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寒香见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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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惠也得了着封一等伯后,和敬公主第一时间,凑上去让庆佑与兆惠的孩子札兰泰多亲近亲近,虽然札兰泰是个男孩,结不成亲家,但拿让儿子学学人家的借口,也算是光明正大与兆惠来往了起来。
卫嬿婉为璟瑟终于在朝政中插进了手高兴,但她跟进忠更高兴的是兆惠与傅恒带回来的战利品。随着准噶尔达瓦齐落败的,还有天山寒部,寒部首领寒阿提进献了他的女儿——寒香见。
“可要着人去劝一劝她?刀向着自己有何用?得向着上头啊!”进忠抱着卫嬿婉,紧贴着耳鬓厮磨,他真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她没那个胆子,”卫嬿婉不屑的笑了笑,轻推黏着自己的进忠,他热烘烘的,贴得她耳朵尖红的好似滴血,怕他鲁莽,还故意板了脸,“你可别冒这个险。”
“奴才自然都听您的。”他咬着她耳垂低语,“你可有主意了?”
“就让皇上对寒香见一见钟情去吧,我要与璟瑟一起,陪着太后等端淑长公主进宫。”卫嬿婉眼中闪着寒光。
进忠没了嬉皮笑脸,有些严肃的握住她的手,“你确定带上璟瑟一起?皇上毕竟是她的阿玛。”
“等皇帝痴狂、独宠寒香见,令她担忧寒香见若生子必定会占太子之位时,那他是她的阿玛重要,还是永琮是她的弟弟?”卫嬿婉同样认真看向进忠,“从现在开始,我们做的每一件事都要带上璟瑟,甚至要诱使她来出谋划策。这样到了那最后一日,她才不会突然‘幡然醒悟’,拿你我二人的性命去祭奠她的愧疚。”
进忠点点头,顺势窝在了她的颈窝里。
他们盼寒香见到来这一日太久了,久到他恨不得立刻让寒香见把刀戳进皇上胸膛。
今日卫嬿婉这一席话则是再三提醒了他,越是到这最后一关,越要谨慎。他们是能远走高飞,还是再次沉尸于这深宫,就看这最后一哆嗦了。
卫嬿婉为端淑长公主准备了不少好补品,准噶尔战乱,她一度被达瓦齐挟持为人质,后因分不出人手护送长公主进京,她又在军中耽误了好些时日,只怕有一段时日没吃上几口可口饭菜,要清减不少了。
但令太后与卫嬿婉、璟瑟三人都震惊的是,端淑长公主还是大着肚子进宫的!
卫嬿婉原以为这辈子傅恒和兆惠提前起兵,少了皇上二嫁端淑长公主这茬,起码端淑长公主不用再委身于杀夫仇人身下,却没想到……
太后瞧着近二十年未见的女儿,根本无法想象她到底受了多少苦,“恒娖……我的女儿,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卫嬿婉尚且知道上辈子端淑长公主二嫁达瓦齐,怀有身孕回来,如今看见她大着肚子仍旧震惊不已。就更别提压根没有半点心理准备的太后与璟瑟。
“女儿若不是还想活着回来见皇额娘一面,只怕早就……” 恒娖紧紧握住太后的手。
“姑姑……”璟瑟瞧着恒娖更是傻眼。
璟瑟虽然也是满蒙联姻公主,她对额驸也有百般不满,可终究额驸并非达瓦齐那般残暴粗俗,科尔沁部也并非准噶尔那般刚愎自用。她出嫁后,先是在京中住到生了世子,又借着处置大阿哥的机会,将额驸吓了个老实。到了科尔沁部之后,有固伦公主头衔和富察家做后盾,额驸的两位兄长即使百般不愿,也终究是让她为额驸争取到了亲王之位。
璟瑟这一生到现在,难是难过,却没真的苦过。
见着恒娖这实打实的苦主,实在不知说什么好,说什么都是错。
当初如懿劝她下嫁,以公主享天下之养,就该为天下倾尽全力来辩驳。她当时虽没搭理,心里却也是认同的。如今见过兆惠将军与舅舅征战沙场,才明白这天下之安靠的是士兵们手中的刀、铁骑胯下的战马,与公主嫁不嫁人有何关系?
这天下的男子是如何心安理得作践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弱女子,去安抚边境的?
