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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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育英，子衿中学几乎是被全方位吊打，不管是成绩还是升学率，都被甩开一大截。
联考成绩次次垫底，这是她从数学老师那儿得知的，但是就算数学老师不说，他们学校前三名的成绩拿到育英，也进不了人家学校的前一百。
但是她总有种自己这次能考得不错的感觉。
想着这些事吃饭，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点吃撑了。
两个菜，一盆米饭一碗汤，他们两个竟然吃完了。
许徕娣付了钱，准备打车回学校，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她有些疑惑地接通，竟然是江若曦。
“姐姐，我从我姐那儿要的你的电话号码，你现在在县里还是在市区啊？”
“在市区……”
“那刚好，我们明天去逛街吧，我今天回家跟我妈讲了你家超级穷，我妈说明天想让我和你一起出去，给你买点衣服。”江若曦讲话还是这么不顾别人死活。
许徕娣脸有些发烫：“不用，我……”
“徕娣是吗？我是若曦妈妈，今天若曦回来自己去看了好一会儿书，还做了一张数学试卷，说是很喜欢你，想跟你一起学习。
可可没跟我说过你家条件那么差，我就想着明天让若曦和你去买点衣服，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就当是阿姨感谢你，我到时候把钱给若曦，你喜欢什么自己挑就是啊。”
“阿姨我……”
“哎呀妈你别啰嗦，那姐姐，就这么定了哈，明天上午我跟我姐在步行街等你哈，东口，九点，别迟到哈，我睡觉了晚安姐姐！”
“……”许徕娣拒绝的话根本没机会说，那边就挂了电话。
她无语地揉揉眉心，还没等再把电话打过去，就又来了一条短信。
“姐姐，我骗我妈钱呢，你帮我背个锅哈，我们明天一起去步行街玩，我妈这次因为说买衣服给了我不少钱，咱们五五分，明天见面跟你细讲！睡觉了，晚安姐姐！”
等她看完短信，再把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对面就已经关机了。
看来江若曦这自说自话是家族传统。
许徕娣看着手机失神片刻，回头看向面色不虞的许嘉珤：“回学校吧。”
“你不会不高兴吗？”许嘉珤看着伸手拦车的许徕娣。
许徕娣开门上车：“有什么可不高兴的？人家说的不是事实吗？”
许嘉珤闻言垂下了眼，跟着上了车。
一路上姐弟两人都未再有什么交流，直到了学校门口，下车后，许嘉珤突然站定：“我真的不想上学了。”
许徕娣没有回头，自顾自向前走着，但还是问了句：“为什么？”
“和你之前想休学的原因一样。”许嘉珤声音有些沉，许徕娣回头看他，就见他站在学校门口，脸被学校门口的灯光打了一大片阴影，不太看得清表情，晚风吹起他的校服外套，使他的身型显得有些单薄。
许徕娣皱皱眉：“其实，你想减轻家里负担的话，不用退学，平时不要抽烟，少吃几顿今天这种一顿花上将近一百块的饭，别浪费绘画班的课就行了。”
许嘉珤张张嘴，看起来是想反驳什么。他盯着许徕娣许久，却终于还是肩膀一松：“算了，我跟你说不明白。”
“我说实话，并不算太在意你想不想上学，”许徕娣的目光落在了校园的操场上，那里晚上没灯，看起来黑沉沉的，“管你也只是觉得你不上学，爸妈会不高兴，就要多操你的心。”
一阵长久的沉默，久到许徕娣以为他没再跟上来了，回头看的时候，他却低着头跟在后面，见她回头，他说：“我知道了。”
许徕娣看着他，想了想又说：“我不知道爸妈是怎么跟你描述家里的经济状况的，我一直以为我们两个得到的信息是一样的。
咱妈身体很差，吃药要花不少钱，咱爸干不了重活，全指着那点地生活，但是那点地，一年能有个两三万就顶天了，还不算买种子的钱，所以我一直不理解你那些抽烟打架的底气是哪里来的。”
说完这句话她又笑了：“今天我好像能理解了。”
一直到许徕娣看着许嘉珤走进宿舍，他都没再说话。
许徕娣也不在意，见他进了宿舍，自己就也回去了。
周六晚上，宿舍一般没人，但也有些回家太不方便的学生在，所以宿管老师一直在，灯也是一直开着的。
许徕娣宿舍倒是没人，这也好，可以自己在宿舍安静想些事情或者刷会儿题。
来回奔波了一整天，老实说，她是挺疲惫的，但是往床上一躺，大脑却又突然活跃了起来。
白天在系统空间做的梦，是她小时候的记忆吗？
今天因为爸妈跟许嘉珤说，钱的事不用他操心，赌气取消了救护车，但是爸爸当时是晕倒了的，而且最近一段时间他都晕倒过两次了，会不会有什么事？
爸妈真的重男轻女吗？她是不是做错了，怎么能因为外人的几句话，就开始怀疑自己父母不爱自己？
可是明明连许嘉珤都在说爸妈把压力转嫁到她身上了啊。
但是她从小到大，爸妈都不怎么舍得打她，她现在还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因为自己被同学欺负，妈妈带着她去学校找那个同学父母吵架的事。
妈妈那么爱哭一个人，一哭起来话都说不囫囵，但那天她一滴眼泪都没掉，带着哭腔在学校门口跟那个小男孩的家长吵架。
她初二那年爸爸去南方打了一段时间的工，回来的时候特宝贝地递给她一个小布袋，她打开，是一块被小布袋和好多层塑料袋包裹着的糕点。
爸爸说，那是厂里过节的时候，食堂发的福利，他听工友们都说很好吃，自己没舍得吃，专门带回来给她的。
那块糕点跨越了几千公里，但形状完好，只是有点干了。
那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糕点。
明明她记得那么多爸爸妈妈爱她的证据，可为什么现在越要想起来，越是感觉模糊呢？之前每次想来都会鼻酸的事，什么时候起，在她的心底变成了问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