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关在地窖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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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绰扬着眉,呦了一声,“晔王竟然也会道谢。”
顾裕年笑了笑:“你从一开始就算好了引她来越国吧!”眼前的北绰他们认识已有五年,但这一刻,他才恍惚间第一次认识他一般,说到深藏不露,到底不如他。
“梦姨救过我的命,她要找她的家人,我自然不会推脱,只可惜算来算去,没料想被你暗算,自己中了毒还丢了一座城,害得六千将士成了刀下魂。”北绰叹了一口气。
“巫医是你引到渭城去的吧!”顾裕年又道,不得不说北绰是个做局高手。
“被你发现了。”北绰挑了挑眉,饮了一口酒,说道:“没能在渭城除掉你,我知道我没机会了,但总不能放弃啊!”
“同意联姻其实是为了安抚国主,稳定局势?”顾裕年又问。
北绰不说话,“我是真想取你性命!”他正色道:“怎么会有人中了岁寒之毒生生挨过三年的疼痛仍能活的好好的?我不相信,也不甘心败在你手里。”
“渭河一战,你胜了。”顾裕年苦笑了一声,你的确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杀死在渭河之中。
北绰看出他面上的苦涩,也知道他这么些年活得像潮湿地缝里的虫子,他抬眼看向叶景澄,若非她的出现,如今坐在自己面上的不过一缕孤魂而已。
老天真喜欢开玩笑,兜兜转转,仿佛又回到最初的样子,却再没了当时的感觉。
“这几年倦了,次次都败在你手里,不想折腾了。”为了他的执念,死了太多人,越国虽兵强地广,到如今四国鼎立,有一方倒下,另外两方亦虎视眈眈,长此以往征战不断,百姓也不得安生。
北凉蛮横无理,一直想要扩大北境的势力,他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大沽,若大沽亡了,北凉借机侵占,那下一个就是他们与南夷。
南夷国主向来闲散不恋战,守着一方领土只守不攻,拼命发展农产业,丝绸业等,经济远胜他们三国。他与晔王交好,也从未想过与大沽对战,可算的上是联盟国,以大沽的军事战斗护卫自己的经济产业国,他的算盘也是打得精。
越国在经济上比不上南夷,战斗力比不上大沽,若再起战事,便是渔翁得利。
北绰早已看穿这些,毕竟要想拿下顾氏江山,必先拿下顾裕年,铲除他的所有势力。
很显然,这并非易事。
面对顾长垣的背叛,叶昌明的暗箭明枪,他也早在暗中培养了无数势力,三年之久他未能跻身朝堂,但在江湖中名气不小,蛰伏多年一招而发,如今是王者归来,自无人可匹敌。
连不死人都弄不死他,自己还有什么胜算?
叶景澄与聂英都调整好了情绪,她抓着聂英的手问她:“娘亲,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聂英的眼睛红红的,笑了起来,对她说:“望江楼就是母亲一手操持起来的,如何?还不错吧!”
聂卫平与叶景澄都颇为惊讶,竟没想到闻名越国的望江楼竟然是她操办起来的,当真令人敬佩。
“叶氏全族除了澄儿,都已被砍头。”聂卫平虽不想提起,但这些事情总要有个了结。
聂英面上淡淡的,她为聂卫平与叶景澄倒了一杯茶,“我都知道的。”
“你既然知道我在何处,为何不来寻我?”聂卫平急急地问。
聂英满脸无奈,“兄长,算算日子,我也有两年之久不曾与你写信了。两年前我在这望江楼处处受制,万般不得已,若非取代了楼主之位,你们也不会见到如此风光的我。”
叶景澄心知她有万分不易,想到罗氏对她所做之事,她每每梦到,都惊出一身冷汗,于是她问:“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会以为我死了?”
聂英的动作僵住了,那是一段十分痛苦的回忆,以至于过去十多年,她仍不愿意想起来。
那是个电闪雷鸣的夜晚。
女子分娩本就凶险万分,聂英经过三个时辰的生产终于产下孩子,她精疲力尽,泪水汗水糊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她没有听到孩子的啼哭声,心中担忧,便强撑起精神问她的贴身婢女秋荷,“孩子呢?孩子怎么没哭?”
一个雷鸣轰下,屋子里的烛火被风吹灭了大半,正值冬季,屋里顿时寒意四起。
秋荷没有说话,倒是稳婆抱着孩子过来,对她说:“夫人,这孩子夭折了。”
她不相信,孩子在她的腹中一直很好,昨日还在她肚里拳打脚踢,今日诞下她还没抱过,怎么就夭折了呢?她撑起筋疲力尽的身子,伸手去抱那孩子,那孩子软绵绵的,小小的个儿,圆头圆脑,她安详的闭着双目,小巧的嘴巴紧抿着,她颤抖着身子摸了摸她的脸,温热的温度在她指尖蔓延开来,可探到她鼻息时,的确没有呼吸。
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孩子怎么会夭折呢?