“姑姑此次回来,便再也不走,搬回寿康宫,在皇祖母膝下洒扫侍奉,以全孝道吧?” 璟瑟含泪道。
恒娖却只是下意识看了眼自己隆起的肚子,含泪不语。
到底还是卫嬿婉戳破了这层窗户纸,“童太医擅妇人的毛病,长公主在外缺医少药,只怕累了不少小毛病。叫童太医来瞧一瞧,只要长公主愿意,有什么不能药到病除的呢?”
恒娖错愕看向卫嬿婉,她恨过百遍这个扎根于她体内的孽种,可许是被这世道规训惯了,竟从未想过干脆打了它。
她自联姻后,就没过几日正常日子。达瓦齐不是玩意儿,前头她嫁那个多尔札也不遑多让。好好一个长公主,愣是磨得没了自我,就靠着给太后写家信这点念想活着。
知女莫若母。
太后从那一封封粉饰太平的信里瞧出了女儿日复一日的衰败,也不怪她恨高斌恨得牙痒痒,叫他也尝了什么叫苦肉分离之痛。
璟瑟看出恒娖犹豫,她虽刚也没想到这肚子里的孩子,作为女人是有权不要的,可卫嬿婉说了出来,她便立刻也跟着反应过来——是啊!这孩子就算生下来,也无法是叫姑姑看见就想起伤心事的“证据”。既如此,也该不出生为妙。
“皇祖母,姑姑未曾见过童太医,您确实知道他医术高明的。传来为姑姑看看吧?”
太后这一瞬只觉得这世间之事实在有趣,曾经齐汝是她的人,卫嬿婉为了让自己不得不跟她合作,通过童太医拔掉了齐汝这颗钉子。如今,她却要卫嬿婉和童太医这两个亦敌亦友的人,为她的女儿开启一次新生。
“传吧。”她扭头对福伽说道。
“皇额娘……” 恒娖迟疑地看向她,看向眼神坚定的璟瑟与卫嬿婉。
这世道规训女人生儿育女,就连孝贤皇后也是为了生子才早早离世。今日她们却为了她的日后,如此干脆利落怂恿她落了这个孩子。
与宫中女人为了地位名利互相倾轧,而坑害别人的孩子不同。这所谓的杀死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是为了让作为母体的女人不再背负痛苦。
帮恒娖落子一事,让互相提防着合作的太后与卫嬿婉、璟瑟三人,倒是莫名又更贴近了些。
童太医自民间来,他从来是知道他在这宫中依附的是谁。
落胎这种事,卫嬿婉叫他开药,他便二话不说开了,直说连喝几日,腹痛出红时唤他来止血便是。
太后虽然手段老辣,并非良善之辈,可远嫁的女儿受了这般苦楚,到底是叫年岁已老的太后耗尽了今日的精神。
她原本还想着对继承了她手上朝政关系的璟瑟与卫嬿婉,恩威并重,紧一紧她们的皮子,省得她们得了好处,就忘了她这个老太婆。可哄着女儿喝下了药,看着女儿睡下,她也没了半点玩弄权术的心思。
“走吧,让哀家好好陪陪恒娖。”
璟瑟本也以为今日和皇祖母之间,有场针锋相对的明争暗斗要打。却没想到因姑姑的身子,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去了。
她与卫嬿婉并排往永寿宫回,心里忍不住惆怅:“姑姑,实在是命运不济。”
卫嬿婉却提醒她,“端淑长公主不过是走过了大部分女人都要走的路。你不过是有幸躲过了,才觉得是她命运不济。”
璟瑟惊讶看向她。
“但凡额驸性子并非憨厚,但凡你皇额娘没在崩逝前为你要足了荣宠,但凡你舅舅并非如此视你为掌上明珠,璟瑟,你以为,你与端淑长公主又能有多大不同呢?” 卫嬿婉坦然回看她:“你如今手里的这一点实权,是你努力得来,但也是你走足了运气。可运气谁知是不是会时常眷顾你呢?你拿住了的权力,便要牢牢抓紧了,才不会落得今日像端淑长公主一般,连处置自己身体的意愿都没了。”
璟瑟扭过头,她知道卫嬿婉在暗示她什么,可她还未完全下定决心,对于卫嬿婉的逼迫,有几分不耐烦。扔下一句“知道了”,便快步走了。
在卫嬿婉身后的春蝉快走两步上前,“和敬公主这是又怎么了?您不追吗?”
