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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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要在这里？”楚秋池看着闪着彩光的三生石，问。
“对。”崔判官点头，他找了块石头盘腿坐下，理了理衣摆看向他，“开始吧。”
“行。”
楚秋池手里攥着那块石头，默念法诀，丹田里的灵力全部转换为木灵力。
“让我来吧。”楚缘突然说。
楚秋池想了想，他毕竟不是专业的，还是让楚缘来的好，于是点头，将身体的交给楚缘，他则是在识海里休息。
崔判官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又闭眼，以致楚缘没有看到。
楚缘深呼一口气唤出却尘，将那块石头抛向空中，手中灵力向石头涌去。
判官府
夏铽坐着百无聊赖地看着手中的册子，一只手时不时写写画画，甩出的墨点沾到他的脸上他也没察觉。
窗外的大树微微晃动，枯黄的树叶掉到石桌上，映衬着火红的天显得别有一番滋味。
眼前突然被一片阴影遮住，夏铽抬头道：“要取什么？”
站在窗前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张嘴。
“你是？”夏铽问。
那人没有说话。
夏铽放下笔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好，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那人扬起手将斗篷的帽子掀下道：“怎么，才一年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看清她的样子夏铽惊喜地冲出门，“姐！”
他跑到外面抱住她，然后松开道：“姐，你怎么来了？”
夏袅伸手弹了弹他的头道：“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不怕痛得受不了啊？”
夏铽仔细数了数日子，疑惑道：“今天是十五？难道是我忙昏了不是，我还以为今天是才十二呢。”
“行了行了，你快去弄你的事情吧，我就在外面守着你，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就跟我说。”说完夏袅就往椅子上坐，将石桌上的叶子弄掉以后才看向他。
“好。”得了她的指示夏铽继续写东西。
过了一会儿，他将笔放下，一只手捂着肚子，脸色开始变白。一个伤口慢慢扩大，血也从里面沁出来。
其实之前小卢说的有一点是错的，每个鬼在七月十五这天都会再次经历死时的过程，若是由仇家寻来，七月十五这天将会是那个鬼的死期，因为这天，他们非常虚弱，离魂飞魄散最为接近。
夏铽弓着腰趴在桌上，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张稚嫩的脸庞。
他好像又回到那一天了，那生不如死的一天。
“快跑！夏家那个小子发疯了！到处杀人！”
“老头子你等等我啊！”
“臭婆娘别喊我，老子哪有那个闲工夫等你！”拿着大大的包袱的老人朝地上吐了口水，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
“没爹没娘养的东西，发起疯来还一个人都抓不住，真是反了天了，都是一群废物！”
他们口中的主角也就是夏铽，他的手作爪状从一个人腹中穿过，血喷射而出溅到他脸上。他毫不在意地将那人甩到地上舔了舔手上的血。
眼里一片猩红。
此时正是晚上，村子里的人四处逃窜，村子里乱糟糟的。
夏铽慢悠悠地朝一个方向走，走进一个院子。
这家似乎有人在生产，院子里弥漫着鲜血的味道，不时有惨叫声传出。
突然有人打开门冲出来，是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跑过来跪在他面前，哀声哭求：“求求你了，夏家小子，你能不能不要动我儿媳妇，你杀我吧，我知道我们对你不好，求求你了，你杀了我吧！”她突然又想起什么，张了张嘴：“就……就看在她给你吃食的份上，能不能不要杀她，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了，你不要杀她！”
她一下又一下地磕着头，混着沙和血的伤口糊成一块。
夏铽欣赏着她痛哭流涕的样子，心里有一道声音不断催促着他：“杀了她，杀了她！”
他眼里挣扎之色一闪而过最终又变为平静。
“啊！！！”
“啊！！！”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屋内的还是屋外的人。
