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水煮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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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尾灰青色是条肥圆的鲤鱼，同色尾鳍一甩没入了河流深水处。
有鱼！
陆仁亿眼睛一亮，
有个爱钓鱼的爷爷，他对钓鱼也略懂一二，做鱼的手艺也是他所有厨艺里最好的。但要说做鱼一绝的，还属邵叔爷，来前邵叔爷还想给他和邵追做鱼吃呢，有点可惜，没吃着。
决定了，钓两条回去做水煮鱼片！
小鲤鱼圆又肥，抽出鱼线切成片，花椒辣椒一起下，又鲜又麻人人爱。
陆仁亿拄着树枝拐杖蹦着回去，河与知青点距离不远，把河边薅来的空心菜、水芹菜放好，想钓鱼要有鱼竿鱼饵，
环视了一下知青点里他和邵追住的房间，除了新买的五百斤新米，和分得的钱，一穷二白，连能拿来凑合凑合做鱼钩的针都没有，
捂脸！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无奈啊，
陆仁亿只能像之前找人盘炕一样，挥舞着一张10元的大团结寻找“有缘之人”。
发现冤大头陆仁亿又再撒钱的还是郑大勇，他刚好回来要提水去田里喝，一看昨天的“散财童子”又来了，也顾不得刚从家里提出来的水壶了，
喜上眉梢一路小跑着过来，抬着手就招呼，生怕陆仁亿看不见他，
“陆知青，你吃了没？这是又有什么事要人帮忙？我正好闲着，我帮你呀！”
再见到郑大勇，陆仁亿率先想起的不是帮了他一把的陆丽红，而是郑大勇骂人贼脏的老娘，
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再找郑大勇帮忙，
似是看出了陆仁亿的迟疑，郑大勇眼睛转了转，想起老娘提起陆仁亿早上拿了五个鸡蛋来，心里明了，估摸着不是他老娘的那张破嘴又说了什么，就是又咒天骂地了，
自家老娘什么德行，郑大勇清楚得很，
他爹早没，是他老娘一手拉扯他长大的，老娘再有多么惹人厌，做儿子的他也不会说自己老娘的半分不好来，
但10元的大团结香啊！
多攒点钱，他家娃的口粮不就解决了，他可是觊觎供销社里的麦乳精好久了，有了麦乳精，媳妇和老娘之间的矛盾也能迎刃而解，
所以说，脸皮是可以不要的，
就算再被媳妇数落，陆仁亿的钱他要定了！
“嘿嘿，我听我妈说，你早上提了五个鸡蛋来？你说你，太客气了，咱们邻里邻居的，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哪里用得着拿鸡蛋呐。”
“应该的，应该的，”陆仁亿尬笑，人家笑脸相迎，他也不好在郑大勇面前数落他老娘。
郑大勇凑了过去，又瞧了瞧自家的房子确认他老娘没出来，
憨憨样低声对陆仁亿说：“今天上我家是不是听我妈说啥了？嗨，陆知青，你可别放在心上，我妈她就那样，刀子嘴豆腐心，嘴上骂人毒，其实心肠不坏，我出来时，她还吩咐我要多照顾你呢。”
“呵呵，”真嘟假嘟？他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替老娘把歉道了，郑大勇把话题又转回了帮陆仁亿赚钱的事来，
“陆知青，今儿春耕忙，村里家家户户都下田里去了，”
青壮年都不在家啊，陆知青，你想找人帮忙是找不到的，不如把要帮的事告诉他，让他来，钱也让他赚！
“你要是有什么事，不如和我说说，能帮得上的，”郑大勇拍着胸膛推荐自己：“我绝不推辞！”
陆仁亿思考了会，还是同意了郑大勇的“帮忙”，
郑大勇家离知青点近，有什么事招呼一声，他就能屁颠屁颠的来，
当然了，他给钱的，
就盘炕的事，他能快速的聚起那么多人来，想必他在村里也是相当混得开的那一类，
秩序没到崩坏的那一天，他们三个还要在村里过着，
在村里行走，讲的就是人情世故。
心下有了决断，陆仁亿的尬笑都多了几分真心，
“大勇哥，”他主动拉近了两人的关系，称兄道弟是第一步，“是这样的，我们都是刚来的，昨天去镇上买东西，因为冷，就记得买棉被了，其他的东西是一样都没整，我想着再去一趟买齐东西，过日子也好过不是。”
“是这个理，”郑大勇连连点头，
“可我这脚它不争气，走都走不了。大勇哥，你能帮我去镇上买点东西吗？
只是，去镇上买东西来去也得好半天，实在耽误大勇哥你赚工分，这样，我给大勇哥三元当误工费，辛苦大勇哥帮我跑一趟腿。”
“好说好说，”郑大勇绽开了更加灿烂的笑，整张脸都快皱成灌汤包了，
见天儿在地里干活赚的工分年底也分不了几个钱，跑趟腿就给三块！那是什么？那是天上掉金元宝，就等着他弯腰捡一捡啊！
“这样，陆知青，你列张清单，我脑子笨，要是东西多了，我记不住。”
