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共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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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不管不顾地追上去,他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弱到会随时被人给丢在身后了。他能够追上去,他也知道自己可以追到的。
他内心有股声音,让他一定要追上去!
潘子扯住了他的手,但是他甩开了。
吴邪打开晶石灯,朝着水面的波纹追去,直追到了深处,不计任何后果。他一路追,一路喊着:“小哥!”,见他不肯停步,甚至急得脱口而出,叫了一句,“闷油瓶!”
张起棂注意到他紧紧跟在身后的步伐,说了一句:“是纹锦。”本以为吴邪只是好奇那人是谁,想让他知道后就回去。
简短的三个字,换其他人来,可能都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但是吴邪一下就明白了。
他觉得很奇怪,就算那污泥人是纹锦阿姨又怎么了,他们之前不是见过面吗?
纹锦阿姨不想加入他们的队伍,那也用不着把闷油瓶叫走吧,有事他们私底下说完不行吗?一定要弄得像大半夜偷袭一样?
吴邪愣住了,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追上闷油瓶了。他对他们的过去,一直都是一知半解,就连西沙考古的真相都看不分明。
他问过小蚁,但她告诉他的,也是猜测的一种可能罢了。二十年前的事,恐怕就是在当事人的眼中,也无法知晓全貌,因为每个人的视角,所扮演的角色都是不一样的。
谁能说清,纹锦阿姨心中是怎么想的呢?或许,她就是想杀死所有的当事人也说不定?
“闷油瓶,别追了,我告诉你别追了!”吴邪已经不知道自己追了多远,远到潘子和胖子已经被他远远甩在后头,不知所踪。
他觉得他们已经离沼泽边缘很远了,更可怕的是,他的体力要耗尽了……在沼泽的深处,这是很危险的。
他喘着粗气,朝前一扑,扑倒在张起棂的身上,把他压进了水里。张起棂的身体软得像个女人一样,吴邪怕把他压到起不来,溺水了,就赶紧挪开。但是手却紧紧握住他的手腕不放。
他这一下,让原本紧跟在陈纹锦身后的张起棂,彻底丢失了陈纹锦的踪迹。
纹锦对这里十分熟悉,怕是已经在这不知待过多久了,在水中就像野鸡脖子一样滑溜,张起棂每每好像要抓到她时,就会失手,只能一直追着她。
他也知道陈纹锦是故意把他引到这里,可是他必须弄清楚那块刻了记号的石头是她从哪里弄来的。否则他之后很可能因为缺失了一个路标而找不到路。
这时,他们听到“咯咯咯”的声音,先是从一个方向传出来的,后来那声音就来自四面八方。
吴邪当即就脸色大变,要说他最讨厌的声音,就是这种“咯咯咯”的声音了。之前的墓里,这种声音就代表着粽子。而进到塔木陀后,这种声音就成了野鸡脖子的标志。
一下子,两人就被野鸡脖子给包围了,他们背靠着背,张起棂拔出黑金古刀,吴邪手中紧握匕首。
这些蛇,不知怎的,只朝张起棂攻击。吴邪侧头跟他说:“你不用担心我,我应付得过来,小心自己就行。”
他一只手挥着匕首,去攻击离他较近的那些野鸡脖子,另一只手拿出水枪,把枪头转到高压模式,帮着去打张起棂应付不过来的蛇,帮他减轻负担。
然而那“咯咯咯”声没完没了,野鸡脖子也越来越多,一下子好多蛇都弓起脖子,朝张起棂的命脉攻击,吴邪帮他挡住这只,拉住那只,最后还是有蛇趁虚而入,要去咬张起棂的颈动脉。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吴邪用自己的手臂,替闷油瓶挡住了攻击,自己被蛇给咬了。
张起棂也被这情况弄得有些心慌,他身上在追赶陈纹锦时,衣服就被石头和水生树木划了许多口子,更别说还被吴邪压到水里一回。这下被蛇瞅准机会,在他的腿上咬了一口。
至此,蛇蛇功成身退,满天星地散了开去,消失在沼泽之中。
两人都知道这是毒蛇,要抑制毒素蔓延,就撕开身上还比较干净的衣服,捆扎在伤口上方,减缓毒素侵入脏腑的速度。
不管是找蚁帮他们解毒,或是找阿宁要血清,他们必须坚持到回到沼泽边缘才行。
但是伤了手臂的吴邪还好,张起棂的伤口可是在腿上,周围都是水,一直被泡在这种不干不净的水里,谁知道会不会感染。
吴邪无视自己告罄的体力,就让张起棂趴到自己的背上,他要背着他回去。
张起棂看着周围的一圈沼泽,认不出方向。吴邪让张起棂放宽心,他拍了拍腰上的钩索枪,他追出来的时候就想到这点了,一开始就朝沼泽边缘的地上射了一枪,他一路都是拉着索链出来的,这下子只要沿着链条就能回去了。
吴邪背着张起棂在水中跋涉,很小心地不让自己扯到他的伤口,或让他的伤浸到水中,自己则是满头的汗直冒。按常理来说,中了蛇毒的他应该减少动作幅度,才能延缓毒素蔓延,但闷油瓶更重要,他得把他带回去才行。
蹚水蹚了一段路,吴邪脸上的汗太多,都要流到眼睛里去了。张起棂用袖子给他擦了几下。吴邪本来想说声谢谢,又觉得这似乎太见外了。
张起棂问他:“你为什么叫我闷油瓶?”