夏铽从老太太身边走过，她早已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心脏处空了一块，呆呆地望着天空，浑浊的眼里似乎还有流不尽的泪水。
婴儿的哭泣声在黑夜中响起，妇人细细擦拭着婴儿身上的血迹，眼里尽是慈爱之色。
“小铽？”
门被人拉开，一阵凉风吹进来，妇人瑟缩一番，她将婴儿包好后抱在怀里，看向来人。
“你怎么来了？快出去，这里脏！”
妇人劝诫道。
房中昏暗，是以妇人并未看清夏铽身上的血，她只是催促着夏铽出去。
她突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走近的夏铽，然后抱着孩子倒下，她的心脏处也空了。
夏铽把玩着那颗心脏，看向婴儿。
也许是鲜血味太重，也或许是饿了，婴儿突然开始大哭，哭声极其刺耳，夏铽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弄死他。
“哇……”
循着哭声，楚缘顺利找到这个院子，看到倒在院子里的老太太以后他不禁皱眉，那小孩还能活下来吗？
突然，房间里又爆发出一道哭声，楚缘立马跑进去。
“住手！”一条藤蔓从楚缘手里窜出缠住夏铽。
趁着这个时间，楚缘跳过去将那个小孩抱着就跑。
夏铽将那颗心脏吃了以后崩开藤蔓，朝楚缘逃的方向走去。
修士的心脏啊，肯定很好吃。
一想到马上就要吃到那么好吃的心脏，他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角。
楚缘本来以为他已经跑得够快了，往后面一看就发现那个人还是跟着他，他的脸瞬间就苦了许多，他一只手抱着那个小孩一只手施法朝着那个人丢去。
这样做好处是那个人确实慢了很多，但是他的灵力快没了。
这样也不是办法，楚缘咬牙给这个小孩套了个阵法将他放到一个空房子后，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停下。
果然，他没停多久，那个人就来了。
刚才那个屋子太暗楚缘没有仔细看，现在才发现那个人竟然入魔了。
凡人入魔？怎么入的？
这个疑问刚闪过一只手便直逼着他的心脏来。
楚缘用剑挡着他的手，震得他虎口发麻还飞出去几米。
这魔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他提着剑运起身法向那个人袭去，剑从他身上划过，血液从他身上流出。
楚缘的身上和那个人身上都是伤，他状态很差，但是那个人的也不怎么好。
将嘴角的血擦了以后，他再次提着剑冲过去。
“噗呲！”
那个人震惊地倒下，双手握着剑，想把肚子上的剑拔出来。每拔出来一点血就多流一点，他憎恨地看着楚秋池，嘴唇翕动，似乎在说：“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我！夏铽突然醒过来，重重呼吸几下，身上的伤已经没了，他盯着他的手，就是这双手，曾经杀过十多个人。
“别想了，那不是你的错。”看着他自责的样子，夏袅于心不忍，安慰道。
火光映出楚缘的样子，他看着那具尸体，好似松了口气。
“好了。”楚缘将那块石头收好站起身。
崔判官倒是没急着起身，而是看向他，“你刚刚走神了，你在想什么？”
楚缘摇头：“没想什么，一段往事而已。”
“好吧。你该回去上班了。”
楚缘：“……”崔扒皮！
他点头，往判官府挪去。
判官府在地府的位置挺偏僻的，起码鬼流量并不多。
“楚秋池？你怎么在这里？”夏袅等夏铽身上的伤全好了以后才出来，一出来就遇到楚秋池。
楚缘看了她一眼没搭话，直愣愣地往前走。
夏袅道：“我问你话呢？你为什么不说话？”
楚缘停下转身盯着她的眼睛，道：“今日是七月十五，夏铽是你弟弟，你今日来地府是为了让他能顺利渡过七月十五，若是平常他一定能渡过十五，但是这次不同，因为我到地府了，他知道是我杀了他，所以我的存在会让他陷入梦魇，增加死亡的概率，所以夏袅，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在这里。”
“还有，从宗门大比回来的时候，是你散布消息说我身上有很多宝物，所以那些散修才会铤而走险拦劫我们。在那个金丹散修提着剑朝我的心口刺来的时候，也是你推我过去的，所以……呵……”他冷笑一声，又接着说：“你这么想让我死？”
夏袅的目光冷了下来，她嗤笑一声，“怎么，不行？要是我杀了你的家人你会放过我吗？不会，不是吗？”
楚缘道：“不，你对我都恨早就不止那所谓的杀亲之恨了，你知道你弟弟入魔还杀了这么多人等待他的结局未必会比被我杀好。我当初到那个村子的时候你弟弟是凡人入魔，根据那些村民描述，他们经常欺负他，你那时候已经拜入师父门下，不可能没有机会给你弟弟换个地方，是你不想。你的家庭重男轻女，你父母无论什么事都是先你弟弟来，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他的附属，是个随时都可以用来换钱的东西，哪怕你都弟弟对你很好，不可避免的你还是讨厌他。”