“好，我正有此意。”
陆仁亿是没纸也没笔的，纸笔还是郑大勇从家里拿的，这纸笔都是之前开办夜校发的，郑大勇能认字也是在夜校学的，纸笔贵，发下来的纸笔他舍不得用就收了起来，这不，派上大用场了！
详细列了份需要购买的清单，里里外外，包含了生活需要用到的方方面面，写了好几页的纸。
“大勇哥，我要买的东西有点多，你看，要不要多叫个人一起？”
只想独赚三元的郑大勇哪里还想分出去？
“不用不用，这些也就是杂了点，还行。”
盘炕那事是他自己一个人包揽不来，不得已才分了出去，买个东西罢了，东西多点怕什么？他家有辆二轮的推板车，省事着呢！
他看着清单上的东西，有些他家里就有，与其拿钱去买，还不如把钱给他，“陆知青，你看你这，要买针，我家就有啊，等会儿我回家里给你拿几根，没必要重新买，多浪费钱啊！还有还有，辣椒、玉米、油盐等等什么的，咱们自家都有，擎费那钱做什么，上我家随便拿，管够！”
陆仁亿也想着他需要的东西能快点到手，也不计较是不是别人用过的，
“那可太好了，大勇哥，我这啥都缺，中午想炒道菜都没油可以下锅。不过，大勇哥你置办家业也不容易，我也不能白拿你的东西，咱们还是按市场价算。”
“都是家里用惯的东西，很多是自家产的，都卖不价的东西，不用不用。”郑大勇一再推辞，
但真把东西送过来了，拿钱的手速比耗子进粮仓还快。
从郑大勇那买了二十七元的日常用品，陆仁亿估算着他要买的东西都价钱，拿了一百给郑大勇，买完东西多了再退还给他，如果钱不够，就剔除几样不常用的。
另外又付了郑大勇三块跑腿费。
拿着十张崭新的10元大团结，郑大勇忍不住咋舌，好奇一问：“陆知青，你家里是干嘛的呀，怎么给你这么多钱？”
他还以为陆仁亿就是有点小钱，又不知惜，才会乱花钱，没想到，他是真有钱，拿钱的时候郑大勇余光瞥到了，那装钱的袋子里掏出10张大团结后，里面明显还有很多呢！
简直是土财主！
“哦，都是家里的长辈疼我，怕我下乡过得不好，这才凑了不少钱给我。”陆仁亿也不担心自己财露白了招人窥探。
受闵白行想凭医术在村里当村医自由度高，免得天天困在地里耕耘。他也想给自己设定个便利的身份，
例如：有钱人家的脆皮儿子，
活是干不了一点的，钱是多多的，以后买货囤货也方便。
别人问起，就是“小少爷”吃不惯粗粮，为了肠胃着想，只能拿钱去买了。
倘若有人想来偷钱，不好意思，那把藏起来的手木仓也不是吃素的。
这年代，有枪就有底气！
幸而，郑大勇也没有因为财帛动人心就谋划着干掉陆仁亿继承他遗产的心，反而想着，可得瞒着别让别人知道陆仁亿是个傻有钱的，这样，知道内情的他就能包揽所有的“跑腿费”！
所以，他得劝劝陆仁亿：“陆知青啊，你别嫌我啰嗦哈，有道是，“财不露白,富不露相,贵不独行”，你自己得留上一手，才不会被人盯上，人心隔肚皮，不是每个都是像我一样热心肠。”
陆仁亿没多在意，“大勇哥，你还懂得“财不露白,富不露相,贵不独行”的意思啊！”
“那是！”说起这郑大勇骄傲的抬下巴，“当年上夜校，我可是夜校里成绩第一，其他人学得都没我学得好。”
两人又扯了点其他话题，郑大勇看看日头，说了早去镇上早回来，拿了钱和清单，回家和老娘说了自己上镇上一趟，中午就不回家吃了，拉着两轮推板车，脚步轻快的，就差返祖喔喔叫几声以表自己的欢心雀跃。
而从郑大勇处获得“鱼竿x1”、“鱼网x1”、“装鱼的鱼篓x1”、“菜地里刨出的饵料x一团”的陆仁亿高高兴兴的拄着树枝拐杖去河边钓鱼了。
河边洗衣服的小姑娘们陆续的都回去了，陆仁亿蹦到了上游，寻了个适合钓鱼的点，小板凳一安，鱼网一撒，在河边钓了一上午的鱼。
成果也颇为喜人，一些小鱼小虾小螃蟹不说，两条胖鲤鱼、三条自己闯进鱼网里的肥草鱼是陆仁亿最大的收获。
艰难的提着鱼回了知青点，拿了从郑大勇家买来的菜刀拍晕了三条草鱼，抽鱼线，剃鱼鳞，片成薄厚适宜的雪白鱼片。
鱼片里，打了剩下的三个鸡蛋和一些土豆粉，这样做，鱼片下水煮的时候就不容易散开，也能使鱼片更加鲜嫩美味。
再加少许盐、姜片、大葱，可惜郑大勇家没有料酒，不然下一点会更香滑。
和炕相连的灶台可以放两口锅，这两口锅，一口是郑大勇送的，一口是刚和郑大勇买的。
淘米，倒水，焖饭。
另外的，热锅起油，放入干花椒、干辣椒、姜片、葱段、蒜瓣煸香，多加水，煮沸后，撤出点柴调小火熬，才能更好将食材原味激发出来。
沸煮差不多后，在底层铺上洗干净切段好的水芹、空心菜，以及郑大勇家自发的豆芽。海带、豆皮、魔芋结、香菇、黄瓜……这些都没有，条件有限，不然配菜还能更多些。
菜都烫得差不多了就能放被腌制好的鱼片，一片片铺平摆好，不能多翻动，防止鱼片碎掉，最后再撒上点葱花、蒜末添色。
红红火火的水煮鱼做好了，饭也熟了，大锅焖饭，边缘底部都结上了米锅巴，看着就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