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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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往日熙熙攘攘、往来如织的南大街，满是穿着灰褐色兵服的茂州叛军，他们看到活人就上前砍杀，手无寸铁的百姓，在他们手中就像是倭瓜。
反应慢的，手起刀落就一命呜呼了，反应快的，连滚带爬的往前跑，可没跑几步就被面目狰狞的叛军追上，从后朝前捅了个透心凉。
忽而，几个叛军看到早点铺子旁，缩着一个抱着孩子的白皙妇人，她正紧紧捂住孩子的嘴巴，抖得宛若筛糠。
叛军互相看了一眼，露出兴味儿的淫笑，搓着手围了上去。
妇人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哭求道：“你们想怎么样都行，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求求你们。”
话音刚落，她怀中三岁的稚儿，被一个叛军大笑着用刀柄挑了起来。
妇人尖叫着往前扑，尖叫：“我的孩子！把孩子还给我！”
回应她的是一声裂帛声，她的襦衫被狞笑着的叛军撕掉，露出了一痕雪肤，几个叛军被这抹颜色吸引，朝她围了上去……
孩子的哭声愈加尖利。
地上一个头脸满是鲜血，手中握着半个窝头，一动不动像是尸体的中年男子，突然暴起：“忍不下去了，死就死！你们这群畜生，我跟你们拼了！”
中年男子举起旁边的凳子，砸向挑着孩子的叛军，对方一时不察被他砸到地上。
他趁机抱起孩子就跑，后面几个叛军系上腰带，凶神恶煞的拎着刀追赶他。
不过几息之间，中年男子便被叛军，捅到了肩膀扑到了地上。
“跑啊，狗杂种，怎么不跑了。”
那个被砸的叛军，狠狠一脚踩到男子腹部，狞笑道：“老子要把你们的脑袋砍下来，当酒壶用，一大一小正好。”
中年男子忍受着疼痛，紧紧抱住怀中的孩子，余光瞥到被叛军压到身下的妇人，心中悲愤万分。
“去死吧。”
叛军将刀高高扬起，男子想到家中的父母妻儿，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呃——！”
几声惨叫声响起，踩在腹部的力量消失。
中年男子睁开眼睛，面目狰狞的叛军，扑倒在他的身边。
一阵轰鸣的马蹄声，从他旁边疾驰而过，所过之处，叛军皆秋风扫落叶一般，被宰割枭首。
只隐约看到一个收弓的黑色背影，随即中年男子大哭起来：“是巡防营，是巡防营的李大人！我们得救了，我们得救了。”
衣衫破碎的妇人，快速爬过来抱住孩子，朝着黑衣男子消失的方向，叩首痛哭。
*
马奔眼眶血红，看着身边一个个倒下的弟兄，咬着后槽牙，将钢刀从一个叛军身上拔出。
同时，他的肩膀也被一个叛军洞穿。
“守不住的，马参将，我们快走吧！”
一个士兵靠过来，把伤了马奔那个叛军斩杀，着急喊道：“马参将！蔡大人都说……呃！”
士兵话未说完便扑倒在地。
热热的血溅到马奔脸上，让他愣了一瞬，敌人挥刀过来，他才回过神。
他拼命忍着身上的痛，架住对方的钢刀，从后方又捅来一刀，冰冷的刀刃教人肌肉发抖。
马奔感觉自己像是泡到了冰水里，浑身发冷，他知道是失血太多了。
拼尽全力将面前的叛军砍杀，马奔力竭倒在了地上。
一波又一波的叛军，像是倾巢而出的蜂群，乌泱泱朝城里涌入。
一滴泪从马奔的眼眶中溢出。
崇州是他的根儿，他的父母亲人，乡亲父老，都在这里，难道这就是崇州百姓最终的命运吗？
他已经尽力，如果蔡章给他人马，他定然守得住，蔡章……
马奔心中苦笑，是了，跟了蔡章这么久，他还能不知道吗？
昏庸无能，胆小怕事。
也只有他和钱三文，才会相信刘平和韩光说的话了。
身体越来越冷，马奔自嘲的想，可能要死了吧，死了也好，死了就看不到崇州的惨状了。
忽然，远方传来一阵兵戎相接的声音，这股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眼睛勉力睁开一条缝，看到一个面目清秀的士兵，翻身下马奔到他旁边，大声喊：“大人，是马参将，他受了很重的伤，好像要不行了！”
“哒哒”几声马蹄声，一个黑衣男子骑着马跑过来，动作利索的翻身下马，捏着他的下巴，往他口中塞了一颗乌黑的药丸。
男子语气嘲弄的嘀咕了一句，“啧，你小子还真是命大，几次三番都能遇上我。
随即，他转头吩咐道：“张望，把他抬回营房，教军医给他瞧瞧。”
马奔心中巨震，直到被抬到肩与上，都没回过神，口中残留着熟悉的药味，身上的伤口缓缓止住了血。
他拼命转头，想去看那黑衣男子，却被张望出声打断。
“马参将，你伤的这么重，还是别乱动了，李大人会把叛军清理干净的，放心罢。”
……
林雁语从李宴齐离开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坐卧不安了半个时辰后，索性捡了一本书，坐到了小院的躺椅上。
刚坐定，王婆子风风火火的奔进了院子。
“我的天爷！”
林雁语倏地一惊，抬头察觉她形容不对，放下书问：“王婆，怎么了？”
“夫人！老婆子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王婆子脸色煞白，拍着自己的胸口，一阵后怕。
“老婆子刚刚去了草市，原想给夫人买只老母鸡炖汤，正跟鸡贩子讨价还价呢，一行穿着灰衣的强人冲到草市，见人就杀，若是年轻姑娘就拉走撕扯。”
“老婆子离得远，鸡都没拿就跑了，若是跑慢点，老婆子就回不来了！”
“什么？岂有自理！”林雁语把书拍到小几上，气的脸通红。
她拧着眉头沉吟片刻，突然从躺椅上站起。
“王婆，你可看到草市叛军约有多少？”
“大、大概几十个吧。”
王婆子挎着篮子，惊疑不定看她表情，忽而明白过来，顿时后悔自己的多嘴。
“怎么了夫人？你不会是想过去吧，这可使不得啊夫人！那伙人没有人性的，万一伤着你了怎么办？”
“王婆，草市的那些人，都是崇州的百姓，也是别人家的父母、儿女、丈夫、妻子，我不知便也罢了，既知道了，必然不能坐视不理。”
而且，有一事，她一定要亲自走这一趟。
“况且我自有分寸，定不会超出所能，你放心罢。你现在去屋里，帮我把木柜最下层的包袱拿过来。”
王婆子如她所言，将包袱取过来挎在手臂上，一脸坚定的说：“既然夫人要去，老婆子也要一起过去，保护夫人。”
林雁语冲她一笑，没说什么。
带着王婆子走出大门，意料之中的，看到马细鬼倚在对面的墙上，手中不知拿着什么，正擦拭着手中的箭头。
他口中叼着一根草叶，抬头望过来的瞬间，吐掉草叶笑着招呼道：“大嫂。”