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饥饿是藏在灵魂深处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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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门口，看见一点微光忽明忽暗，走近一看，居然是老汉没睡觉坐在门口抽烟，见他回来问说：“这么晚才回来。”
秦淮把背上的背篓拿下来递给他看说：“爷爷，你别担心。”
秦老汉接过背篓一看说：“黄鳝？这东西滑的很，想不到还有这玩意，村里人没有人会捉，哪里抓的？”
\就在河滩上，没下水。\
“就用你的弄的那个钩子？”
秦淮点点头，老汉要过来钩子上下看了一会又递给他说：“还能这样抓黄鳝，我活了一辈子今天开了眼。”
“不难的。”
说不难其实也不容易，抓黄鳝要懂得看黄鳝活动的轨迹，准确找到它藏身的洞口，这样拿诱饵才会见效。
“你洗洗睡吧，我来收拾。”
老汉催促着秦淮，秦淮说道：“好。”
他太累了，随便擦洗了，也不管身上的鱼腥味就看到老汉在炮制黄鳝。
先是给黄鳝放血，血滴在事先准备好的纸上，见秦淮看过来便笑说：“黄鳝血能止血，能治跌打损伤，等到晒干了就是药，村里人受伤了也会来借。”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果然是不错的。
不过老汉不会炮制螃蟹，秦淮说：“螃蟹不用弄，放好明天做饭的时候收拾就行。”
第二天一早，秦淮睁开眼就看见一个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坐起来一看是狗蛋就问他说：“狗蛋，你来那么早干嘛？”
“我都起来了你还没起，秦淮叔是个大懒虫。”狗蛋大声嚷嚷着就跑了。
秦淮走出了破屋子，天都还没亮，门口石磨上，红姐和丫头在推磨碾玉米，两人不知道干了多久，脸上都是汗，秦淮跑过去说：“红姐，你怎么不叫我？”
红姐说：“我听叔说你昨晚忙活了一个晚上，让你多睡会。”
丫头也说：“哥，你昨天忙一晚上，多睡会吧。”
红姐不让秦淮的帮忙，秦淮只好又谢过她，见老汉蹲在地上挨个看昨天脱模的土坯，自己也走来，秋天干燥，看起来已经很干了，老汉站起来惋惜地说：“其实放几天再用最好了。”
“没关系，上墙干得快就行了。”
“也只能这样了。”
洗了把脸，看了看村里，没有人过来，不免以为大家昨天只是随便说说，于是问老汉说：
“爷爷，昨天村里人不是说好来帮忙的吗？怎么现在都还没到？”
“大家都是吃了早饭再来的，吃三顿饭，大家觉得过意不去。”老汉果然了解村里人。
秦淮愕然，但是转眼明白过来，在物资缺乏的时代，个体想活下去难度只怕要比自己想象的更多，大家只有抱团，互帮互助才能活下去。
红姐那边也推好了石磨，和丫头一起收拾好玉米粉，往这边走来，秦淮掀开水缸看没水了，拿起扁担说：“我去挑水。”
村子中央的水井，已经有很多人在排队挑水，有人看见秦淮说：\瘸子，听说你家要修房子？\
“是的。”
这些人的问题很刁钻：“听说红寡妇也去帮忙了，你不怕吗？”
“怕？”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一个尖酸的女声从身后响起说：“就你这个没用的废物，哪来的粮修房子，一定是红寡妇给的吧，年纪轻轻和寡妇、石女混在一起，将来倒大霉不要怪别人。”
这个熟悉的声音秦淮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武惠香不屑地走过来。
寡妇他知道，说的是红姐，石女又是谁？怎么还扯上倒大霉？
“二婶，谢谢你关心，修房子确实不容易，爹娘都不在，你老要是真关心我，就帮我点粮食什么的，我就不用做你看不起的事了。”秦淮丝毫不生气。
“你想的美，我凭什么给你粮食。”
挑水的妇女都嘲笑她说：“亲婶子说风凉话，要你这样的亲戚除了生气有什么用，秦淮你先挑水吧，你家今天要干活，早点吃饭开工。”
秦淮谢过大家，走到前面去挑水。
武惠香气得发疯，但被几个妇女拦着，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秦淮打水。秦淮挑起水感谢那几个妇女说：“各位婶子大娘，谢谢你们替我说话。”
“谢什么，你是个好孩子，好好养活两个妹妹。”
走了不远，身后就传来人说：还是年轻啊，不懂事之类的话，真搞不懂是什么意思。
秦淮明白，自己的名声算是彻底坏了，和红姐来往倒是没什么，和秦凤英勾勾搭搭早就落在村里人眼里。
丫头今天做得是玉米粥，秦淮掀开锅，里面估计只放了一把玉米，一大锅水。
“哥，你是男人不要管锅头，男人要在外面干大事的。”
秦淮笑了说：“你这样说我压力大得很，以后要是干不了大事，都对不起你天天给我做饭。”
红姐正好听到了说：“秦淮你现在性格好多了。”
“红姐，咱们都这么穷了，要是再天天苦着脸，是不是不用活了？”
见红姐点头，他马上说：“今天要干力气活，能不能把粥做稠点......”
不等他说完红姐就说：“就那么点粮食，修房子至少要两顿饭，都吃了怎么办？”
行吧，这个年代的人真是太能吃苦了，饥饿是藏在灵魂深处的痛苦记忆，每个人都要精打细算着过日子，想着中午人多，秦淮也就不再坚持。
早饭，其实就是早茶而已，秦淮端起碗发现他碗里的东西不少，想着刚才锅里的情形，他往秦小米的碗里看，只见她皱着眉头用筷子捞了捞，愁眉苦脸地端起碗要喝。
秦淮拿过她的碗，把自己的地给她说：“小米，我早上口渴，咱们换换。”
“不行。”丫头匆忙说。
秦淮却已经把碗换过来了，小米却不管别的：“哥，我正好饿了。”
丫头不满地说：”哥要干重活，小米你不小了怎么还不懂事。“
秦淮说：”今天先这样，以后听你的行不行，小管家婆。“
十一岁的半大小姑娘，正长身体的时候，食量一点不比男孩少，长期营养缺乏，她又干又瘦个头又矮，比同龄的孩子看上去小很多。
住在隔壁的贵奶奶走过来对红姐说：“红啊，你年纪不小了，怎么还不懂道理？”
“咦？”
红姐听完脸色苍白，看着秦淮站起来要走。
秦淮拦住她问老太太说：“贵奶奶，红姐怎么不能在这里？”
“她一个寡妇失业的，不是吉祥人，盖房子她在场，将来一定墙倒屋塌......”
红姐忙个不停的手顿时停了下来，眼圈变得通红，往后退了几步慢慢说：“秦淮你听见了，我还是走吧。”
秦淮说：“红姐你别走，你来帮忙我谢你还来不及呢，别人说闲话让他们说就好了，你对我家的好我都知道。”
贵奶奶很不赞成说：“秦淮，你还年轻不知道厉害，这种事别人都避着，怎么你还上赶着找不痛快。”
“贵奶奶，这都什么年代了，我家本来就墙倒屋塌了，没什么好怕的，红姐，今天你千万不能走，好多事都靠你张罗呢。”
红姐露出感激的神色说：“好。”
贵奶奶叹气说：“哎呀，这孩子，不听老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