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一切,都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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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西姆餐厅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大半客人是外国人，他们欢快地畅谈，但坐在这里的中国人，却比他们还要矜持许多。
邱鹿鸣他们这桌四人，倒还好些。
此时，邱默识故意问妹妹，“喜欢北京吗，以后想来吗？”
邱鹿鸣明白三哥是在问，如果和费远航分手了，还想不想在这边工作定居。
她摇摇头，“这边空气不好，人太多。
邱默识得到回答就不出声了。
孙宁笑，“大多数人有机会到首都来，就没有拒绝的。”
邱鹿鸣也笑，“你也说是大多数，并不是全部。”
张维京这几天心情本还不错，此刻急落千丈，都让邱鹿鸣生出卸磨杀驴的愧疚感来了。
邱默识却不客气，无情地对妹妹直言，“像你张哥这样的花花公子，即便再聊得来，也不要动心，男人花期长，到八十岁他也只爱年轻女子，像这种容易动情的，更不要沾上，以后不知道要动几十次情呢！”
张维京气得挥舞餐叉，“呦呦对我有误解，原来根子在这儿呢！呦呦别听他胡说，我和你孙宁姐是协议的，你等我解决了我奶奶那面......”
孙宁哼了一声，不怀好意地笑着对张维京说，“鹿鸣可说过，她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再说，人现在也没分手，你急个什么啊！”
张维京顿时面如死灰，直到晚餐结束也没再看邱鹿鸣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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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鹿鸣的假期还有几天，她买的车票是北京到沈阳的。
为此，邱嘉树特地跟沈阳的同学联系，让人家照顾她。
邱鹿鸣是跟马大妈聊天时，生出回沈阳看看的念头的，其实她小时候在奉天住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儿时的记忆总是萦绕心头，她有记忆起，就和父亲住在东大的南校教师宿舍里，那时的东大，闻名全国，学生三千，师资雄厚，她也几乎熟悉所有的东大教授和老师，若不是和继母关系不睦，她肯定要就读东大的。
邱鹿鸣在沈阳下车，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举着一个写着她名字的纸壳，在出站口晃动。
这人叫孙磊，是邱嘉树大学同学，让邱鹿鸣惊奇的是他现在在沈阳歌舞团工作，“你是军人？”
“后转的现役，文职的。”听声音也不大好听啊，看身材也不像跳舞的。
“我专职搞摄像和后期编辑的。”
“哦，原来如此。”
孙磊帮邱鹿鸣在和平区找了家宾馆住下，还请她吃了烧烤，又要带她去逛中街。
邱鹿鸣推辞了，她把带来的北京特产送了孙磊，又把传呼号也告诉了他，然后就自己逛街去了。
她先去了省政府附近的东大校园。
1931年起，东大分别迁移到过北平、开封、西安和四川三台，直到1946年才迁回沈阳。
战火中校园遭受严重破坏，战后，东大的辉煌也成为了过去式。
从北门进入，先看到的是校长住宅，张校长曾在二楼住过。再看到的是男生宿舍，一路向西就是女生宿舍，是两层楼的建筑，附近还有许多二层小楼，这些就是东大教职工住宅区了，梁林夫妇也曾住在这里。
邱鹿鸣找到了曾经和父亲居住过的房子，她久久地站在那里，从前的不确定这一刻得到了证实，一切，都不是梦！
从前是真实的，如同现在一样真实。
父亲说东大的建筑地形图，像一个坐佛，体育场是佛头，两个司令台是耳朵，图书馆则位于心脏位置，像个“士”，也像架飞机......
她去学校人事部门和退休办查过，确有邱冀邺其人，只是已经在七十年代初去世，享年77岁。
妻子和子女，则下落不明。
沈阳这座工业城市，到处是工厂，到处是自行车，街道宽阔，高楼林立。
邱鹿鸣登上一辆公交车，还好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倒也不是很拥挤，她听到车上有人在讨论下岗的事情，他们在忧心地叹气。
公交车到站后，下去几个人，又上来不少人，她注意到有两人挥着手追赶公交车，不少乘客都看到了，司机显然也看到了，女司机却一踩油门加快了速度，那两人沮丧地停下脚步，嘴里骂骂咧咧。
邱鹿鸣皱眉，这公交车上，不仅售票员服务态度恶劣，连司机也这么没同情心。
一个大娘说出了邱鹿鸣的心声，她质问女司机，“你咋开车！没看着后面有人要坐车吗，你咋不停车捏？”
女司机暼了大娘一眼，“坐稳了，少管闲事！”
“你这人咋这样呢！我到你们单位告你去！”
女司机停了两秒，“他俩是小偷，装着追车的。我要真停车，他们一上来，准是又脱衣服又挤地方的，到时候，就你站的这个位置，没准钱包就遭殃了！”
车厢里顿时都安静下来。
大娘不好意思了，脸都红了，扭过头去不说话，却也不肯道歉。
邱鹿鸣连续收到孙磊两个传呼，问她在哪里。
——这是真担心她会丢啊！
邱鹿鸣下了公交车，就在路边的邮政报刊亭打电话，告诉孙磊自己一切都好，不用担心。并请他帮自己买一张今晚去哈尔滨的火车票。
随后又打长途简要告知父母自己的行踪，接着又给大哥家打电话，说明天自己到哈尔滨。
结果，孙磊到底还是来请邱鹿鸣吃饭了，他以为邱鹿鸣是不好意思，所以还带了自己的媳妇和孩子来请，并一个劲儿重申，“我和你二哥上大学时候，就是最好的兄弟！”
盛情难却，邱鹿鸣到底还是去了孙家位于歌舞团后身的家里吃饭了，她给孩子买了些玩具和食品。
孙家在五楼，屋子大约有三十平米。
看惯了三哥家，邱鹿鸣觉得这里小的转不开身。
她觉得小，但孙磊夫妇觉得能在省城有个房子，就很知足。但他们嘴上说的却是，“嘉树那样多好，嘉阳虽然偏远，但在父母身边，房子也大，关键是他老丈人厉害啊，以后肯定不会一直在嘉阳的！
我听说你工作也很好，你三哥在北京都有房有车有公司了？真厉害，我们同学有俩去北京，还住着地下室呢！”
邱鹿鸣这才觉得，像三哥这样的年纪，在北京有公司有住房，应该是相当年轻有为的，可她竟然觉得一切都正常，从来没有夸过三哥一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