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逃学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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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破屋，回头看这个家可谓满目疮痍，虽说村里到处都是茅草屋，可他家依然最破。
从未来装修精美的家穿越到这般恶劣的生存环境，还没给半点补偿，老天爷实在太不公平了。
不，也算是有点好处，毕竟当初的秦淮已经人到中年，为了赚钱身体出了各种问题，现在除了瘸点，别的没什么不好。
呸...
一路上都没看到人，只能隐约听到远处有人声秦淮循着人声找过去，原来大家都在村子中间的小广场，广场上摆着许多桌子，似乎在举办酒席。
整个广场挤满了人，叽叽喳喳个个脸上兴高采烈。
当然也有例外，而且很显眼，
一个女人面色难看干坐在地上，头上还带着纸糊的高帽子，她的肚子还隆起老高，怀孕了还像是被示众一般，酒宴上的人一边吃一边指指点点。
有人大声笑道：“哈哈，今天多亏着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咱们才有这么多好东西吃。”
“秦家有钱，我猜至少能吃三天呢...”
......
直到现在秦淮才明白过来丫头刚才说的吃大户什么意思，
原来就是全村逮着一家拼命吃？
这句话的背后的逻辑让人细思极恐。
一群孩子来到高帽子女人面前跳着脚怪笑着叫说：“破鞋啊，大家来看破鞋啊。”
大人的行为影响孩子，这些恶毒的词语从孩子嘴里说出来，他们不加阻止，反而跟着哈哈大笑。
大着肚子的那个女人坐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一位年长得妇女，挡在大肚子女人面前哀求说：“你们...你们...还让不让我们活了？”只不过她的哀求换来的是更多的骂声，农村人从来都是欺善怕恶的。
翻开记忆秦淮才知道，大肚子姑娘叫秦曼，未婚先孕，如今村里这简直就是有辱家族门风的大罪。
族人觉得丢不起人，纷纷嚷着要把秦曼这个丢尽姓秦的脸面的女人沉塘淹死，可秦曼的爹很硬气，死活不愿意这样做，
新社会了，族规已经慢慢大不过国法，有父亲为她出头，村里也不能强行杀人。
不能杀人，但是为了出气，他们选择了另外一个古老的办法，就是要秦家拿钱出来息事宁人，这是全村人能连吃三天酒席的原因。
原来所谓的吃大户，就是把这户人家所有的家当全部吃光用光抢光为止，六十年代的人家能有多少钱，根本吃不了多久，至于吃完这家人以后怎么活，没有人会在意。
封建陋习可真要命，秦淮想到自己要在这种愚昧的地方生活，心中就是一团火，怒冲冲走到孩子面前准备呵斥他们，不想看清坐在凳子大着肚子的女人后，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愣在一旁。
“怎么是她？”
上辈子事业之所以能起步，就是因为一个女人的无私帮助，那个女人叫左小青。
眼前这个叫秦曼的女人，和上辈子的左小青无论神态长相都是一模一样，人怎么会长相完全相同？秦淮心里忽然急切起来，莫非她......
现在的秦曼一脸冷漠，眼神飘忽，孩子的辱骂和村民的嘲讽，她的表情半点都没有变化。
见秦淮走得近了，秦曼皱眉，眼珠子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就收回去，依然像雕像仍然一动不动，秦淮失望地停下来，不是她，不是她。
他全然忘了，自己已经换了个人，即使是真的左小青一起来了，也认不得他。
靠这么近，只会以为他也在看自己的笑话。
一个年轻妇女从远处快步走来，来到秦曼面前哭着骂说：“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家里拉下这么多的饥荒，以后日子该怎么过啊，扫把星，你就是个扫把星，你要把我们都害死啊......”
