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镣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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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装待发后辞风扯了一个口袋出来，这个口袋很大，几乎可以装下两个茶几。
“先把大垃圾搬进去，然后再用扫帚把小垃圾扫到一块，最后用铲子铲起来，明白？”
“你是把我当傻子吗？”严烦捂住额头。“这种事都教我。”
“我又不知道你家境如何，万一你是个贵少爷呢？”辞风不以为然。“地上的那些水泥也要记得用铲子铲掉，不然会被要求返工的。”
“嗯。”
随后两人开始工作，严烦一边搬东西一边和辞风聊天。
“你一直干这个工作吗？”
“怎么可能？”辞风思考了一下。“扛水泥也干过，扫水也干过，也拉过车，搬过砖什么什么的。”
“这种生活你持续多久了？”
“记不清了，反正我18岁生日之后就一直这样了。”
“你生日是哪天？”
“问到点上了。”辞风沉思，随后久久没有语言。
“怎么了？”
“嘶~”辞风挠着脑袋。“我日，老子给忘了。”
严烦：“……”
真他妈有人能忘自己生日的？！
“这破生日记着没屌用，不如赚钱实在。”辞风不以为然的说道，随后忽然从严烦手中拿过一样东西。“这玩意儿可不是垃圾。”
“嗯？”严烦看着辞风手中的电线发问。“废弃的电线而已，拿着有什么用？”
“这是钱呐。”辞风把电线放进早已准备好的袋子里。“你知道这玩意儿剥开之后里面是什么吗？”
“导体。”
“准确来说是铜，而且还不是杂铜。”辞风一边搬东西一边问道。“知道这玩意儿的市场价吗？”
严烦摇头：“不知道。”
“1公斤60块左右，而且不愁卖的地方。”
……
两人大概工作了30分钟，没一会儿来了一个人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们。
严烦不由得问道。“那人是干嘛的？”
“还能干嘛的？上面的人派下来的狗呗。”
对方听到这话没有反驳，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你的意思是监工吗？”
“对呀，跟牧羊犬一个意思。”辞风解释道。“他的工作就是到处散步，看看有没有人偷懒。”
“只不过嘛……”辞风顿了一下。“这是只好狗来的。”
严烦听到这奇妙的比喻不禁发问。“什么意思？”
“工地上有一对夫妇，前段时间出车祸了，男的半瘫，女的小残疾。”
“随后那个女的仍然在这里工作，虽然她已经很努力，但是速度远远比不上他人。”
“照理来说，这种人应该被换掉，但是那只狗还算有点人情味，把这个女的包庇了。”
严烦回头看了一下这位监工的脸色，对方居然还欣慰的笑了笑，仿佛被夸赞了一般。
而他不知道的是，辞风在工地里面说话是出了名的直接，提及人的时候不带妈就已经很有礼貌了。
……
很快一个多小时过去，两人疲惫的坐在地上喝水。严烦喝完水就想投入到工作之中，但是辞风把他拦了下来。
“你急你妈呢？咱们这是计时工。”
严烦听到之后重新坐回地上，拧开瓶盖继续喝水。
辞风喝完水之后掏出手机使用，与此同时，他开口说道：“在我的观念里，上班的时候不叫赚钱，因为那是老子应得的。但是摸鱼不一样，摸鱼赚到的钱是真赚到。”
严烦认可这小子说的话，微微点头。
“但是总有些狗喜欢给自己戴上镣铐。”辞风拉着严烦站起身子，随后透过窗户指向一个地方。“看到那群阿姨了没有？”
严烦顺着辞风手指的地方看去，一群阿姨正站在窗户旁边喝水。
辞风这时候发问。“你觉得她们与我们有什么不同？”
“不同的地方吗？”严烦望着这群人思考。“被生活绑得更紧，选择更少，未来几乎定格。”
“对，但是没有说全。”辞风随手将喝完的水瓶甩到了垃圾袋里面。“她们就是我所说的喜欢给自己戴上镣铐的狗。”
“严烦，你觉得休息的时候是坐着舒服还是站着舒服？”
“你这不废话吗？”
“那你觉得休息的时候对工程进度的影响用数字衡量的话是多少？”
“零。”
“站着休息和坐着休息有区别吗？”
“站着更累，坐着更舒服。”
“这就是我们与那群大妈的根本区别之一。”辞风向那群阿姨投去可怜又厌恶的眼神。“她们为了在监工面前表现自己，每次休息的时候都喜欢站着，除非很累很累的时候才会蹲着休息。”
“甚至那几个智障还尝试用她们这种愚昧的思维感染我，说什么别人看见我休息的时候坐在地上第二天就会把我开除了。”
辞风嗤笑一声。“她们就是脑残，总喜欢无形之中给自己增加规则，而且增加的还全他妈是折磨自己的规则。”
“甚至引以为傲，还想着用类似传销的手法感染别人，自认为又做了一件好事。”
“但她们不知道的是那种事情根本无人在意，没有监工会因为你休息的时候坐在地上而去告状。而且那群大妈和我们一样都是临时工而已，大部分工地都一直缺少着临时工的岗位。”
“工作其实不难找，就看你能不能咬紧牙关坚持。”
“而且……”辞风掏出手机。“我们在休息的基础上再加一个玩手机有影响吗？”
“显然没有任何影响，但是这群可悲的家伙愚昧的思维里面只剩下抑制自己的欲望，甚至在老子面前说教，狗吠着说玩手机可能会被扣工钱。”
“我下来直接就他妈去问了老板，对方很明确的表示工作一段时间可以休息，玩几分钟手机屁事没有。”
“但是这群家伙紧紧遵守着自己幻想的规则，愚昧思维就注定了她们的一生。”
言罢，辞风重新戴好口罩。“休息的差不多了，继续干活吧。”
……
一个上午过去，严烦累得坐在地上微微喘气，他虽然已经预料到了在这里工作很苦，但是没想过这么累。
辞风递来一瓶水：“这就不行了？”
严烦接过水：“你的工作一直都是这么累吗？”
“这他妈还算轻松的，你知道那种还没有装修好的房子吗？”
“走进去遍地水泥，随便一扫灰尘铺满天，带两层口罩外加一张湿纸巾都难以阻止灰尘侵入肺部。”
“随便工作一会儿，下来喝口水都他妈咽脖子。然后还得把这些东西全部装入袋子，再然后一袋一袋的扛到电梯里面搬运到1楼外面。”
“装米的袋子塞满水泥，要么用力拖动，要么两个人一起抬。”
“完事之后手指弯曲都疼，一天下来挺个腰板都要咬着牙。最后口罩摘下来一看，里面还是tm黑乎乎的。”
辞风诉说着自己的日常，严烦默默的倾听着。
说实话，他很难想象对方是如何在这种压力之下生活的。也终于明白无病呻吟是什么意思。
有人自以为经历磨难，但是富饶的生活让其无法想象底层人民的存在。
而对于辞风而言，有的小说里面被作者赋予【劳累】定义的生活，就已经可望而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