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就算真的有神明,我也杀给你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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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阿香惊讶地张大了干瘪的嘴唇，绝望而麻木的双眼久违地涌现出一抹明亮的色彩。
“大哥哥，你真的是镇魔司校尉吗？”女孩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陆仞笑了笑：“如假包换。”
阿香没再继续说话，他也没放在心上，径直朝破庙外走去。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有水滴落在后颈上。
陆仞目光上抬，发现阿香打着伞的。
不是雨水？
他诧异地转过头去，阿香正在用另一只手擦拭着眼角的泪珠。
原来是哭了啊。
察觉到陆仞的目光，阿香急忙道歉：“对不起校尉大人，我刚才不是故意弄脏你衣服的........”
陆仞摇了摇头，目光温和地看着背上这个可怜却不失坚强的女孩儿。
父母长辈相继离世，她一个人带着几岁大的弟弟艰难求存，这几个月来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本该是花样年华的年纪，她却承担了比同龄人多太多的压力和责任。
“没关系，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等我除掉那个作恶多端的狗屁山神，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阿香含泪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哭腔说道：“谢谢校尉大人........”
“还是继续叫我大哥哥吧，听着顺耳一点。”
“谢谢大哥哥。”
“哈哈，这就对了嘛。”
陆仞加快了脚步，同时提醒道：“抓稳了。”
..........
在阿香的指引下，陆仞快速在雨夜的山林中穿梭而过。
不久后，一个规模不小的镇子出现在视野当中·。
阿香激动地指着靠近江边的一座小房子，说道：“大哥哥，那儿就是我的家了。”
此刻正值深夜，镇上不见一盏灯火，在疾风骤雨的冲刷下显得格外冷清。
又过了一会儿，陆仞的身影出现在石江镇空旷无人的街道上。
“你弟弟现在在家吗？”
阿香摇了摇头：“每个第二天要被送去上供给山神的贡品都会被提前关起来，不然我宁愿带着弟弟逃跑，哪怕死在路上也好过沦为山神的口粮。”
陆仞又问道：“他被关在何处？”
阿香指了个方向，说道：“就在那边，镇长伯伯的家里。”
.........
卧房里，年过四旬的镇长石南搂着自己的妻子，毫无困意的双眼看向窗外的夜色，有些心烦意乱。
“就因为昨天送了个快要入土的老家伙过去，所以才降下这场大雨来警告我吗？”
石江镇前几年最鼎盛的时候，有着将近两千户，足足八千多的人口。
在旧山神的福荫庇护之下，镇上百姓可以说是安居乐业，过着富庶且安康的好日子。
石南作为镇长，自然也颇为自豪和欣慰。
可是自从旧山神失踪，新的黄风山神到来之后，一切都变了。
如今，镇上人口锐减了一半还多。
而且这些人不是搬走的，而是全都死掉了。
要么因为反抗山神遭到神明之怒的抹杀，要么因为粮食短缺而活活饿死，还有一部分则是被献祭给山神成了贡品。
石南看在眼里，可他却对此深感无力，面对一尊随时可以让石江镇覆灭的可怕山神，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更多的百姓，他都只能选择委屈求全，尽可能满足对方各种无理的要求。
因为抽签选择贡品一事，他这半年来在镇上百姓心目中的威望正在急剧下降，甚至遭到了许多的质疑和责骂声。
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家人被选中。
可每天一个名额，总会无意中落在某个人的头上，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一开始大家也都默认了这种做法，直到后来大家发现镇长石南包括他妻子娘家等一系列有着亲缘关系的家族，没有一个人被抽中过。
此事很快引起了镇民们的愤怒，指责石南徇私。
石南自知理亏，干脆就将抽签的权利交了出去，由各个大家族指派一个人进行监督，杜绝任何作弊的行为。
抽签每十日为一个周期，抽取十人并依照顺序逐日上供。
明天是阿香的弟弟，而后天就轮到他的妻子了........
