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左良玉的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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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镇压农民起义军的步步胜利，也让别的一些地方压力倍增。
此时，湖广巡抚周道登坐镇襄阳，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根据史书上的记载，周道登为人愚蠢木讷、做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说是皇帝用抓阄的方式选他入阁，是凭运气成为阁臣的。
但仔细想想，一个愚蠢木讷之人是怎么成为朝廷重臣，位列阁臣候选名单的？就算是天赐大运入选的内阁，你也得达到候选人员的水平吧！
再想想明朝末年频繁更换的阁臣首辅，多少大臣被杀掉。也许在那个时期，大智若愚才是明哲保身的好方式吧。
有句话叫“湖广熟，天下足”，指的就是湖广地区粮食产量高，不仅满足湖广本地百姓的需求，还可以大量出售到江南，经大运河漕运到达京师等地。
在皇帝下旨放权地方自行剿抚时，周道登是没有做什么准备的，毕竟湖广地区没什么大的天灾，粮食收获还算可以，百姓生活正常，也没人暴动造反。所以前期，周道登的巡抚工作其实远远比其余三位被贬的阁臣要轻松自在。
但自从义军被官军不断驱赶着向南而来，特别是李自成和张献忠两支实力强劲的义军，周道登就不得不紧张起来。
周道登被贬湖广上任时是带着三十多名官员一起来的，其中就有左良玉。原本左良玉是在辽东任车右营都司，结果皇帝一道圣旨直接给他连升数级，任命为湖广总兵官。
周道登以前都没听说过左良玉这个人，但前有迅猛晋升的卢象升，现有左良玉也不足为奇。不过奇怪的是皇帝命卢象升组建天雄军，独领一军都没有派遣监军，左良玉这总兵身边却有监军和锦衣卫。监军虽然一直待在他身边，却也从来不干涉他的军务。
左良玉虽然没什么文化学识，但在军务上的确是有一套。他擅于谋略、安抚士卒，一到任上，马上开始整顿卫所官兵，清除老弱病残、彻查空额空饷，挑选精兵良将，组建精锐之师。短时间内使得承平日久的湖广官军军风军纪大大得到改善。
去年八月革左五营进入南阳府，左良玉就抽调各地卫所官军进入郧阳府、襄阳府、德安府、黄州府一线，加强防务。张献忠的大西军占据信阳州、光州一带后，时常进入德安府和黄州府地界，义军和官军爆发多次战斗，互有输赢。
天启九年正月，经过长时间的围困，南阳城断水断粮。知府王之柱无奈与义军谈判，唐王府付出诸多钱粮后，义军让开道路，王之柱带着卫所官兵和南阳城中部分百姓南下经新野县进入襄阳府。
汝宁知府王建和闻讯，也有样学样与李自成谈判，付出大笔钱粮后带着人出城向湖广德安府随州行进。
李自成虽然放开了道路，但张献忠对之前在汝阳城下的损兵折将怀恨在心，派手下部将“顺天王”贺国观于南阳府桐柏县设下埋伏。
王建和一行人遭到伏击被围困，拼死抵抗。幸好左良玉派副将马士秀带兵出随州接应，从后方袭击，击溃义军伏兵才解围成功。汝阳城守军损伤殆尽，崇王府死伤大半，跟随的百姓也是十不存一，所携财物尽数丢失。
后面，张献忠为报复湖广官军，又多次突入湖广地界烧杀掠夺，使得湖广地区百姓非常痛恨义军。
三月，深感在湖广地区难以生存的革左五营和王家军决定回陕西，于是西进郧阳府，欲取道汉水进入汉中与“紫金梁”王大梁会合。
左良玉早已调集郧阳卫、沔阳卫、岳州卫、常德卫、长沙卫，五卫共两万六千余人驻防在郧县、均州一带。
