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彩云国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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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丽将包子和茶放在樱花树下的石桌上，男子在桌边坐了下来，缓缓伸手拿起一个咬了一个，瞬间瞪大眼睛，“你是……邵可大人的女儿？”
“呃，是的，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个包子和邵可大人经常带来的包子，味道一样。”
秀丽有些惊讶，原来她爹时常要求多做一些包子就是要给他吃的吗？
“孤……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包子。”
听闻这话，秀丽倒茶的手微微一顿，然后笑道：“谢谢，我听九九说了，你是叫……蓝楸瑛是么？”
男子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小声嘟囔道：“是的，我是蓝楸瑛。”
“秀丽～你在和他说些什么啊，怎么还不回来？”九九双手扒着窗槛，瞪着樱花树的方向。
“邵可大人的女儿怎么会在这里？”
“……我进宫……当侍女……”秀丽忍不住冒冷汗。
身为贵妃，再怎么没常识也不可能在没有侍女的陪同下，擅自来到外廷。因此，她是绝对不能承认自己身份的。
“邵可的，女儿啊……”
秀丽强作镇定地把视线投向樱花树。
“秀丽，秀丽，你快回来呀，再不回来，你可爱的九九要饿死啦！”
九九完全忽视了身旁竹篮里的包子，颇为无趣地脸滚窗框。
樱花树下，正在吃着包子的男子无意中瞥到这一幕后，忍不住想笑，然后下一秒就被呛到了。
“你没事吧，快喝口茶！”秀丽急忙将茶水递给他。
男子有些无措地拍了拍胸口，将出现在眼前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有些惊奇地看着空了的茶杯，“没想到茶居然这么香，邵可大人的茶都好苦。”
居然还能有人喝下她爹泡的茶，可真是勇士啊！秀丽对男子产生了由衷的敬佩。
将剩下的包子装好放到男子面前，秀丽笑道：“我该回去了，这些给你带回去吧，不要一下子吃太多，会消化不良。”
想到刚才被自己吃掉的好几个包子，男子乖乖地点了点头。
……
“嘤嘤嘤，秀丽，你可终于回来了啊！”
知道九九是在搞怪，秀丽莞尔一笑，配合地回应:“是我不对，让你久等了。”
“嘿嘿，原谅你。”九九笑嘻嘻地说。
秀丽点了下她的额头，“爹不在，我们今天就先回去吧。”
说完，就收拾好东西，拉着九九往回走。
还站在樱花树下没有走的男子，看了看桌子上的包子，又看了看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另一边。
李绛攸盯着状似在樱花树下发呆的男子，抓着窗槛的手越发用力起来，像是要捏碎它，“这个昏君，整日荒废朝政，就知道闲晃！”
想到进宫的九九，他更是咬牙切齿，“不光荒废朝政，还荒淫无道，有了红贵妃不够，还要再加上我妹妹！”
蓝楸瑛有些无奈，对方身为国王，后宫佳丽三千都是正常的。
不过，他也能理解绛攸，毕竟他也有疼爱的妹妹，要是自己的妹妹也被送进宫……
蓝楸瑛眼里瞬间闪过一道寒光。
距离樱花树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三个人偷窥了整个过程。
霄太师：“就这么见面了？枉费咱们每天费尽心思地讨论如何安排他们‘命运的邂逅’”
被强行按在草丛里的宋太傅：“这样的地点相遇，往往容易把一时的紧张误以为是恋爱，我觉得还是那个叫九九的小姑娘更有可能……”
宋太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啜了一口梅茶的茶太保打断:“你个练剑狂懂什么恋爱。”
“那也比你这个只知道梅茶的人强，你个糟老头！”
“你自己还不是老头一个！”
“别争了，你们两个都是糟老头！”霄太师打断他们。
宋太傅怒瞪了两人一眼，然后看向另一边说:“李绛攸跟蓝楸瑛也在，绛攸看起来一副想掐住陛下脖子的模样，楸瑛仍然是无所谓的态度……”
“……把那两人安排到陛下身边能发挥作用吗？霄。”茶太保饮着梅茶问道。
“不知道。”霄太师含糊地回答。
宋太傅:“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赐他们‘花’。”
茶太保:“目前看来，即使陛下有意赏赐，恐怕他们也会笑着拒绝吧。”