或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的妻子反而表现得比较从容，入夜之后躺在他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可是石南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他和妻子彼此相爱，已经一起走过二十几个年头。
原本相约好要共度余生，谁能想到他居然要亲自把妻子送上绝路........
在哗哗的雨声中，石南渐渐合上了眼皮。
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听到院门被踹开的声音。
他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是幻觉吗？
石南披上衣服，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查看情况。
下一刻，他看见院子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人影。
不对！是两个！
那个人背上还背着一个。
“你........你是谁？”
石南吓得不轻，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脚跟抵在门槛上，差点摔了一跟斗。
阿香将雨伞举过头顶，露出了自己的脑袋。
“镇长伯伯，是我，阿香。”
石南揉了揉眼睛，发现那陌生青年背上的女孩儿的确是阿香，顿时松了一口气。
“阿香，你这么晚了过来做什么，还有这位是？”
陆仞无视了石南，走进屋子里将阿香放了下来，然后神色淡漠地说道：“把她弟弟交出来。”
石南听了他的来意，顿时面露警觉，神色不善地对阿香说道：
“你怎么回事，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山神的命令谁都违抗不了。
不止是你弟弟，后天就轮到我妻子了，你以为我想看着他们去送死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恨不能亲手剁了那头畜生，可.......可是我办不到啊.......”
说着说着，石南一个大男人竟然哭了出来。
阿香理解他的难处，上前安慰道：“镇长伯伯，我弟弟还有伯母有救了。”
“你说什么？”石南擦了擦眼泪，随即若有所思地看向陆仞这个不速之客。
“你是说他有办法救人？”
阿香笑着点了点头：“没错，这个大哥哥很厉害的，他说会帮我们除掉黄风山神，还风犬坡和石江镇一片安宁。”
石南仔细打量了陆仞一眼，满脸狐疑地思忖了一阵后，出声怒斥道：
“胡闹，黄风山神法力无边，就凭他如何能与之抗衡？阿香，我看你是病急乱投医，被歹人蒙蔽了双眼。”
陆仞眼神一寒，盯着石南道：“我再问一遍，她弟弟在哪儿？”
石南对上他那双冷冽的目光，浑身止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好可怕的眼神！
这种压迫感他只在黄风山神的身上感受到过。
石南颤声说道：“在偏房里关着。”
陆仞朝阿香抬了抬下巴，说道：“快去找你弟弟吧。”
阿香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石南，然后点点头，小跑着去往偏房。
“我还有一个问题。”
陆仞旁若无人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冷漠的目光扫了一眼石南。
后者畏畏缩缩地上前：“你想知道什么？”
“听阿香说新山神入主风犬坡作威作福已经有三年时间了。”
“没错。”
“那这期间你作为镇长，为何不想办法到郡城去向郡守或者镇魔司求援？”
石南苦涩地摇了摇头：“我当然想过，可是........”
“可是什么？”陆仞追问道。
“黄风山神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一旦有人擅自离开他的领地范围，他会第一时间知道，然后降下天灾以示惩戒。
而且他警告过我们，如果有人敢把镇魔司的人引来，他会杀光我们所有人。
所以不是我不想，而是不敢.......至少维持现状还能有一部分人得以苟活，一旦彻底激怒山神，附近所有村镇上万人口都将面临万劫不复的境地........”
原来如此...
陆仞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在这个疑点没有解开之前，他一度怀疑石南这个镇长与山神之间有利益勾结，所以才一直将消息压着，即使此地距离郡城只有一百多里的距离，三年来却从未听到任何风声。
“那个.......”石南神色迟疑地问道：“敢问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陆仞将自己的身份腰牌亮了出来。
“镇魔司校尉，陆仞。”
石南先是一喜，随即又面露忧色。
“陆大人，你当真有把握诛杀黄风山神？”
“怎么，你怕我失手？”
石南诚实地点了点头：“当然怕，虽然我一直听说你们镇魔司的人斩妖除魔特别厉害，可黄风山神在我们眼中就像是神明一样的存在，我就怕万一你斗不过他，到头来整个石江镇都得跟着一起陪葬........”