“夫人,孩子给奴才吧!”稳婆伸手就要去抱孩子,被聂英闪开,她抱着孩子缩在床头,她的脸贴在她的额头上,“不可能,我的孩子怎么会死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将孩子放在床上,打开她的襁褓,想要救治她,却被人从后面打晕。
当夜,啼哭的孩子被送到了紫檀苑,罗氏带着人到了聂英屋里,见她昏过去,喂她服下假死药,并通知叶昌明,聂氏产下一女,血崩而亡。
聂英再次醒来的时候被关在一个大缸子里,四周十分静谧,无尽的黑暗笼罩着她,她能嗅到药汤的味道,知道自己被泡在药汤里,手脚都被铁链锁住了。她想要大喊,可喉咙发不出来声音,想要爬出去但是手脚被束缚住,她的腿根本抬不起来。
忽然,一道强光透进来,她看到罗氏和钱笑从外头进来,钱笑将洞里的油灯一一点亮,后头两名家丁抬进来一名丫鬟,他们将她的手脚锁住丢进另外一口缸子里。
等那俩家丁出去后,罗氏拿着油灯走到聂英身边来,那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端详罗氏,在黑暗中她那颗站在眉头的肉痣格外突兀,一双眼睛狠辣阴冷,看得人心头发毛。
“那日你跟踪我到这地方,不就是想进来一看究竟吗?如今进来了,感觉如何?”罗氏红唇微启,唇边荡漾着满意的笑容。
聂氏想要说话,可怎么也讲不出来,她想说,她根本什么也没瞧见,只见她带了一名丫鬟进来,里头有大缸子,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大宅院里难免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本就不稀罕,她自当守口如瓶,只是没想到却也因此招来祸端。
罗氏见她发不出声音,笑起来:“哦,忘记了,我封住了你的哑穴,你不能开口说话。”
钱笑在桌上拿了金针往旁边那丫鬟的哑穴刺去,面上全是狠辣之色。她又从地上的褐色布袋中夹出一条蛇丢入缸中,紧接着还有不少毒物。
聂氏吓得花容失色,她怎么都没想到罗氏竟然如此对待府里的下人。她想要挣扎,想要出去,却见罗氏摸了摸她的头说:“放心,命好的话,能活下来的!”罗氏说完,退到一旁去,用帕子捂住口鼻。
钱笑从褐色袋子里将毒物又一一放入聂英的缸内,那些毒物咬她的身体,她痛的大叫,就是没有声音传出来。
地窖内依然安静,只能看到两名女子在黑色的缸中拼命挣扎,面容狰狞,泪流不止。
罗氏微微一笑,在桌上拿了两只碗,放了药粉在里面兑上水后让钱笑给她们灌下去。
她们困在缸子里日复一日,直到那丫鬟气尽而亡,罗氏嫌弃的让人将她的尸体拖出去掩埋。
聂英亲眼看到那女子被拖出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肿胀发紫,脸上长了不少紫色的花斑,面容凹陷,眼睛凸出,看上去十分渗人。
钱笑不定时的给她更换药材,将缸子里的水抽出来放进瓮子里,又加入新的药汤。
有一天她们又带了一名女子进来,那女子还活着,被捆进地窖,她拼命大喊,被钱笑封了哑穴之后再也发不出来声音,罗氏让人按住她给她喂了一大碗红花汤。
女子被她引产之后,诞下一个已经成型的胚胎幼体,罗氏欢喜不已将那‘孩子’放进她早就准备好的瓮中。
聂英想呕,却呕不出来,她几乎没有吃过东西,唯一喝进去的东西就是她们送来的汤药。
那名女子被止了血后也同样被扔在缸子里泡了一段时间,但罗氏没放毒物,只是让她泡在药汤里,每日都进来瞧一瞧。直到有一天,她给那名女子灌下大碗麻沸散后,用柳叶刀一点一点将她的面皮割下放入香汤内,配以黍酒泡制。
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罗氏仿佛将地窖当做自己的研究所,她在里头做着各种惨绝人寰的实验,也不知道究竟在验证什么,聂氏每一桩每一件都看在眼里。
她也往外头传递过信号,在她那些被剥去面皮的女子不吃的饭菜里放过指环,只是她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人发现此处,直到那天她看到了赵氏,她躲在那棵桂花树下,与当初自己首次发现罗氏带丫鬟进来站的位置一模一样,她想呼救,想让她来救自己,可她似乎很害怕,慌慌张张的跑了。
有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的缸子破了一个洞,罗氏叫人进来换缸时,她偷偷在桌案上潦草几笔写了一张字条放在不吃的米饭中,被人送了出去。
然而也石沉大海,没有人来救她。
她每日都在听罗氏念药材名,她似乎很喜欢炼药,但更喜欢提炼药人。
直到有一日她忽然心肌梗塞,没了呼吸,罗氏将她运到乱葬岗就地掩埋了。
当夜下了很大的雨,她从土堆里爬出来,看着那些被丢在乱葬岗的尸体和电闪雷鸣的天空,她肆意的笑了,总算脱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