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枉为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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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日子不好过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秦淮也不怕承认。
于震南说道：“这样吧，这件事就当我不知道，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过到时候肥皂你价钱给便宜点，我在厂里好交代过去。”
“好，于大哥，价钱到时候你定，能让我们一家吃饱饭就行。”
“兄弟，你这是帮了我大忙了，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我在城里比你要容易些。”
秦淮沉吟了片刻说：“于大哥，说到这里我可能真需要你帮忙，做肥皂需要场地，需要水，我们在村里偷偷摸摸的做，要防着村里人，很容易被人发现，被发现就会当投机倒把被抓起来。”
于震南说：“这容易，我有一个院子就在化工厂附近，那是我亲戚家的，他们调动工作，院子现在就闲着，有电也有自来水，你看行不行？”
秦淮大喜过望说：“那太行了。”
“好，你要是没事，我就带你过去看看。”
来到于震南家的大院子，秦淮真是满意极了，院子铺上了水泥地，自来水就在靠墙的位置，只要垒上个土灶就行了。
于震南说：“那行，回头我让厂里给你弄辆小推车，你拉废料也方便。”
秦淮感激地说：“于大哥，你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于震南说：“不说客气话，今天我帮你，回头你帮我，在这样的年景互相帮忙才能活下去，你千万别跟我客气。”
他一点没问秦淮怎么做肥皂的问题，只是默默提供了帮助，秦淮十分感激。
老于走后，秦晓云不敢相信地说：“哥，以后咱们就能在这里做肥皂了吗？”
秦淮说道：“那可不，于大哥已经把钥匙都给我了。”
秦小米说：“那咱们能在这里住吗？这里有电又有水，不用挑水不用点油灯，真好啊。”
秦淮吓了一跳说：“别胡说，咱们还得回村住才行，我给你们定个规矩，咱们在这里做肥皂的事，回村以后不许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见他说得郑重，秦小米慌乱地点头，秦晓云又郑重叮嘱她几句。
秦淮说道：“行了，今天咱们出来的时间也够长了，得回去了，明天一早把爷爷带过来，正式开始做肥皂。”
这趟出来，本来以为诗会可能有什么收获，但没有，秦小米想去看望爹娘，又受了一肚子气，直到在于震南这里，才有收获，可以说于震南帮他解决了生存的问题。
三兄妹回到村里，天已经黑透了，一群孩子站在村口翘首期待，见他们三个回来，七嘴八舌地叫他们，又问有没有见到他们的家人，秦淮说还没有。
这些孩子的肚子咕噜声此起彼伏，都饿得不轻。
才说了几句话，秦老栓就叼着大烟袋走过来说：“秦淮你回来的正好，跟我去白七军家去一趟。”
秦淮说：“好，现在就去吗？”
“嗯。”
“现在去他家干什么？”
“他家的小闺女死两天了。”语气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让秦淮心中一寒。
秦老栓的脸色不好，他也不敢再多问，默默随着队长往前走，西北风吹过，秦淮激灵灵打了个冷颤，秦老栓忽然说：“给这个做衣裳那个做衣裳，也不知道给自己做一件。”
秦淮以为自己听错了说：“叔，你说什么？”
“哼。”回答他的是一声闷哼。
秦淮明白自己没听错，慌忙解释说：“叔，天那么冷我也想给自己做件棉袄，可哪有钱呢，我做一件差不多能做丫头和小米的两件，她俩还小身体弱禁不住冻，我是男人没事的。”
秦老栓叹了口气继续抽烟。
来到白七军的家，黑着门寂静无声，秦淮说：“他家好像没人。”
“不要废话，跟我进来。”
两人走进屋里，里面没比外面好多少，秦淮适应了里面的黑暗才发现，土炕上躺着三个人，见人来了，最边上的人爬了起来。
秦老栓说：“白七军，你给我滚起来。”
秦淮知道他叫的人是这家的大人，爬起来的是个孩子，想来白七军就是躺在里面的那个大人。
在两人中间还躺着一个人，鼻子里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估计这回还躺着的，就是秦老栓说的那个死了两天的小闺女。
他的心里一阵恶寒，家里不是没有人，却放任孩子死在炕上不管？
白老七说话了：\哥，你来了。\
秦老栓恼恨地骂说：“我不是你哥，你腿断了还是要死了，孩子饿死在家里，你也不管？”
“哥，我七天没吃饭了，没有一点力气，我也快死了。”
边上的孩子哭道：“队长大爷，我妹妹死了，我叫我爹起来把妹妹埋了，我爹说不管，就这样放着吧，我想扛着妹妹出去，可我脚也软走不动路，搁了两天妹妹都臭了。”
秦淮说：“这几天你们就睡在尸体边上吗？”
孩子点头。
秦老栓说：“白七军你这个王八蛋，你还是个当爹的，自己的孩子死了你一点都不难受？”
白七说道：“难受，我本来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出去逃荒，你们把我的铺盖抢走说我想逃跑，我能逃到哪里去？在村里活不下去还不让我出去，我都几天没吃饭了，腿脚没力气，反正也要死了，还管的了那么多？”
“你逃走了，留下两个孩子在家怎么办？你小闺女才四岁，儿子才七岁，你要是个人，就做不出这样的事。”
白七自暴自弃说：“我自己都活不了了，哪还管的了那么多。”
他儿子忽然摇摇晃晃站起来说：“爹，我恨你，你说死怎么一直不死？”
他说完激动地倒在炕上。
队长对秦淮说：“管不了那么多，咱们先把小闺女埋了，回头再想办法给男孩弄点吃的。”
“哎，好的。”秦淮伸手去扶小闺女，这才发现她整个人已经僵硬了，脸瘦得只有指甲盖那么大。
虽然硬了，抱着也不会超过二十斤，秦老栓却一把抱过女孩说：“拿着家伙跟我走就行，你还年轻，经不住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