宋太傅:“唉，陛下根本不让他们近身。”
“好了，接下来就看两位娘娘的本事了。”霄太师准备终止这个话题。
茶太保:“错了，霄。准确来说是应该看秀丽娘娘的本事，另一位娘娘明显更关注秀丽娘娘多一些。”
“……”
之后，九九和秀丽每次去府库都会和“蓝楸瑛”相遇，三人也越发地熟络起来。
“你已经吃了七个了！还没吃饱吗？”九九“啪”地拍开了那再次向包子伸出的手。
男子沉默地收回手，盯着自己被拍到的手背，看起来像一只失落的大狗狗。
九九抿了抿唇，将装包子的篮子向他的方向推了推，“好吧，只能再吃一个哦。”
秀丽忍不住扶额，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这已经不知道是这么多天以来的第几回了。
不过……
注意到男子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秀丽发现他好像并不在意九九这失礼的行为，甚至可以说是有点乐在其中的。
他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九九拿起一个红豆包子，看着男子，“啊呜”就是一口。
可不是她小气，真的是他吃的太多了！
而且甜食吃多了容易得糖尿病，不过她不怕，她可以替他吃。
这么想着的九九，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将最后一口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注意到九九嘴唇上粘了残渣，秀丽摇了摇头，伸手将她唇边的豆馅蹭掉。
男子看着红秀丽的动作，突然出声道:“你是，红贵妃。”
秀丽的心瞬间紧了一下，然后坐直身体，不动声色地说:“啊，你知道了？”
见男子不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她，秀丽主动开口:“让你失望了吧？你一定以为贵妃应该长得美若天仙才是。”
男子点了点头。
秀丽面色一僵，虽然话是她自己说的。但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有人点头吧？
见状，九九立刻大声向秀丽“表白”:“秀丽很漂亮，秀丽在我心中是最漂亮的！”
秀丽好笑地看了九九一眼，她其实并没有因为男子的点头而感到难过，因为她确实相貌平平。
不过九九的话还是让秀丽觉得很熨帖。
男子看着两人，补充地说:“……其实并没有觉得失望。”
然而，这句话并未传进正在姐妹情深的两个人耳朵里。
秀丽给吃饱了的九九倒了一杯茶，看向男子，“所以，你也清楚我进宫的目的了？”
“规劝陛下回朝理政？”
“没错。”
秀丽看了看男子，突然说道:“我家……很穷。”
男子静静地凝视着秀丽。
“家父虽然出身红家，却像是被逐出家门似的来到了紫州。而且家父家母都不擅长谋生之道，对人情世故也是一般。家母过世之后，家中也变得一贫如洗起来，甚至因为发不出薪水，家仆都跑光了，只剩下静兰一人。”
“静兰……”男子重复了一遍秀丽口中的名字。
秀丽笑道:“你或许见过，他这些日子才被特别提拔进左羽林军担任陛下的随扈，大部分时间都在中央宫。”
九九捧着茶杯，慢慢地啜着。
秀丽伸出手，“日复一日的拼命工作，我的手早已不像千金小姐那样又细又白了。可是没关系，只要能让爹、静兰和我三人继续生活下去，都是可以忍耐的。”
望着秀丽那双粗糙的双手，九九开始难过起来。
光凭这一双手来说，又有谁能相信秀丽会是出身红家的嫡系大小姐呢？
秀丽深呼吸一口气，继续道:“虽然已经穷惯了，可我还是会祈求这辈子都不要再遇到那段最可怕的时期。”
九九知道秀丽说的是八年前的那场王权斗争。
那时的上层只知道权力争斗，完全不管正处在水深火热的百姓，再加上连年天灾，物价暴涨，贪官横生，导致绝大多数的人都吃不饱饭甚至没饭吃，每天都会有很多人饿死在家中或街头。
说起秀丽家的一贫如洗，主要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为了接济附近的穷苦百姓，她家几乎变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不仅如此，就连院子里的果树上结出的果实也都被分给了那些饥肠辘辘的人们，甚至到最后连花瓣也没有幸免。
可能是当时吃的太绝，那些原本应该硕果累累的树木，到现在都还是光秃秃的，仿佛失去了生机一般，什么也长不出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即使他们不在红家本家了，毕竟也是红家人，怎么可能会一点家底都不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