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光复河南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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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五日,稍作休整后,卢象升率天雄军进逼郑州,周遇吉督汝州卫、睢阳卫、归德卫进军荥泽县,虎大威督青州卫向南取密县。
郑州、密县义军主动退避,撤到登封县。
周遇吉方向的义军士卒多是本地农民,见本地官军到来,无心恋战,基本望风而降。一日之内,周遇吉就连取荥泽、河阴、荥阳、汜水四县,第二天又顺利收复河南府巩县。
二月六日下午,周遇吉前脚刚刚进入巩县,高迎祥后脚就率八万大军到达。闯军一刻不停,马上发起围攻。
天雄军自郑州出来,驰援巩县,遭到高迎祥手下大将黄龙率部阻击于巩县以东的伏羲山。
黄龙部依托山脉、河流等有利地形,破坏官道桥梁、布设陷阱,加以深挖壕沟,占领制高点,布设多层防线,延缓迟滞天雄军的进攻。
天雄军驰援巩县是兵分三路。
北路由卢象升亲率左军沿黄河正面攻击;
中路由罗岱率中军、右军走明月坡西进;
南路由杨廷麟、卢象观率兖州卫和青州卫走大峪沟。
三路之间互相都不过十几里路程,但由于多是山地、对地形不熟悉,互相之间也未能做到什么实质上的支援。
南路的杨廷麟和卢象观率部到达大峪沟。杨廷麟观察地形地貌后,道:“这里地形山高林密,道路狭窄,恐有埋伏。”
“那可怎么办?”
杨廷麟道:“这样,我率一部先进大峪沟,步步探查,等我到达另一头确认安全再派人回来告知你。幼哲(卢象观字)兄你率一部占领两侧制高点、守住这山沟口,如有变故我也好从容退出来。”
卢象观点头:“军务一道您是大家,末将听您的。”
杨廷麟带一小部分人为先锋率先进入大峪沟,走到一半忽然嗅到周遭满是火油的味道。
杨廷麟立马回头大喊:“全体都有,前队改后队,后队改前队,全速撤离!”
话音未落,两边山间喊杀声四起,火矢自头顶落下,冬季风干物燥,四周又遍洒火油,火遂风势,席卷而来。
还好早做准备,杨廷麟部反应迅速、井然有序,很快就撤了出去。义军追到山沟口被早有准备的卢象观几轮箭雨劝退。
杨廷麟部虽然被烧了个灰头土脸,但损伤轻微。无奈,杨廷麟只好等山沟中大火熄灭,再派人爬上山顶,沿着山梁前进,一路侦查,步步为营。
北路的卢象升,由于这一路多河流壕沟,桥梁又遭到破坏,义军又层层阻击,所以进度非常缓慢。
倒是想强攻,但奈何拉着火炮的骡马一直被道路所阻,致使北路官兵被迟滞在穆沟一带很长时间,卢象升恨不能给火炮装上翅膀飞过去!
中路的罗岱倒是进展顺利,基本就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和袭扰。从米河镇出发,一路向西,轻装急行,不到两个时辰就到达明月坡,休整一番,又经过一个时辰行军,突袭胡坡村,再向东折返,一路击溃多支小股义军,终于到达穆沟,为卢象升部打通了道路。
二月六日上午,青州卫到达登封城下,虎大威上前搦战。闯军大将高迎恩看对方人少,心生轻视,出城与官军野战。
双方激战一日,虎大威激励士卒、奋勇拼杀,以一卫兵力数次杀穿敌阵。闯军溃败,高迎恩放弃登封城,率部撤到登封西北的轩辕关,固守不出。
曹文诏调任登莱军都督后,其弟曹文耀接替了他的职位,然后在山西就地完成改制,改五军营左掖为五军营第四师。
七日,曹文耀率部自垣曲县渡过黄河,向洛阳进攻。
驻守洛阳城的“蝎子块”拓养坤,也就是闯军大将刘哲听闻官军南渡,一边派人告知高迎祥,一边派兵固守新安县,防备官军。
曹文耀部进入河南府地界后,见一路荒无人烟、毫无抵抗,便率部直奔洛阳城,路过新安时,见城门紧闭,城上守军俨然,不敢大意,便在新安城北门外安营扎寨,徐徐图之。
河南战况胶着,在山西解州的孙传庭率刚完成整编的晋绥军第一师、第二师自平陆县强渡黄河,攻击陕州城,意图牵制义军,支援天雄军。
陕州当初是在当地百姓的主动帮助下,李自成、张献忠才轻松拿下的。
此时,陕州义军主将是“横天王”王子顺,手下只有几百亲兵是从陕西过来的,其余几万人皆是当地百姓。这些百姓深受官府剥削压迫、极度痛恨官军,对于孙传庭的到来皆表示死战到底。
孙传庭所部几乎集中了整个山西的所有火器装备和火药炮弹。眼见劝降招安无效,孙传庭只好把部分火炮运到城下,准备轰开城门,强攻进去。
孙传庭再次派人到城下劝降:“乡亲们!官军来此平乱,不想大开杀戒,伤及无辜。皇上有旨,犯上作乱者,首恶枭首,从犯轻处。你们也是为了活命,迫于无奈,朝廷不会怪罪于你们的!”
“呸!狗官!害死我爹娘,此仇不共戴天!”
“你们这些天杀的丘八!侮辱害死我妹妹!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我一家尽皆饿死,我必生啖你肉,祭我全家在天之灵!”
“休走!放箭!杀了这狗官!”
喊话的人被乱箭逼退,回到孙传庭面前时,甲胄上已经多了不少箭痕。
“哎——”孙传庭仰天长叹一声,转身背对陕州城,下令:“开炮,攻城。”
“轰轰轰……”十门火炮仅一轮齐射,陕州城门被轰了个稀碎。
先锋大将李国奇率部冲入城中,众官兵一边前进一边喊:
“放下武器投降,官军不伤一人!”
“放下武器投降,官军不伤一人!”
“放下武器投降,官军不伤一人!”
……
李国奇带人冲到城中,只见陕州城内街道上,挤满了衣衫褴褛的农民百姓,他们手中拿着菜刀、拿着锄头、拿着草叉、拿着钉耙、拿着木棍等等,就是没有任何一件制式的武器。
但在他们的眼底,流露出的皆是仇恨、怒火、无畏与不屈,他们沉默不言,一齐向晋绥军官兵冲来……
战斗一直持续到深夜,李国奇手刃了最后一名还能站立的义兵。他浑身鲜血,刀已经卷了刃,紧握了一天的刀不觉掉落在地,双手不住颤抖起来。
这一刻,他似乎丧失了自己的灵魂、自己的信念、自己的人性,忍不住掩面哭泣起来。
孙传庭带人进入城内,拍了拍李国奇的肩膀,道:“这世间很多事情都是无法解释、无法说清的,但有一点永远不变,那便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李国奇擦了擦眼泪,麻木地道:“督师,打完河南这一仗,我请求调到辽东边军。”
孙传庭愣了愣,点头道:“好,打完这一仗,我给你写封推荐信,你可以到孙承宗大人帐下。”
“谢督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