吴邪一愣,心说不好,他在背后蛐蛐人给起的外号被发现了,虽然后面他已经知道,闷油瓶只是闷,不是拖油瓶,可他还是保留了自己赋予他的专属称号,好像他们之间有着独一份的亲密一样。
“就……只是个外号而已。”吴邪嗫嚅着说。
张起棂接着问,“你为什么非要追着我出来呢?”
明明以前都是吴邪揪着他在拼命地问问题,一下子,两人的位置好像逆转过来了一样,吴邪第一次知道,闷油瓶也会这么强势。
以前闷油瓶也会自作主张,但是因为他太闷了,别人不按他说的做,他也没有太多办法,最后总是妥协。这回怎么好像不问个究竟就没完了?
吴邪想着,给出了答案:“因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会做到这种份上吗?张起棂不解地问。吴邪就把他从小蚁那里听过的,关于朋友的,近乎疯狂的理论告诉闷油瓶。
那会儿,好像是他理所应当地请求小蚁帮忙的时候,小蚁问他:“为什么你会这么随便朝我伸手啊?”
吴邪一愣,回答:“因为我们是朋友啊。朋友互助是理所当然的吧。”
可是小蚁近乎冷酷无情地回答他,“我们不是朋友,我没有承认过,你单方面的认为在我这里不做数。”
吴邪就惊讶了,他从她口中听到过,她至少有6个朋友,和她关系最好的叫槿。此外,她还有一堆认识的同学,或和她关系奇奇怪怪的家伙,比如一个被她称作女疯子的。
怎么他们一起冒险了几次,他在她那就连朋友都排不上号?
吴邪试图按照蚁的脑回路,找寻出答案,问她:“你对朋友的定义是什么?”没想到这个问题还真问到点上了。
他只听到蚁这么回答她:“他们跟我说希望我死的时候,我不会问原因,只会给他们递刀。亲密关系表示愿意被伤害,我愿意被朋友杀死,这就是我的答案。”
吴邪明白了,他之所以没法成为小蚁的朋友,是因为小蚁已经死掉了,她不会再死,也就谈不上什么愿意为朋友死掉的话了。
“那你不是之后都没有朋友了吗?”
“我有朋友啊,他们一直在我的灵魂里活着呢,我会永远记住他们的。只要我存在一天,他们就不会被遗忘,这是我对他们、对自己,许下的誓言。”
吴邪把这些话告诉张起棂,说:“虽然,我是没法像小蚁那么疯狂啦,朋友要杀自己还递刀什么的,我肯定是做不到。”
他想到了老痒,当时他发现自己被这个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欺骗,还差点死在青铜树那里,他心里头第一个反应就是愤怒。他没办法那么无私无我。
也是那时,他才发现,发小只是发小,感情这东西,稍微一不留神,就会变了样。
但是,闷油瓶是不一样的。
吴邪跟他说:“我帮你挡蛇咬的那一下,我自己都没想到。后来我想明白了,我是愿意为你死掉的。小哥,在我心里,我们是朋友哦。”
张起棂沉默了很久,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