三月八日，“左金王”贺锦部、“争世王”刘希尧部趁夜突袭郧县、郧西县，守军郧阳卫、沔阳卫奋起反击，第一次郧阳之战爆发。
攻击郧县的贺锦部准备充分，早就制造了大量的攻城器械，且携带了不少火器，其中更是有几门火炮。郧县县城修筑完善，守军大多是郧阳府人，所以将士用命，以死相拼。义军一时间奈何不得，双方相持不下，血腥鏖战。
郧西县守军沔阳卫占据有利地形，也不死守城池，而是多次主动出击突袭义军，刘希尧被打得晕头转向，幸好得到“乱世王”蔺养成部增援才稳住阵脚，不至于溃不成军。
另一边，“改世王”许可变和王家军两路大张旗鼓，进犯光化、谷城两县地界，佯装进攻襄阳城，吸引襄阳守军的注意；“革里眼”贺一龙率部活跃于均州，袭扰均州守军，威胁郧阳侧后，吸引岳州卫、常德卫的注意力。
义军的目的是占领郧西县，防备郧县，甚至占领郧县控制郧阳府，从而打通进入陕南的道路。所以郧西原本是义军的主攻方向，但是刘希尧争着抢着打的这一路，却打得稀烂，得到蔺养成支援后才把沔阳卫逼回城里。
于是，以蔺养成部为前军，刘希尧部为后军，转头攻向郧县，在青桐关遭遇长沙卫强力阻击。
三月十日，为了策应革左五营、王家军的行动，张献忠派遣麾下大将贺国观和刘良佐率部南下，越过黄土关、长岭关，进犯黄州府麻城县。第一次麻城之战爆发。
左良玉调集各卫官兵，命部将马士秀率蕲州卫、武昌卫守卫黄冈县，自己亲率黄州卫、武昌左卫北上迎战。
三月十一日下午，大西军刚攻下麻城县，左良玉率部赶到。贺国观和刘良佐部义军超过三万人，兵力优势明显；左良玉率两卫虽只有不到一万两千人，但其中的黄州卫是左良玉挑选精锐士卒、亲自训练调教而成，战力极强。
贺国观和刘良佐自恃兵力优势，竟出城与官军野战。
凭着黄州卫极强的勇猛无畏、协作纪律，左良玉身先士卒率部冲击义军，成功击穿义军阵列，直抵义军指挥核心，贺国观和刘良佐逃跑不及被左良玉擒获。
左良玉抓住两人后，就审问他们：“你们俩人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
“我是贺国观，陕北人氏。”
“我是刘良佐，山西大同人氏。”
左良玉对贺国观道：“你若愿意投降，并劝降城里的义军，我可以饶你一命。”
贺国观忙答应道：“我愿意投降，我愿意去劝降城里的士兵。”
贺国观出去后，左良玉看向刘良佐，问道：“你是刘良佐？大同左卫人？”
刘良佐肯定点头：“正是我。”
左良玉玩味一笑，打开一封信，递到他眼前，道：“你自己看看这封信。”
刘良佐不明所以，细细看完后，脸色一片煞白：“我……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皇帝指名道姓要杀我？”
左良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皇上密信特意叮嘱我，张献忠大西军里有你这样一号人物，抓住必杀之。”
刘良佐愤而大怒：“你个狗贼！要杀便杀！何必拿这么一封信来蒙骗我！”
左良玉轻蔑一笑：“我从前也不识得你，为什么要特意蒙骗你、杀你？但是皇上将我连提几级，待我有知遇之恩。你的人头我就笑纳了，你就到阴曹地府找阎王爷问个清楚吧！”
说着一刀砍下刘良佐首级，用石灰腌制后装到一个盒子里，交给监军日后带回京师呈交皇帝。
麻城中的义军多是陕北人，不愿听从贺国观劝降，入夜后从麻城北门撤走。左良玉收复麻城县，第一次麻城之战结束。
贺国观和那些俘虏被送到襄阳做苦役，后来病死在工地中。
麻城一战大败张献忠后，左良玉命马士秀坚守黄州，自己迅速率部支援襄阳。革左五营、王家军听闻左良玉来援，而自己这边又久攻不下，损失颇重，最终选择撤回南阳府。第一次郧阳之战随之宣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