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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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迟湖嘴角正向外溢着血液，他咬紧牙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特别难堪。
毕竟都要死了，总得死得帅一点儿。
所以哪怕张迟湖自知自己内脏已经碎了许多，尤其是肚子里面火辣辣的痛，就像是有人在用大刀在里面搅一样，但张迟湖仍然咬牙坚持。
“真的要死了嘛？”高大少年有些遗憾的喃喃道。
但张迟湖却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张迟湖已经见过了太多了生离死别。
这是每一位序列拥有者的必修课。
当年，张迟湖这一批鬼怪学院新生入学的时候，一共有五千三百二十四人，如今只剩下三千七百多人。
这还是在鬼怪学院学习一年理论课，然后前往全国，开枝散叶处理鬼怪事件的结果。
但哪怕是这样，从大二到大三的一年里，还是死了很多人……
很多人，张迟湖认识的，不认识的。
熟悉的，不熟悉的。
这与鬼怪学院对学生的保护不及，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这就是处理鬼怪事件必要的损失。
张迟湖为什么仇视武功林。
因为武功林不需要下山处理鬼怪事件。
因为在张迟湖眼中，它「高高在上」。
要说张迟湖会杀死武林源，这不大可能，不是没能力，也不是顾及武功林的势力。
只是张迟湖心底清楚，只是这份清楚可能连他本人都不清楚。
武林源不能死。
理由很简单。
武林源迟早会超过他张迟湖，这只是一个早一天晚一天的问题，但这天一定终会到来。
甚至武林源有一天可能会成为，那传说中「朝闻道」计划中的队长。
那时的武林源绝对强大，强大到能够解决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鬼怪事件。
这点就够了。
这一年来，见惯了生生死死。
张迟湖早已经明白了一点，没有什么看淡生死，更没有什么对死亡的淡漠。
只有少年对于鬼怪越积越多的仇恨。
看着越走越近的水墨鬼，张迟湖死死盯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
“我死也就算了。”
“要是让这只鬼怪顶着我的脸，混进鬼怪学院……”
水墨鬼每向前踏出一步，周围的温度就明显陡然降低一点儿。
能用出手，不能用出手的手段，张迟湖都用完了。
现在做的好像只能等死。
念及此处，张迟湖凄惨一笑，好险没把血吐出来，随后他朝后倒去，平躺在地面上，侧着脑袋打量着这天都周围破败且落后的村庄。
少年突然发现，这地方好像也不错。
起码挺适合土葬的。
不用烧成骨灰火葬。
这样也好。
老妈当了一辈子农民，要是最后一面见我是骨灰，也不知道要哭成啥样。
听说，在鬼怪事件中死去，补贴挺高的，应该够老妈后半辈子享清福了吧……
不过我还真是够糟糕的，要是能撑到毕业，补贴应该又能升一个档次。
想到这里，张迟湖终于控制不住，也不管什么体面不体面，顿时泪流满面，最后鼻涕和眼泪都混到了一起。
“喂喂喂，别哭了，怪丢人的，当时锤武林源的时候，挺神气的啊。”木九肩头扛着一柄通体黑色的长剑，神采奕奕的说道。
本来已经开始等死的张迟湖，突然听见有人说话，连忙抬起脑袋，毕竟能活着谁愿意死。
不过，看到木九陌生的模样，张迟湖不由得有些愣神，疑惑的问道：“你是谁？”
“等等，不对，那只鬼怪呢？”
木九蹲下身子，拍了拍张迟湖的脸庞，右手竖了个大拇指，朝着身后指去，嬉笑道，“给我一刀捅死了。”
张迟湖惊愕的瞪大双眼，同时身体的状态也恶化到了一种控制不住的地步，张迟湖直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但他根本来不及擦拭，不可思议的说道：“一刀捅死了？”
“怎么可能，那只鬼怪可是很强的。”
“凭你？一个小小的二阶？”
木九仍是微笑，但手中的长剑已经出鞘，剑尖停留在张迟湖眉心处，不多不少，刚好点出一枚红痣。
少年疑惑的问道：“我这一剑刺进去，你还能活吗？”
张迟湖咽了咽口水，因为他发现木九好像不是在开玩笑，连忙说道：“当然活不了。”
木九嗤笑一声，“那不就对了，你都抗不过去，那模仿你的鬼怪凭什么，抗的过去？”
“不过幸好你没有动用序列能力，不然要是让他连你的序列能力都给模仿了，那我可能真就栽了。”
张迟湖僵硬的点了点头，动作幅度甚至都不敢太大，生怕被木九误伤，“既然如此，那兄弟能不能把剑尖移开，这样蛮吓人的。”
木九后知后觉，像是突然发现一样，然后连忙把剑尖从张迟湖脸前移开。
张迟湖刚打算松一口气。
但随即脸上死里逃生的笑容，下一刻僵在了原地。
木九正拿着手中的长剑开始挥砍，就是安在教的最普通的挥砍，一上一下为一次。
上为剑尖高过木九脑袋一寸。
下为剑尖离张迟湖脑袋一毫。
张迟湖甚至能感觉到长剑挥砍，所造成的微弱风罡流动。
木九一边挥剑，一边说着，“既然已经解决了这只鬼怪，那咱们两个之间也该算算账了。”
“毕竟，我有些小心眼。”
“现在，我帮你处理掉这只鬼怪，算是救了你一条命，这一条你承不承认？”
张迟湖根本不敢动，只能任由木九挥砍，听到木九的问题，张迟湖点了点头，认真道：“你救我一条命。”
“这是事实，我承认，如果未来兄弟有用得到我张迟湖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木九手中的长剑回鞘，摆了摆手，“什么赴汤蹈火的，我又不会用这种事情威胁你，你有这个心就好了。”
“……”
张迟湖有些沉默。
他可以确定，以及肯定，如果刚才自己有一丝迟疑，或者不是发自内心的言语，那木九的几乎每一次都不差分毫的挥砍，会突然失误一下，往下偏差分毫。
而恰恰好这分毫，足够让自己脑袋开花。
木九没有理会张迟湖的眼神攻击，随后接着说道：“抱歉，忘了自我介绍。”
“我是木九，武林源的好友，你也知道上次武林源差点因为你死掉，作为他的好朋友，我应该帮他报仇，所以不用紧张，这次我是来杀你，而不是救你的。”
张迟湖倒吸一口凉气，顿时如坠深渊，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