“呵，冒充神明的人我见过一个，现在又遇上一个冒充神明的妖魔。”陆仞面带不屑，继续说道：“这世上从来就没什么神明。”
石南小声道：“如果真的有呢？”
“如果真的有，我也一样杀给你们看！”
话音刚落，阿香抱着熟睡中的弟弟走了进来。
“大哥哥，你看，他就是我弟弟。”
陆仞目光柔和下来，上前在小男孩肉嘟嘟的脸上轻轻捏了一把。
跟阿香这个姐姐比起来，男孩的体格明显要壮实许多。
可见阿香将她弟弟照顾得有多好。
明明自己都骨瘦如柴弱不禁风了，却一点没有亏着弟弟。
“照顾好她们姐弟，弄点东西给阿香吃，天亮之前我还你们一片朗朗晴空。”
说完，陆仞提着刀，毅然踏入雨中，他的身影很快就与夜色融为一体。
“阿香，你在哪儿遇到这位陆大人的？”
“在旧山神庙。”阿香想了想道：“本来只是想碰碰运气的，没想到大哥哥就出现了，我猜他一定是旧山神大人派来拯救我们的。”
石南忧心忡忡地注视在远处：“你就这么相信他一定能击败黄风山神？”
“嗯！”阿香重重点头，眼里闪烁着明亮的光泽：“我相信大哥哥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
新的山神庙就在风犬坡山脚下，距离石江镇不过十里之遥。
陆仞没一会儿功夫就来到庙门前。
相比于建在山上的那座旧庙，这座新庙显得尤为奢华高调，占地宽阔不说，所用的砖石瓦片都是上好的材料，规模比起一些世家大族的府邸也不遑多让。
说这儿是皇帝的行宫他都信。
恢弘的大门上有一块金色的门匾，上书“黄风山神庙”几个大字。
光是修建这座新庙就需要大量的人力财力，难怪曾经富庶一方的石江镇这么快就被消耗一空，饿殍满地。
山神庙大门紧闭，里面异常安静，看不出经历过打斗的痕迹。
陆仞皱了皱眉。
他没有感受到林瑾妍的气息。
也就是说，她没有来过这儿？
那她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陆仞不由开始担心起来。
“赶紧速战速决，解决掉这边的麻烦后再去寻她。”
陆仞眼中泛起一丝杀意，腰间配挂的金翎挫骨刀倏然出鞘。
“铮”！！！
一抹凌厉的刀光划破长空，将雨水切割成两半，最终落在那块门匾之上。
门匾从中断开，掉落在地上，溅起一尺多高的泥浆。
紧接着，又是一刀，红漆的实木大门轰然倒塌，发出一阵沉闷的巨响。
陆仞踏着门板走了进去。
“好大的胆子，竟敢搅扰本山神清修！”
庙里并没有下雨，仿佛庙里庙外是两座截然不同的天地。
常人见了自然会认为这是一种神迹。
可陆仞却很清楚，这不过是一种浅显的术法罢了。
所谓呼风唤雨的山神，其实就是一头掌握了天象秘术的妖魔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陆仞站在一条长达百米的石道之上，而在石道尽头，则是一座一百多级的石阶。
石阶之上，才是真正供奉神像的大殿所在。
刚才那道浑厚的声音便是从大殿中传来。
殿门打开，一抹黄褐色的残影快速飞出，直奔陆仞而来。
腥臭的狂风呼啸而过，陆仞单手持刀，巍然屹立。
残影散去，露出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面孔。
此人面容阴翳地盯着陆仞，眼中掠过一丝忌惮之色。
“你是何人？”
刀刃在石板上缓缓划过，擦出遍地火花。
陆仞的眼神冰冷而充满杀意：“取你狗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