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浮生旧梦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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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初的记忆」

与以往入梦不同，这一次，散兵不再只是旁观者，有人能看到他，甚至与他交流。

荒无人烟的山林里矗立着一排木屋，穿着破衣、脏兮兮的女孩呆呆的坐在屋檐下，有些茫然的看向飘在空中的貌美少年。

此时的她还不懂什么叫美丑，只是觉得这个生物看起来让她很愉悦。

“你叫什么名字？”即便不用回答，散兵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是她，星女。

“小杂种。”女孩沙哑的嗓音有些难听，像是很久没有进食。

女孩还是那个有问必答的性子，认真而乖巧，可是说出的话却让散兵怒火丛生。

“是谁胆敢这么叫你？”

“是大人。你在生气吗？为什么要生我的气？你说，我改。”黝黑的瞳孔看着少年，澄澈而懵懂。

她能感受到散兵的情绪很不好，却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根据以往的经验，毕竟大人生气了总会说是她的错。

散兵忍着怒火，耐着性子给她解释。

“我不是在生你的气，这并不是个好名字，给你取这个名字的不是好人，我在生他的气。”

“哦，是这样啊，被叫这个要生气的吗？”女孩点点头，瞪大了双眼，学着往常大人生气的样子，双手掐着腰，翘起了二郎腿。

散兵：“？？？你在做什么？”

女孩：“我在生气。”

散兵：“……”

散兵看着那完全看不清面貌的脸，不知道她现在是何种表情。

女孩的左脸宛如凹凸不平的沟壑，像是灼伤后重新长出的皮肤，如同半面修罗，看起来着实吓人。

散兵伸手抚上那半张被毁掉的脸，女孩没有反抗，只是看着他，那只手却直接透过了女孩的身躯。

在这里，散兵就像个幽魂一般，触碰不到任何东西。他猜测，或许只有记忆的主人，也就是星女能看到他。

屋里突然传出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一个小老头走了出来，他看起来瘦骨嶙峋，穿着宽大华贵的巫师服，吊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目光锁定了女孩。

“小杂种，你在跟谁说话？”

女孩站起身，抬眸看着小老头。

“大人，你不该这么叫我，他说这不是个好名字，我很生气。”

小老头布满皱纹的脸皮挤在一起，歪着嘴，似笑非笑：

“谁跟你说的？”

“他。”女孩指了指自己的身侧。

小老头眯了眯眼睛，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你自己看看，哪里有人？”

女孩转头，那少年还飘在空中：

“他就在这啊。”

散兵看那小老头盯着自己这个位置，故意瞪了回去，果然一点反应没有。

那小老头或者说记忆里的其他人都看不到他，他们只是因记忆复现的，与真实的过去存在差异的那部分，也都是按照记忆中的模样幻想补全。

小老头自顾自的道：“莫非是疯了？”

他打量着女孩，思索着这小杂种怎么莫名其妙突然这么想？

莫非是后面新来的那些个药奴说了什么？果然还是不能偷懒，得尽快把他们舌头拔了。

“不管是谁跟你说的，他们都是骗你的，你个小杂种根本不配拥有名字，贱命一条，是死是活都没人在意，也就小老儿我心善，给你条活路。”

可女孩却没有如往常那般轻易相信他的话，

“可我觉得他不会骗我。”看到散兵的第一眼，她就这么认为。

“那你是觉得我骗你？”小老头的语气很危险。

女孩点点头。

下一秒，鞭子袭来，力量之大直接将女孩抽倒在院子里。

女孩躺在地上，没有喊叫，这样的疼痛不过是家常便饭，习惯了之后，连眼泪都不会再流了。

只是抵挡不住肉体躯壳的反应，身子微微颤抖着。

她爬起来，跪在院子里，不用小老头说，她就知道该怎么做。

“跪满一个时辰，然后去把那批货处理了。”

小老头转身返回了屋里，徒留下女孩在日头下罚跪。

“他看不到你。”女孩对着散兵说，有些奇怪他为什么看上去那么愤怒。

散兵紧握双拳，目眦尽裂，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是啊，这是过往的记忆，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如何更改？

“在这里，只有你能看到我。”

“这样啊。”

“你怎么不问为什么？”

“要问为什么吗？那我问。为什么只有我能看到你？”

散兵的声音有些哽咽：

“因为，因为我是你的唯一。”

“唯一？”女孩轻轻重复着这两个字，“我记住了，你是我的唯一。”

“对，没错，我是你的唯一，你也是我的唯一，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女孩似懂非懂，

“好。”

“不要跪着了，起来。”

可女孩却迟疑了，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可是他会生气，然后打我。”趋利避害是生物的本能，已经知道这样的行为会招来灾祸，她就不会再做第二次。

当然，如果眼前的少年坚持要她这么做，她想，自己还是会起来的。

散兵抿着唇，捏着拳头，指甲似乎要嵌进肉里，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啊，这种情况，他什么都无法改变。

“好，我知道了。”

女孩见说服了他，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