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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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遮蔽了夜空的明月，让本就昏沉的世界越发阴暗。雨依旧在下，却无法掩盖那满地触目惊心的猩红血迹；原本鲜艳刺目的血水随着雨的稀释和冲刷，逐渐变得黯淡。那位异教徒此刻正跪倒在巨大法阵的中央，周围散落着被切断的肉块和触手，一片尸横遍野的景象。
随着希希莉亚灵活地挥舞手中的刀刃，最后几具被召唤出的傀儡也迅速瓦解。中央法阵的蓝色光芒也逐渐消散——胜负已分。希希莉亚将刀尖对准那名异教徒，此刻的对方已经没有任何能够反抗的手段了。
我并没有想到这位异教徒的实力如此强势，竟是拥有召唤异物与傀儡的能力。在最开始当法阵中涌现不计其数的怪物时，我着实为希希莉亚捏了一把汗。现在看来，这些担心有些多余。
[你……]
异教徒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过度的体力透支让他的话难以出口。在刚才的战斗中，希希莉亚在攻击间隙中不断抓住机会对他造成创伤，如果是普通人恐怕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希希莉亚站在雨中，手中的利刃随时准备割下对方的头颅。然而这名异教徒似乎再次缓过了气，但没有直接回答对方：
[我知道你是谁，格拉罗姆的信使，希希莉亚……还有她，阿莫比亚的信使莉莉安娜——我知晓关于你们的一切，所谓未来的真相……]
异教徒忽然站起了身，丝毫不畏惧眼前的刀刃。他发出一种尖锐而悲痛的笑声，仿佛要将自己心中所有的痛苦和哀伤都释放出来！
[没想到啊……我居然会败在这里，面对你们，面对你们！看看啊，所谓神明的信使！你们多么有能耐……可是你们永远只是蒙在鼓里的人，看不见那些神明肮脏的真容……还有你！]
他忽然抬头看向屏幕，幽暗的斗篷下无法看清他的面容。这个人居然也能意识到“我”的存在，加上那种超出理解的力量——难道说他也是一名信使？
[看见了吗，看见了吗？好好的，看着我！]
[……你会走到我这一步，像我这样，为那些欺骗我们的神明发出悲鸣！]
希希莉亚神情透露出一丝厌烦，她冲上去便要结束这异教徒的性命。
“等一下！”
希希莉亚闻即刻停止了行动。
[……您有什么吩咐。]
“再让我和他说几句话，可以吗？”
她默许了我的请求，退到一旁。我看向那位异教徒——刚才还在狂笑的他忽然收敛了起来，对话框也出现了新的内容。
[……有趣，你想和我说什么？]
“你也能看见我？”
[看见？呵呵呵……我只是感知到罢了。凡是神的信使，都可以注意到一些超出世界之外的存在。更何况，我知道你那端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你不会真的认为，这是个简单的游戏吧？想必你也发现了那些不合理的事情，在这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都一样，都一样……你难道不会觉得，现在所在的世界一切都很荒诞吗？人们带着面具藏在所谓“网”的背后，嬉笑着、娱乐着，就像王都贵族的假面舞会，永不停止地寻欢作乐……】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和你是一类人。我受够了那个世界的法则，但是我无法告诉你全部——至高的拉里维亚封锁了我的言语，使我只能告诉你这有限的信息……但是，你会走到和我一样的，地步……]
[你会遵从自己的意愿回到这里，试图揭穿这一切的阴谋……只有那时，你才会认清楚现实、认清那些神明的真实面目！]
那位异教徒忽然将手按在地上的发法阵中，顿时强烈的光芒再次焕发，而他逐渐消失其中。
[……我很期待，属于我们下一次的见面。]
光芒散去，一切恢复如初。
[……要去追吗？]
希希莉亚在向我征求意见。
“不必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那个异教徒究竟想告诉我什么？同一类人、另一个世界……所谓的背叛、神明的阴谋究竟又是什么……还是说他只是想动摇我的立场？还有那位名为“拉里维亚”的神明——祂的信使已有如此诡异的能力，那么祂又会拥有掌管何物的权能？
不，现在深究这些还不是时候。
希希莉亚返回了方才的废墟中，身上已然被鲜血和雨水浸透。本就微凉的夜晚，加上落雨的到来，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受到寒冷。于是我临时在周围拆下些木板，在废墟中升起了篝火。
[衣服都湿透了，不换下来吗？]
[谢谢，不用担心……王女，还有您为何会在这里？]
说实话，希希莉亚一直以“您”称呼，让我还有些不太习惯。莉莉安娜向她讲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并说明了来到森林之后因“三鸟谜题”而困扰的情况。希希莉亚思索了片刻，好像想起了什么：
[我知道关于谜题的事情，那是主上（格拉罗姆）创立的……]
希希莉亚的神情忽然僵硬起来，似乎是头疼的缘故，她抬手轻扶额头。
[抱歉……这些东西我有些记不清了。]
莉莉安娜扶住对方，将她带到一旁坐下歇息。刚才的战斗消耗了她极大的体力，不知是否会对希希莉亚产生严重的影响。我滑动鼠标想查看她的伤势，却发现在希希莉亚的手背上也出现了一处“检查”的交互点。随之出现的便是如同莉莉安娜手背上那奇特的印记——这应该是信使都会拥有的。
一颗人类的头骨构成的主体图案上，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条身布细鳞的毒蛇紧紧地缠绕其上，露出尖锐而致命的毒牙。不知为何，这个图案让我有些不寒而栗。希希莉亚身为神明格拉罗姆的信使，这个印记难道蕴含着其他的意义？
无法可想，还是不要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