她骂着忽然坐在地上抱头痛哭，年轻男人走过来拉她，她却猛然啐了男人一脸吐沫说；“你们老秦家，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年长的妇女哀求年轻人道：“黑子，你不能这样对你妹妹。”
秦黑子生气地说：“娘，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护着她？”
年轻妇女被他一句话刺激到跳起来说：“害人精，一开始听我的，把这个女人打死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这个不要脸的骚货，自己浪害了全家，她怎么不去死？”
她说着伸手要去打秦曼，秦淮虽然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他的左小青，但是也看不得和恩人一样的人受欺负，大喊一声说：“住手。”
年轻妇女轻蔑地说：“死瘸子，滚一边去，你算什么东西，就凭你也配来管我家的事。”
“死瘸子，滚一边去。”秦黑子听老婆骂人，也跟着骂了一声。
不论什么时候，想要为人出头，首先你要有一定的份量，不然不仅帮不上忙，还要连累别人。
如今的秦淮人微言轻，但他对秦曼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脑子一热就上来了，不想上来就是侮辱，
好在他不是原来不敢在人前说话的少年人，放开了嗓子说道：“今天老子真是开眼了，别人欺负你妹妹也就算了，你们自家人欺负得更狠，你们真想让她死吗，索性把她推河里淹死算了，不要当着外人欺负自家人。”
人们被他的声音吸引过来，有人在远处怪笑起来，果然指着秦淮各种难听的话吐出来。
从前的秦淮胆小怕事在村里没有地位，秦黑子被这样的人指责，感觉没有面子，挽胳膊捋袖子要来给他好看，不想一个响亮的声音说道：
“说得好，亲哥还不如一个外人，这个家我活着，还轮不到你秦黑子做主，带着你的婆娘给我滚一边去。”
一个高大的男人说完环顾左右，着眼处鸦雀无声，十分霸气。
秦曼对那男人说：“爹，你就让我死了吧。”
秦沧海说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我是你爹，你是我闺女，他们不就是想吸咱家血吗？吸吧，我秦沧海今天要是皱一下眉头，今天就不配站在这。”
几位老人站到秦沧海面前说：“老秦头，你一世英名到老败在不守妇道的闺女手上，你太糊涂，她害的不是自己，是咱们秦家庄的名声，你为什么不干脆把她打死了事？”
秦沧海冷笑说：“打死她你们还能不花钱吃好几天饱饭，我的好大爷，不要做了女表子还想立牌坊，我花钱了，事就揭过去了，以后你们谁再敢对我闺女说三道四，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秦曼捂着脸哭了。
老头不满地说：“我们做错了吗？咱们老秦家的门风被她一个人破坏了，不这样杀鸡儆猴，以后秦家的闺女小子嫁人娶媳妇，找不到好人家都会来骂你。”
秦沧海毫不示弱说：“我倒要看看谁敢来，全村人一家不拉都来吃绝户了，我付出这么大代价？不要喝着我的血还要秋后算账，到时候谁敢来看老子不拿刀劈了他。”
几个老人被他说的无言，秦沧海冷笑看着几个老人离开，才回头对秦曼说：“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要给我好好活着，我秦沧海的闺女，凡事都有爹给你顶着。”
这个男人让秦淮敬佩，在这个年代，流言蜚语能杀死人，一个男人愿意这样为女儿出头，真是太难得了。
秦沧海对秦淮说：“好孩子，你是好样的。”
秦淮说：“秦大爷，秦曼有你这样的爹是她的福气，再说我也没帮上忙，不用谢我。”
他说着走出这个让人窒息的环境，村里人麻木的吃喝，都是姓秦的本家，吃得心安理得，他无力改变现状，又不愿同流合污，只能转身离开。
来到村口忽然看见妹妹丫头满脸慌张翘首远望，走过去好奇问说：“你在看什么？”
丫头神情有些慌乱说：“哥，小米还没回家，跟她一个班的都回来了，只有她没回家，不会出什么事吧？”
二妹妹秦小米在村里的小学读三年级，今年十一岁，秦淮被丫头的表情弄的也紧张起来，张口说道：
“丫头，你别看了，你腿脚快，去学校路上迎迎她，我随后就来。”
丫头答应一声顺着这条路跑去，秦淮也瘸着腿紧跟在后面，这个年头可没有监控，皖北县的犯罪率很高，一个女孩子，绝对不能出事。
不久丫头又跑回来说哪里都没有，秦淮也开始心急起来，他的腿脚有些迈不开，不停朝四周大声喊着小米的名字。
一个放羊的老头在沟里高声告诉他们：“秦淮，是不是在找小米？我看到她一个人往村后的河边去了。”
“河边？”
谢过羊倌，和丫头两人赶紧来到河边，果然在河滩上看见一个女孩，正百无聊赖地拿小石头打水漂玩。
秦淮自然不认识小米，但见到丫头直直冲过去，知道没找错人，
丫头不由分说扯着小米的衣领质问说：“秦小米，放学了你为什么不回家，你吓死我了知道吗？”
这一刻她不是姐姐，变得像是小米的母亲，虽然两人年纪就差了两岁，但是丫头经历的太多，根本没把自己当成孩子。
秦小米抿着嘴不说话，丫头随手打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说：“为什么不回家，别以为不说话就能糊弄过去。”
秦淮吓了一跳，这个妹妹性格太强势了：\不要打了，人找到了就好，先把她带回家再说。\
秦小米始终都一声不吭，丫头暴跳如雷：“这么不懂事，今天不好好教训以后怎么办？”说着抄起一根树枝就抽，小米被打得身子一哆嗦还是一言不发。
教育方式还真是野蛮啊，不过秦淮没替小米说话。
小米的样子让丫头更加愤怒，树枝雨点般地打在妹妹身上，秦淮这次看不过了叫她也不听。
一个小姑娘跑来大声说：“丫头姐，你们不要打小米了，今天上课的时候，老师说全班就小米一个人没交学费，老师就让她回家拿，她早就回来了不敢回家，是不想你们为难......”
丫头扬着树枝的手顿时无力垂下，眼泪刷地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