卫嬿婉摇摇头,“她该自己静静。翊坤宫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春蝉与她相视一笑:“好了,您放心,如懿一定会牢牢抓住这个‘空子’,去殿前邀宠的。”
卫嬿婉从头到尾就没指望寒香见那没骨气的家伙,能有勇气杀了皇上。她但凡有点血性,早就随着爱人殉情了吧?何况到这宫中摆脸子。
要说能疯到对皇上动刀子,咱还得说是咱们娴妃娘娘呀!——没错,如懿虽然圈禁翊坤宫多年,卫嬿婉却生怕她没了斗志,竟然以“乌拉那拉在先帝时才出了个废后,您这若也接连贬娴妃姐姐为庶人,到底是叫乌拉那拉氏难堪了”为由,劝着皇上,竟然保留了下来如懿的娴妃名号!
甚至还关照过秦立,莫太过克扣了翊坤宫的用度。
如懿那狗腿子打手嬷嬷容佩,卫嬿婉管不了。可日子人三宝,却是很好搭上线。
刘玉那小机灵三天两头给三宝透露点皇上还是想着娴妃娘娘的,你看这上好的茶叶、新贡的缎子,何时少了你翊坤宫的呢?娴妃娘娘当年可是能从冷宫出来的主儿,如今不过是关在自己宫里,不比在冷宫时有盼头?
靠着卫嬿婉手指头缝里漏给翊坤宫的仨瓜俩枣,如懿还真就被钓着,日复一日盼着她的少年郎回心转意,踩着七彩祥云来接她出翊坤宫呢!
就是可惜凌云彻一腔真情,在她院子里种的绿梅,无人搭理,早就枯木一棵,再也逢不了春。
今晚是寒香见入宫,刘玉已递了消息给三宝,只说准噶尔之战大胜,皇上心情别提多美了!娴妃娘娘是“才女”,这时候出来说几句漂亮话,奉承皇上一番,许就从此解了禁足。
傍晚,卫嬿婉在宫宴上一坐定,眼神四下寻摸了下——啧,早有青樱与海兰换衣,孝期见情郎,今有如懿与容佩换衣,圈禁也挡不住咱娴妃娘娘追求真爱嘛。
茶过三巡,今日的重头戏,寒香见可算进殿了。
上辈子卫嬿婉还沉迷在皇上跟前争宠,当初初见,瞧见寒香见这竞争者,还心里忍不住酸她一身白,是给谁穿孝呢!
如今瞧着她这一身白,可真是喜庆!
来呀,咱早日一块给皇上穿孝呀!
“把面纱摘掉。”皇上命令道。
寒香见木楞地摘掉了面纱,一张俏脸,引得皇上竟然探身细瞧。
皇上痴迷的瞧寒香见,卫嬿婉则乐呵呵地瞧着暗处假扮嬷嬷的如懿,瞧那表情酸的,她这几年在翊坤宫中自怨自艾,更是疏于保养,什么情绪透过那脸褶子,都是放大得离得远远也能瞧明白了。
“香见愿献上一舞,表寒部对皇上的敬慕之情。”
进忠见皇上跟上辈子一样都看愣了,话都不会答了,也是努力憋笑,清了清嗓子:“皇上?皇上!”
“……嗯!”皇上被叫的回过神来,就差对着美人流口水了,那嘴咧得快到后脑勺了,“朕还未曾见过寒部舞蹈,乐意一观!”
一旁不悦的不止如懿,还有璟瑟。她自是知道皇阿玛有比她还年轻的宫妃,可知道和亲眼见自己的阿玛对着年轻美人垂涎欲滴,又是另一回事。
皇上开了口,随着寒香见抬手,曲子便奏了起来。伴着异域风情的曲子,卫嬿婉饶有兴致地瞧着美人翩翩起舞,瞧瞧这柔软的腰肢,怪不得皇上移不开眼呢!
再瞧瞧暗处的如懿,哎呀,就是这个嫉妒、不甘不屑、恨不得刀了皇上的劲儿,保持住!
皇上不知自己的青梅竹马正在暗处一副老嬷嬷模样,醋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还对着美人美滋滋夸赞:“三春胜景,如何比得上这倾城一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