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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薄荷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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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旧时光,隔着万千不甘心和无可奈何,坐在咖啡馆临窗的老位置,许多苦涩是说不出来的。

犹记得去年,她拿生命做赌注,只为见他一眼。如今见到了,又如何呢?

什么都改变不了。

叶蓁蓁面色倦怠的阖着眼,心底有一只汩汩冒苦水的泉眼。

文白景双手交叉在桌面,嗓音异常干涩:“叶蓁蓁,对不起。曾经我甚至没有正式追求过你,在一起之前从未问过你愿不愿意,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叶蓁蓁不敢睁开眼,脑海里杂草丛生,她想要听的不是道歉,想开口辩解又怕眼底的泉水涌出来。

具体想听什么,她也不知道。

她缓慢睁开眼,神情木然,眼神定定的望向他。

叶蓁蓁的神情未变,只眉心跳了跳,挤出两个细小的坑,小坑里盛满黑色的暗影,眉心中间有一根细纹,悬针般隔开双眉,如同险峰隔开他们的世界。

隔着与日俱增的泥沙俱下的洪流。

放置在桌面的手机,黑色屏幕反照出她的脸,昂贵的彩妆遮不住她的狼狈,精致眼妆下是一双失魂的眸子。

叶蓁蓁握着咖啡杯,收敛回心神,冲他浅笑道:“你为我做的够多了,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

汀兰苑的房子,车子,创业本金,全都来自于他,如今她能把生意做好,很大一部分也归功于他往日的指点。

授她以渔之际,还赠她一兜鱼。

她再不知好歹,也深知他的拳拳爱意。

两人静静地对坐着,全然听不到世界的喧嚣。

手机里的信息不停跳,她实在没心情去看,眼不见为净,她将手机倒扣于桌面。

文白景语调慢悠悠的开口问道:“这些日子你还好吗?”

叶蓁蓁敛下双眸,不知如何界定,好与不好的标准,该用精神还是物质衡量,没有标准答案,“生意蛮好的,你看木帛都开分店了。”

文白景不厌其烦地开口:“我问的是你,你还好吗?”

叶蓁蓁拿过手机,状似有亟待解决的工作,低头说:“店里有点忙,我先走了。”

文白景站起身走到她身侧,拦住她的去路。

周围顾客被两人的举止惊动,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两人身上。

叶蓁蓁和文白景对峙了数秒,有点泄气:“这么多人呢,请文总注意点影响。”

文白景眼底散着春天午后和煦的暖阳,令人不自觉地犯懒,想在暖阳里打个盹儿。

他的声音软了又软:“我想亲耳听你告诉我,这些日子你过得不好?”

叶蓁蓁坐回到椅子上,状似不经意的关心:“那你呢?你过得开心吗?”

这次轮到文白景泄气,他没有回答,实话会令对方担心,假话会让对方心痛。

许多答案是不能说出口的,他们都心知肚明。

叶蓁蓁复又站起身,紧握着手机,匆匆朝店外走去。

近一年来,她可以从容自若的处理很多琐事,游刃有余的搞定厂家和顾客,生活节奏也面目全非。

她不经意间被环境推着改变,可以独当一面,也沾染上坏习惯,熬夜、抽烟、吃外卖、靠药物助眠。

可面对他的时候,刻在骨子里的爱意和依恋,像猫咪尾巴,无意识地晃动着。

秋日午后的太阳,泛着金属制品的冷白色的银光。

寒意凛凛。

开车行驶在路上,眼底有一场磅礴大雨嘈杂掷地,雨刮器并不管用。

回到汀兰苑,颤抖着点燃烟,眼泪滑落后沾湿唇角,叶蓁蓁被烟呛得发出一长串的咳嗽,咳得撕心裂肺。

闻见那股熟悉的思念已久却苦寻无果的味道,她甚至不敢抬起头,眼下这涕泪纵横的狼狈模样,太有损形象。

她背靠着沙发,蹲在地上,肩膀也随着抽噎的气息起伏。

文白景蹲下身,捞起她放在沙发上,“蓁蓁别哭了,是我不好。”

该赶他才对,可她做不到。

文白景捧着她的脸,一点点抹去她的泪痕,如同许多次他们闹矛盾一样,温柔地哄她。

淋漓水雾覆在她眼底,她努力睁圆双眼,试图细数他的睫毛有没有少,眼角的细纹是否有增。

文白景将她抱到腿上,突如其来地举止,暧昧至极,“都当叶总了,还这么爱哭?”

叶蓁蓁侧身坐着,嘴硬反击道:“文总还是这么喜欢私闯民宅,不怕我报警吗?”

文白景苦笑:“我什么时候不想卖服装了,就去搞养殖。”

“养什么?”

“兔子、毛驴什么的...”

叶蓁蓁破涕为笑,脸上泪痕半干:“你再惹我,信不信我赶你走?”

这张沙发上,曾有过缱绻缠绵的旧梦。

无关风月,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细数彼此眼底的沧桑和深情。

屋内陈设如故,一切好似回到几年前,那时他们交颈而卧,抵足而眠。过往如同乱梦颠倒,塞满枕头。他们睡在不同的枕畔,枕着同样的旧梦入眠。

文白景摩挲着她的手心,羽毛般撩着她的心尖。

温柔,酥酥痒痒的触感,匀速的在掌心画圆圈。

叶蓁蓁警醒地试图缩回手,谁知被文白景钳住腕骨,令人心惊。

她挣扎着想摆脱,身体莫名哆嗦起来:“你放开我。”

文白景环住她的腰,将她禁锢在怀中,一只手按住她的左手,一只手解开表带。

腕间微凸的疤痕,是一长道呆板的死白色。

他浑身颤栗起来,声音行驶在大小不一的颠簸地石子路上:“叶蓁蓁,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是不是疯了!你为什么这么傻...”

她不敢看他,将头埋于他颈窝,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早就不疼了,疤痕快要消褪了......”

汀兰苑,灯火迷离。

是夜吗?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他温热的唇落在腕间,陌生又熟悉的体温,如一丝一缕迷烟狡猾的钻入脉搏。

为何她在温暖中感到一丝凉意,薄荷糖般,甜味和凉意交缠。

相识数载,文白景第一次在她面前落泪。

叶蓁蓁心里很不是滋味,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发顶,迷离灯火下,总令她想起家乡那座小沙漠。

文白景复抬起头,眼底漾着万丝痛楚,语调犹如暴风撕碎的锦缎:“是不是那天?你说实话,是不是那天?”

叶蓁蓁扭开脸,不忍看他:“文白景,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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