尽情享受妈妈的关爱？
公园里，小朋友亲昵地坐在妈妈的腿上，一同分享着零食，欢快的笑声在空气中悠悠回荡。每逢节日，目睹别的孩子欣喜地收到妈妈精心准备的礼物，那惊喜万分的表情和幸福洋溢的模样，让他羡慕到了极点。他会在心底默默地呢喃：妈妈，您可知道？我是多么渴望能拥有一份独属于我的礼物，哪怕仅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拥抱也好。
每次在梦中幻想母亲归来的场景，他梦到母亲那温柔如水的笑容，梦到母亲那温暖似春的怀抱，梦到母亲那轻声细语的呼唤。然而，醒来却只有空荡荡的房间，冰冷刺骨的床铺，
想起这些，顾延的心仿佛坠入无底深渊。泪水不受控制地从顾延的眼眶中涌出，他的身体因抽泣而颤抖着，仿佛内心多年积压的痛苦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王博阳心疼不已，把顾延拉进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声音低沉而温柔安慰道：“顾延，一切都结束了。那些过去的痛苦，就让它慢慢过去吧。”
顾延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难以自拔，王博阳眼珠一转，讲起自己学生时代的囧事来转移顾延的注意力。
\我小时候，爸妈都很忙，忙得几乎没有时间照顾我的日常生活。我只好自己慢慢摸索着学习煮饭。 还记得我第一次蒸米饭，当时的我对煮饭这件事毫无概念。我只是把米往电饭煲里一放，都不知道加水，就天真地按下了煮饭键，然后满心期待地等着香喷喷的米饭出锅。 等了好久好久，我满心欢喜地打开电饭煲，却发现里面的米还是干干的，一粒一粒的.。我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还以为电饭煲坏掉了。当时我就只能饿着肚子，饿到十点我妈才回来。”
王博阳一桩桩一件件地讲着，他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轻轻回荡，那些或有趣或尴尬的往事仿佛化作了温暖的溪流，缓缓流淌进顾延的心里。
顾延听着听着，情绪逐渐平静下来，紧皱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夜越来越深，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格外宁静。
王博阳的声音也越来越轻，越来越慢，最终也变得含糊不清。
顾延的眼睛也越来越沉重，再也无力睁开。
两个人就那么抱着睡着了。
他们的呼吸逐渐平稳，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安心。
就像两个在风雨中漂泊许久的小船，终于找到了一处宁静的港湾，能够安心地停靠。
清晨，
王博阳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入目的是怀里正安睡的顾延。
王博阳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姿势，就像一位守护着珍贵宝物的卫士，哪怕手臂已经传来阵阵酸痛的抗议。
哪怕只是极其轻微的动作，他都极力克制着，
他生怕自己的任何举动会惊醒怀中的梦中人。
他就那样静静地凝视着顾延，专注的目光仿佛能将时间都定格。
他的胸膛像是春日里最和煦的微风，又似冬日中最温暖的炉火。
心里忍不住一遍遍重复说着，“我爱你，我爱你，我好，爱你。”
他内心深处最珍贵的秘密，也是他此生最坚定的誓言。如同悠扬的钟声，一次又一次地敲打着他的灵魂，又像是像不断拍打着海岸的海浪，汹涌澎湃，永不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