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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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曈和莫香英约好了每日早上一起练剑，在正午之前回了陆家，还没进醉日居，就听到了里面鸡飞狗跳的动静。
“二公子，快抓住它！别让它跑出去了！”是菀儿的声音。
接着又是一阵霹雳吧啦，陆曈自己打开了院门，一只黑影见门开了，像是一道旋风似的冲了过来。
陆曈眼疾手快，手一探精准地捏住了那只黑影的后颈皮拎了起来。陆曈拎着它左看看右看看，这只半大的黑狗全是都是乌黑的，唯有胸口的一抹雪白尤为醒目，被她拎在手里也不吠叫，两颗墨色的眼珠子带着灵性盯着她，像是同样在打量着她。
陆曈有些惊喜，上辈子有只胸口带着一抹雪白的大黑狗救过她一命，她就寻思着让菀儿去碰碰运气，没想到居然真的逮到了这只还没长大的小黑狗。
“添霜，去厨房帮我端些吃的来，实在没有拿些馒头、鸡骨头也行。”陆曈一边吩咐一边把小狗放到了地上，缓缓地揉了揉狗头，既然真找到了，那自己就是它的主人了。
“是，姑娘。”添霜去厨房了，菀儿花着一张脸跑了过来，哭诉道：“姑娘，这狗东西可狡猾了，婢子费了好大力气才抓到的。”
“辛苦你了，这个月多给你发二两月钱。”陆曈心情很好，手中的小黑狗在她的揉弄下已经慢慢放松了下来，低下头让她更肆无忌惮地摸头。
菀儿惊喜地欢呼了一声，没白费她那么大力气又是钻狗洞又是挨狗咬的才把这狗东西抓回来。
院子里陆霁也在，身上沾了些泥，见陆曈对新来的“狗东西”这么亲近，很是不喜，叉腰大喊：“我想吃狗肉！”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陆曈手里的小黑狗抖了一下，连忙往陆曈的脚边凑了凑，然后转头对陆霁呲牙一吼。
“狗东西，你还反了！”陆霁登时怒了，一条狗还要骑到自己头上去了？
只是他还没能碰到狗的一根毛，陆曈就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今日为何没去书院？”
陆霁上前的脚步变成了后退，都说长姐如母，他这个姐姐怎么就像母老虎？
“今天夫子休沐。”陆霁咽了下口水，绝口不提给“黄角大王”讨公道的事。
陆曈心情很好懒得跟他计较，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径直抱起小黑狗回屋，走着走着忽然福至心灵，对小黑狗说道：“就叫你藏雪吧。”
小黑狗像是听懂了似的，朝她汪汪叫了两声，可乖巧了。
没一会添霜就把吃的端来了，陆曈乐此不疲地一样一样喂给了小藏雪，又让菀儿弄了些温水来，给藏雪洗掉身上的泥垢，浑身的毛发晾干之后蓬松开来，只有半个膝盖高的小藏雪立即显得很是可爱。
小藏雪吃饱喝足，就乖巧的依偎在陆曈的脚边打瞌睡，一点都不闹腾。
“姑娘，叶管家来了。”屋外的菀儿禀报道。
陆曈让人进来，来人是府中的管家，来她这里想来是因为她接过了管家之责的事，不过嘛……这位叶管家是卢氏的人，多半不会好好配合她的。
“大小姐，这是陆家在城中的八间铺子和城外的三个庄子的账目，你过目一下？”叶管家看着有三十多岁，头上带着幞头，进门之后让随从放下一摞簿子。
陆曈瞥了一眼那摞账簿，足足有半个人高，这是想要让她知难而退。
“放下吧，我明天就能看完。”她摆手道。
叶管家以为她只是不懂其中艰难，心中嗤笑了一声，这个数量的账簿就算是翻一天都不一定翻得完，别说还要仔细核对其中的账目，明天就看完简直是痴人说梦。
“大小姐慢慢看便是，小人这边还有一件事要请示大小姐。”叶管家这才亮出后招。
“什么事还非要请示我？”
“是这样的，城外本家的一个庄子，庄户在引水灌田时和旁边庄子的庄户起了冲突，两边起了冲突。”
陆曈抬眸，有了些精神：“输了还是赢了？”
叶管家刚要把想好的话说出，忽然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不由愣住，然后才面容扭曲地问：“姑娘是问伤亡情况？”
“算是吧。”谁家惨谁家就输了。
“本家的庄户伤了三个，旁边的庄子伤了一个，死了一个。”叶管家道。
陆曈顿时陷入一阵沉默，有人因此丧命的话事情就变得麻烦了许多：“旁边的庄子是谁家的？”
“是关宁侯府的。”
陆曈继续沉默，大水冲了龙……谁跟他一家人！
叶管家见她没有说话以为她知道怕了，农忙时农户之间抢水源的事时常发生，因此起了冲突也不稀奇，可一旦闹出人命，那就麻烦了。处理不好，说不定还要连累主家吃挂落。他特意把这件事带到陆曈面前来，就是为了吓吓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
“官府可有去拿人？”陆曈问道。
“还没有，庄子的管事先稳住了各自的庄户，还没有去报官，不过对方恐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叶管家道。
此事说来可大可小，两边的主家若是能商量好，给死者一份厚恤，安抚庄户，则就此揭过；可若商量不好，闹到官府去，陆家这边要是护不住庄户，恐失人心，而且说不定还会被连累。
“我去庄子看看。”陆曈考虑了一下说。
叶管家自然无异议，正好让陆曈尝尝束手无策的滋味。
不多时，陆曈就到了城外的陆家庄子。
“主家的大小姐来了。”庄子的庄户得知消息，纷纷唤出左邻右舍。
庄子的管事是个富态的，亲自到陆曈的马车前迎接。见陆曈从马车上走下，怀中还抱着一只乌黑小狗，心中不由生出轻视。
“见过大小姐。”管事心中虽不屑，但依然殷勤上前拜礼。
陆曈视线落在他身上，语气平静：“不必多礼，有劳管事把庄子里的人都交出来。”
管事立即去办，不一会围观的庄户都靠了过来。
陆曈扫了一圈，整个庄子大概有二十户庄户，七八十人，聚在一起把她周围围得水泄不通。
“打死人的是谁？”她径直开口。
庄户们第一次见到这位主家小姐，也是好奇，闻言一阵窃窃私语，然后走出来一个男人。
“回小姐的话，是小人不小心把人打死了。”男人拍着胸膛说。
陆曈打量了他一番，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便问：“你叫什么名字？家中有几口人，可有兄弟？可有成亲？”
众人不明所以，现在是聊家长里短的时候吗？
不过男人还是如实回答了：“小人叫孔成，有老母亲一个，还未成亲，也无兄弟。”
陆曈闻言亦是沉默了良久，才说：“你去官府自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