他的一只手放在身后不断摩挲着那块石头，“所以我杀了他的时候你很伤心很难过从来都不是因为他的死，是因为你当年没受的他没受完，所以你伤心你难过。我拜入锦阳宗的时候你瞧不起我，因为我是师父捡来的，在你的眼里我就是没爹没娘的小乞丐，所以一开始我在你眼里不值一提。后来我的修为超过你，而你还在原地踏步，你开始针对我，各种小动作不断，因为我杀了你弟弟更是给了你一个很好的机会。”
“我入了筑基以后变成医修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你发现的，也是你发现我的治疗术和其他人的不一样，我明显比他们更厉害。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你把我的能力不小心告诉了宗门那些长老，然后呢，我被他们抓去没日没夜的治疗，你看到我的修炼速度终于降下来了，你开心了。”
“夏袅，你从始至终都不是什么好人。”
“是啊，你说的都对，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夏袅耐着性子听完他说然后笑了。
“我看你灵力虚空，你可以试试，究竟是我先杀了你还是你先逃到判官府。”她说完，手里便亮起一团火焰，许是得了她的指示，火焰倏地朝着楚缘攻去。
他唤出问心挥剑，剑气将火焰打散。
“楚缘，让我来。”楚秋池在识海里急得团团转，甚至都忘了，问心在他渡雷劫的时候就已经断了。
“你好生在识海里待着吧，我惹出来的事情我自己解决。”楚缘没好气道。
“不是，你……”
话还没说完楚缘便掐诀，一团白色的雾气将那些分散在他四周的火焰扑灭。
看到他使出灵力夏袅还有些讶异，似乎是想到什么她又笑了，她说楚秋池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刚刚怎么突然说了那么一大堆话，原来是拖延时间啊。
她聚起灵力向楚缘飞过去，一道巨大的火焰直朝着楚缘冲过去。
“嘭！”
那道火焰爆炸了，楚缘被震飞出去十几米。
“咳咳……”他吐了血。
火焰灼烧着他的衣服，他很明显已经打不下去了。
夏袅朝着他走过去，一掌打向他，他又飞出去吐了一口血。
楚缘握着剑的手不住地发抖，他握紧剑慢慢站起来。问心从他手中飞出去，得了空闲他开始结印，一道凤凰的虚影在他面前显现。
他望着面前的庞然大物不禁苦笑，到头来，竟然还是靠裴瑾瑜教的这道术法才能赢。
问心有灵，楚秋池在识海里指挥着它妨碍夏袅。
它幻化出数把同样的自己，将夏袅包裹住，剑身从夏袅身上划过。
这些剑太多了，夏袅看不出究竟哪一把才是本体，胡乱地躲闪着很快身上便被划出大大小小的伤口。
很快她便瞧出端倪，这些剑都是虚影，那就只有那把剑的真身才能对她造成伤害。在身上又多了一个伤口以后，她精准地抓住问心，三下五除二将它折断扔到地上。
本来因为雷劫就很脆弱的问心更脆了，可怜兮兮的躺在地上。
刚冲出问心的包围，又有一道长唳将夏袅震飞。
她抬头就见那个凤凰挥舞着翅膀伸出爪子向她袭来。
狼狈躲闪以后，凤凰又吐出一道火焰，夏袅连忙运起全身灵力阻挡。
“咳咳……”凝出这个凤凰花费了他太多精力，再控制更是在透支神识，他单膝跪在地上，擦了擦血。
他看向夏袅，很显然，这个凤凰并不好对付，夏袅现在非常狼狈。
他掐诀控制凤凰。
夏袅的睫毛上有一层冰霜，这是刚刚凤凰吐出的冰造成的。
她知道这个是裴瑾瑜的术法，当初她缠着裴瑾瑜好久他都没教她，现在这道术法却出现在楚秋池手上，她自嘲一声，唤出体内的异火，火焰和正常火焰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这个火焰的外焰是绿色的不是蓝色的。
她将火焰抛到空中，掐诀念咒一气呵成，火焰瞬间就变得巨大，几乎和凤凰的体型一样。
凤凰的身体是用冰筑成的，火焰将凤凰包围，有一部分已经融化掉了，但同时，火焰也变小了。
“唳！”
凤凰吐了白色的霜直冲着夏袅来，她慌忙抵挡但还是有很多霜气落到她身上，她冻得直哆嗦，心里不住骂道：“这楚秋池在哪里得来的宝物，竟然连我的异火都不怕，他不是医修吗？什么时候战斗力这么强了？”
“怦——！！”
不等她疑惑，空中的异火和凤凰突然爆炸，爆炸产生的气浪掀起一层又一层的灰尘，连带着将两人也掀出去上百米。
“噗！”
夏袅将血抹掉，慢慢爬起来。
灰尘散尽以后，她看到远远的有个人站着，离她的速度也越来越近。
是楚秋池！
她连忙往后退。
“这是我当年杀你弟弟用的那把剑。”楚缘拿着剑走到夏袅身边，“现在，你拿起这把剑，我当初怎么杀你弟弟的，你就怎么杀我。”
夏袅看着他，像是看傻子，问：“你疯了？”
楚秋池在识海里捶胸顿足：“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