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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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臣惊愕的目光中，陆渠将手中的笏板拍在了老道士头上，怒不可遏：“胡说八道！”
老道被笏板砸得还发懵呢，就听到陆渠接着转向徽喆帝道：“陛下，此人定是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臣恳请将其车裂。”
车裂？
老道纵是再如何仙风道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脸皮还是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番。
“陛下，贫道所言皆是属实。陆大人之女，在南疆已被众酋奉为圣女，能呼风唤雨，变化天象，绝无出错的可能。”老道士辩解道。
他此话一出，一些了解南疆之事的大臣都讶异地挑了下眉，一些捋不顺的地方忽然迎刃冰解，怪不得南疆的部落忽然就一起把降表送了上来，其中还屡次提到所谓圣女。
陆渠越发急躁，一瞪朝臣中的关宁侯，后者会意立即前出道：“陛下，此虚幻之言也，不足为信。”
“诸位若是不信，可按贫道的方法一试便知。”老道士反驳。
朝臣顿时议论纷纷，陆渠的那个宝贝女儿是神女？
“若真有神女出于我大盛，说明上天钟爱于我大盛，此乃祥瑞之事，真人可一试之。”最后，徽喆帝定下调来，兴致勃勃。
陆渠连忙阻止：“陛下，不可轻信此人妄论。”
徽喆帝摆手道：“陆卿不可置气，朕已为尔女定下好事，如今让她试一试又何妨？”
关宁侯世子多好的儿郎啊，陆渠还挺嫌弃。
陆渠知道已不能让徽喆帝改变主意，只好默然退下。徽喆帝看向老道，说：“真人要如何试？”
老道士信口道来：“古者大雩之祀，使神女习盛乐、舞皇舞。盖假神女声容之和，宣阴阳之气，则云出天气，雨出地气。只需设坛，让神女登坛舞乐，天地自会和鸣。”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天坛圜丘，徽喆帝当即拍板让人着手准备，同时让陆渠准备把陆曈带过来。
只是啊，陆大人无动于衷，像是根本没听到似的。
“陆卿？”徽喆帝追问。
陆渠这才伏地谢罪道：“臣死罪。”
徽喆帝心想只是让陆曈试一试又不是要她的命，陆渠怎么跟要了老命似的，便问：“陆卿何至于此？”
“臣教女无方，使其抗旨不遵，逃出城中，已经不知道踪迹，耽误国家大事，故而臣死罪。”
徽喆帝愣了片刻之后，啼笑皆非，好你个陆渠，居然早早就把女儿送走了。
“谁不知道你陆大人是个爱女儿爱到骨子里的，你舍得让她流落在外？速速将人寻回，朕既往不咎。”徽喆帝笑骂道。
陆渠还是伏地不起，说：“不敢欺罔陛下，臣实不知顽儿去处。”
他真的不知道陆曈的下落，陆曈的信上只说出去躲一躲，可并没有说去哪了。
徽喆帝的脸色缓缓沉了下去，招来羽林卫，吩咐了几句，让其到陆家去搜，他不信陆渠真的舍得把女儿送走。就这么等了半个时辰，羽林卫指挥使莫平亲自将准信报给徽喆帝，陆曈确实早就离开陆家，不知所踪。
“好你个陆渠！”徽喆帝大怒，拂袖而去。
朝臣皆面面相觑，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个结果，陆渠居然早早就把女儿给送走了？！陆家不可能事先得知老道的打算，那陆渠把女儿送走是为了躲关宁侯府咯，看来陆渠是真不打算把女儿嫁到关宁侯府去。
朝会只好散了，丞相齐恩扶起陆渠，摇头道：“陆老弟，说你什么好呢。”
陆渠做的这事几乎等于抗旨不遵，要是换了个皇帝，早就把他投下大牢甚至砍掉脑袋了。
陆渠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没好气道：“还不是你家那个没良心的，害我的曈儿没个着落。”
他承认萧朔是个好的，但关宁侯府一脉只剩下萧朔这根独苗苗，对抗北边的大任未来多半还要压在他的身上，前途扑朔。若陆曈嫁了过去，压在她身上的担子必然不会轻，他这个老父亲不想看到女儿操劳不止的样子。
徽喆帝虽怒，依然没有降罪到陆家头上，只是下令让羽林卫和各地官府搜寻陆曈的踪迹，不过注定徒劳无功。
此时的陆曈，已经和萧朔出了荆阳关，正一路北向。
临近胡人控制区，陆曈扭头对他说：“就送到这吧。”
萧朔默然颔首，他给陆曈选了三百重山军做护卫，可一旦进入胡人的控制区，这些人不过杯水车薪。
“小心一些。”
陆曈骑着坐骑靠近了他一些，冷不丁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开颜道：“你放心，我会尽快回来的。”
说实话，她也有点舍不得离开了。
说完，她率先绝尘而去，三百将士纵马跟上她的脚步。一直到所有人的身影都消失在夕阳余晖中，萧朔这才转马而回。
入了夜，陆曈带着三百人寻了隐蔽处扎营休息。此次北上，以她为主，三百重山军的统领则是萧奎，另外她还带了几个特殊的人——上次萧朔抓的那几个拐子。
五人中为首的男子面皮白皙，身形修长，容貌清隽，说起来若不是他干的不是人事，还算相貌堂堂。此刻，被裹挟着一路北上，纵是他自诩见过大风大浪也未免慌了神。
“姑奶奶，咱们这是往哪去啊？”男子自称洪三，对陆曈便叫姑奶奶，毕恭毕敬地问。
陆曈扔过去一张地图，上面标好了八个地点，都是此行的目的地，道：“这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先去东平，往北向上济、定州、平城，然后往西到晋阳，再折返南下并州、上党，最后要去一趟洛州。”
洪三拿着地图冷汗直下，这是将北境绕着走了一遍，特别是最后还要去洛州，那不是自寻死路嘛，那可是如今的胡人国都。
陆曈挑的这几个地方不是无的放矢，除了能走遍北境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这些地方都留有用途不一的祭坛。她需要祭坛，不然她要是真的随时随地呼风唤雨那不就成了神仙了？
“姑奶奶要我们做什么？”洪三抹汗道。
陆曈似笑非笑道：“你们去为我探路。”
洪三讪笑，探路岂不是更容易九死一生？不过转念一想，只要能脱离此处，他不就能跑了吗？
“你的手下去，你不能去。”陆曈旋即补充道。
洪三刚刚升起的希望又破灭了，他要留下来当人质啊，只要他的手下跑了，他这性命就是没了。
“别那么丧气，除了让你们探路之外，另外还有一件事要你们做。”陆曈接着交代道：“在我到之前，你们要想办法鼓吹，神女降世，天命所归。”
洪三脸色更难看了，还要大张旗鼓？！真不怕把胡人招来啊？
“还不如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呢。”
陆曈嗤道：“还不到时候，你想死不成？”
她现在要的是拢聚人心，还不到时候揭竿而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