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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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善恶司出来，钟馗带我回到他的府邸。上次来的时候压根没留神，原来钟馗的府邸周边景色那叫一个美轮美奂。虽说地府整体色调一贯深沉，但这儿跟庄园没啥两样，奇花异草争奇斗艳，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简直美不胜收。
据说地府之中，有一条忘川河，河水滔滔，皆是往生之人的血泪汇聚。那些魂魄若在渡河时心生杂念，便会被卷入河中，永世不得超生。还有那三生石，能映照出前世今生的种种因缘。
袅袅娜娜的钟藜出来相迎，再次见到这位倾国倾城的美人，我的心神又荡漾起来。那藏不住的春情还是被钟馗给瞅见了，他一巴掌狠狠拍在我后脑勺上：“收起你那色眯眯的眼神，这是俺妹子。”
我不服气地嚷嚷：“谁让姐姐长得美若天仙，我能管住自己的眼睛才怪，不行你把我眼睛挖了去。”
钟馗见我顶嘴，又要动手，还好被钟藜给拦住了。她盈盈一笑：“兄长何必动怒，这位小兄弟心直口快倒也率真可爱。不过一副皮囊罢了，本就是让人看的，您又何必介怀。”
钟藜简简单单两句话，说得我竟有点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钟馗很听妹妹的话，没再跟我计较。钟藜朝我微微一笑，领着我走进正厅，吩咐下人把茶端进来。我见钟馗没坐，也不敢入座。玩闹归玩闹，长幼尊卑还是得守着的。
钟馗端起一杯茶，“咕咚”一饮而尽，说道：“行了，坐下吧，跟你唠点事儿！”
分宾主落座后，钟馗语重心长地说：“知道我刚才为啥拦着你不？你是不是觉得那位判官太绝情？
我点点头，表示认同。
“往后记住了，别看冥府里的鬼差长得凶神恶煞，可比世间大多数人善良正直多了。那个女娃娃死了都十几年了，一直抓不到她的魂。按照地府的律法，是要受酷刑才能投胎的。传说地府有一座孽镜台，凡是有罪之人的魂魄在台前都会映照出其生前的种种罪行。”
我赶紧插话：“那小月儿多可怜啊，咋死了还得受罚？这也太不合理了。”
钟馗点点头说：“法是法，情是情。小娃娃死后一直抓不到魂，这里头还有段故事呢。那是因为她母亲的魂魄一直在那儿护着，她不相信自己女儿也死了。阴差念她生前积德行善，不忍心强行抓走。就耽搁了几天。没成想她因为冤屈太大，天天哭诉，竟被阳间的人听到，被当成厉鬼。于是大家请来道士捉鬼，那道士有点本事，用通阴之术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当时警方已经结案，道士一个出家人说的话自然没人信。那道士也是个性情中人，发誓日后一定报仇。这才把小月儿母亲的魂魄请走。
我很是不解：“这道士就几句话就能把鬼魂骗走？”
钟馗摇摇头：“你有所不知，这可不是骗。那道士不惜损耗自己的阳寿，用命换时间，求地府延缓七年再去抓魂。冥君被这世人的重情重义感动了，划了道士三十七年的阳寿，给缓了七年。据说地府的冥君公正无私，却也会为真情所动。”
“这不对呀，这不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吗？”
“七年已经是最长的期限了，一旦七年过去，就算没人去抓魂，魂魄不是变成厉鬼，就是附在某个物件上变成器灵。再想投胎就得求地藏王菩萨亲自超度了。等七年期限一到，阴差去抓魂，却怎么也找不到娃娃的魂魄。俺也去过一回，确实发现了点端倪。不过念着道士的仁义，就装作不知道。”
