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自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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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仪入成都后，拒绝了一切官职。
一是为了好好保养那条伤腿，二是为了好好充实自己。
也正是因为他如此低调，才导致众人一时间没有想起来他。
听到诸葛亮提议马仪带兵，来敏第一个跳出来说道：
“不行！
马仪小儿不识礼数，不尊圣人，如何带兵？！”
众人闻言，心中直撇嘴。
你当在这儿挑夫子呢？
这是打仗！
要不是诸葛亮为了不被别人说专权，坚持召集益州上下所有官阶足够的官员开会，你一个教书匠，凭什么在这儿坐着？！
诸葛亮自然没有在意，笑着安抚他几句后，来敏这才不甘地坐了回去。
然而他的出言反对，也为其他人作了表率，纷纷提出自己的质疑。
孙乾有些担忧地说道：
“军师，小马将军毕竟尚未及冠，让他去应对如此棘手之事，会不会……
会不会无法胜任？”
诸葛亮笑道：
“公佑多虑了。
伯昭自赵衢反叛之后，于凉州、汉中身经数仗，哪一仗你见他吃过亏？
况且他拜于我门下，我对他的能力，有着充足的了解。
不管是战略、战术，还是民生、外交、政治，他都有着超乎常人的见解。
更何况，他与白马羌那位小公主的事，天下谁人不知？
800万石粮草，救了白马羌上下全族的性命。
难道只能换来一个女子，换不来他们的鼎力相助吗？”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诸葛亮已经从全盘角度，考虑过这个问题。
其他人考虑出征人选时，大多考虑的是此人的能力，少数会考虑到敌我双方的态势。
唯有诸葛亮心细如发，竟然能从个人的私生活上，寻找到突破口！
马谡皱眉道：
“可是兵员呢？
如果给伯昭的军队不多，导致其惨败，甚至有性命之忧，会不会让马将军不高兴？”
诸葛亮摇头道：
“放心，孟起没这么小气。
我也没这么小气！
传令！
命广柔修整的张任、阎行、郝昭三军，即刻结束修整，随时准备汇合马仪北上！
严颜将军，请你带本部五千精锐，一同前往助阵！
任命马仪为抚羌都尉，总督羌族一切事务。
三日内即刻动身北上，不得有误！”
“诺！”
命令下达后，诸葛亮并没有让别人去通知马仪，而是让人把马仪喊到了自己面前。
“伯昭啊，你也老大不小了。
待令尊得胜归来后，你要不要把喜事办了？”
马仪无奈。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张罗起他的婚事了？
他还是个16岁的孩子啊！
“额，老师，要不您有话直说？”
他以为诸葛亮想让他成亲，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没想到他这么一说，诸葛亮反倒尴尬了。
“这小子那么好色，听到此事后不是应该高兴到忘乎所以吗？
怎地还如此冷静？！”
他还想趁马仪高兴之际，告诉他楼兰的娘家就要被打，等他主动请战呢。
现在好了，肯定要被这小子敲一笔！
“也没什么，就是白马羌即将被钟羌进犯，为师想问问你是怎么想的。”
马仪闻言，当即翻了个白眼儿。
好家伙，在这儿等着我呢？
你一个当师父的，算计徒弟？
有没有点儿天理了！
“老师，这不应该是您和主公的事情吗？
怎么问起我来了。
我还是个孩子呢！”
哼哼，小爷我不接茬儿，看你怎么办！
见马仪故意推诿，诸葛亮当即没好气地说道：
“你小子，经营了一家酒坊，就满身的商贾气。
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马仪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道：
“我要举办四场婚礼！
哦不对，五场！”
诸葛亮一听，当即呆住了。
五场婚礼？
你搁这儿骗份子钱呢！
“不行！
为师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想给身边的每一个女子，包括那个至今未露面的张琪瑛，都办上一场婚礼？
这不符合礼制，为师绝不会同意！”
然而马仪却是丝毫不让地说道：
“老师，弟子并没有要求把所有女人都封为‘妻’，只是想给那些所谓的妾室，办一场独属于她们的婚礼，难道这样违规了吗？”
诸葛亮一时哑然。
妾室不配拥有婚礼，是约定俗成的事情而已，并不是什么上纲上线的事情。
马仪有钱，爱办，不行吗？
但是诸葛亮作为马仪的师父，就如同他的父亲，必须为他考虑名声的问题！
他刚想再劝，就听见马仪突然问道：
“老师，您说我年轻吗？”
诸葛亮一听，愣住了。
这不废话吗？
“老师，您觉得我的未来，会建功立业吗？”
诸葛亮沉默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马仪为何要这么做了。
自污！
王翦于决战之际，强行向秦王索要田产；
萧何在清洗之时，大量挪用公款和民财。
其目的，一是为了让主君相信他们贪财，绝不会造反。
二是他们的名声已经被搞臭，即便是想造反，天下百姓也不会跟从。
马仪小小年纪便能想到这一层，着实令诸葛亮惊叹。
一来，他是感叹于马仪的自信。
毕竟“功高震主”四个字，说起来简单，想要做到却是难上加难。
历史上死于这四个字的人虽然多，但放眼整个历史长河，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二来，诸葛亮是惊叹于马仪的政治嗅觉。
为何马仪提出不任军职，刘备那么爽快地就答应了？
因为刘备很清楚，马仪的能力很强，未来随时都能获取功绩。
现在就用这些小功劳来封赏他，待日后马仪赏无可赏，怎么办？
当看不见？
这不是逼着马仪造反吗！
所以，如果不是太过紧要的事，刘备并不打算动用马仪这个大杀器。
想到这儿，诸葛亮忽然震惊地看向马仪。
这不是帝王心术吗？？
马仪竟然还懂这些？！
“所以……”
“所以学生此战若是能侥幸获胜，愿不要功绩，只求各位长辈能来参加学生五次婚礼，还请老师允准！”
看着对自己行了个大礼的马仪，诸葛亮神色复杂地喃喃道：
“君臣何以相疑至此啊！”
马仪头也不抬地小声答道：
“因为学生，从来不敢考验人性！”
诸葛亮长叹一口气，说道：
“为师准了，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