一听这行事风格，就像钟馗会干的，我在心里暗自称赞。但还是不明白：“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其实那道士早就算出来了，要想让小月儿亲自报这个仇，得等十几年。道士直接求七年期限是为了表明自己光明磊落，不为私利。然后用道家的秘法把那个娃娃的魂魄封印在一块砖石里。等到那片地方拆迁重建，道士扮成一个建筑工人，悄悄把砖石砌到门沿上。还发了血誓，愿意独自承担这后果。这种强行改命数，又有道家秘法封印，地府的阴差根本找不到魂魄。我虽然能破掉封印，但我也是道家门人，知道那样做会让施法的人暴毙，于心不忍才拖到今天，让那个娃娃在这一世了却这一世的因果。”
“他咋能算得那么准，刚好就在那个房间？”
钟馗懒得回答我这种蠢问题，倒是钟藜热心肠：“世间有大才能的方士，洞悉天地都不在话下，区区一段命数自然不是啥难事。传说中有能通晓天机的高人，可窥破命运的轨迹。”
“想不到世间还有这样有德行的高人，不过这跟先前那个老太太有啥关系。为啥平白无故又害了那个老太太一条命？”
钟馗听到我说那个老太太，眼神一下子变得冷峻起来：“那个老太太，就是造谣的罪魁祸首。她原本是街边的一个小偷，有一次被小月儿的母亲发现并揭穿，从此名声扫地。从那以后就怀恨在心，到处造谣小娃娃母亲那些没影儿的事儿。”
“原来是这样。真是恶有恶报。”可我总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为啥这种事儿要让一个凡人去做？这么坏的人，你们就应该出手收拾掉啊？”
“这就是法和情咯。活着的人有阳间的法律管着，死了的才有阴间的律法惩罚。那个人要是死了来到地府，肯定会被扔到十八层地狱。但只要他还活着，阴差是不能害人性命的，哪怕俺们气得跳脚。不过......
“不过啥？”一听有转折，我立马来了精神，难道还有啥法子能惩罚那些逃脱制裁的坏蛋？
“不过灵官可以。因为你们在阴阳两界行走，身负两界的律法，要是你足够机灵，能让很多这样的悲剧不再发生。现在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了吧？这也是俺为啥恨铁不成钢，希望你能争气点，多给世人谋点福。据说地府有神秘的法则，维护着阴阳两界的平衡。”
钟藜也说：“兄长难得这么看重一个人，小兄弟也挺有悟性。往后可要多多努力呀！”
看到钟馗难得这么严肃正经，我也感觉责任重大，郑重地点了点头。不过还有一件事没搞清楚，就接着问：“那小月儿去哪儿了？”
钟馗笑着说：“你没看见肖判官写了张纸条吗？别以为只有你们人间讲人情，冥府也有。不过冥府的纸条可不是为了谋私利，而是出于道义。不过不管咋说女娃娃也是犯了律法，这一世是没法投胎做人了，下一世肯定能投个好人家。”
“啊？说了半天还是不能投胎做人？”
看我一脸不满，钟馗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钟藜赶忙过来，嫣然一笑：“放心吧。如今这世上，有些活得可比人舒坦。这一世只是个过渡，兄长和肖判官这么做，按理说都算是徇私了。”
我还是有点不屑：“堂堂的圣君，这点事儿就算徇私枉法？”
话刚说完，钟馗忍无可忍，骂了一句：“给俺滚！不长眼的东西。”
就感觉屁股上突然传来一股大力，人一下子就飞到了空中。跟上回被卿儿扔走一样，这次又搭了趟免费的“航班”离开冥府。再次路过鬼门关，那几个花花绿绿的丑鬼远远就排好队：“哟，冯爷来啦，鼓掌欢迎！”
得嘞，几个家伙还真就认真鼓起掌来。看他们这么可爱，飞过他们头顶的时候，我也摆摆手：“这次比较忙，下次再来找你们唠嗑啊。”
“冯爷慢走！”
我还没飞远，那几个就在后面议论开了。
“到底是帅爷的结拜兄弟，进出地府的方式都这么与众不同！”
“飞得真快，真高啊。这本事咱们可比不上！”
“真牛气！”
我心里想，要是让你们知道我是被踹飞的，你们还不得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